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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时间,钟国龙和赵飞虎的关系也在逐渐“升温”想象,这个和已经牺牲的排长赵黑划分想象的家伙,除了同样让人不得不叹服的军事技能之外,还有着另外一个本事:他的理论知识水平,和那长满落腮胡子茬的黑脸完全不相称,连日以来,赵飞虎几乎解决了钟国龙在培训中遇见的所有疑问,无不是理论联系实际,论据充分,观点明确,十天不到,钟国龙对这个新来的排长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很不容易,因为钟国龙的性格使他很少有自己佩服的人,但是一旦有这个人,那就是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一切确实能震得住钟国龙,龙云是这样,赵黑虎也是这样,现在赵飞虎成为了钟国龙来部队以后第三个佩服的人了,因此,两个人很快形影不离起来。
考核完毕,休息半天,赵飞虎没有和其他的干部上附近的县城去逛当,钟国龙自然也就不去,两个人一起爬上了师部平时训练体能的地,绕过大路和训练场,找了个避风的山坡,十罐啤酒,半斤牛肉干,一只熏鸡外加一大张新疆烤,这是两个人早“预谋”好了的,好好喝顿酒,再畅谈一个下午,此时登高畅饮,分外舒服。
赵飞虎咬了一口鸡肉,笑道:“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这熏鸡味道差多啦!”
“这鸡?不错呀!你说那里的鸡好?”钟国龙看着赵飞虎。
赵飞虎笑了笑,说道:“地方特产里面。做鸡地很多,什么道口烧鸡,什么德州扒鸡等等等等,做法多了,要说这熏鸡,要我说,还是沟帮子熏鸡好吃!”
钟国龙十分佩服赵飞虎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家伙很有情趣。不管什么事情什么东西。他都能口若悬河一般说出很多典故来。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鸡腿,很感兴趣地问:“排长,那你怎么就知道沟帮子的熏鸡好吃?你肯定吃过吧?”
“哈哈,我老家就是辽宁盘锦沟帮子的!我家乡许多人做熏鸡,别的不敢吹,这沟帮子熏鸡我从小到大不说吃了几千,起码也有大几百只了!这东西。我最有发言权!”
“是吗?排长,那你说说,说说!”钟国龙饶有兴趣地变换了一下身位,和赵飞虎对着坐了起来,眼睛紧盯着赵飞虎,按照惯例,排长又该开始讲故事了。
果然,赵飞虎把剩下的半罐儿啤酒干掉。笑眯眯地开始了故事:“这沟帮子熏鸡。创始是在光绪二十五年我记得应该是1899年,始人是一个安徽到东北谋生的熟食师傅叫刘世忠,刚来地时候。他没有别地路子,只好重操旧业,做起了熏鸡。可是,这安徽地口味是偏淡发甜,这和东北人的偏咸、喜好色深、味儿重正好相反,生意肯定不好啊。后来,他遇见一个老中医,这老中医就指点他往煮鸡的老汤里面放了好多种中葯,刘世忠自己又不断地改进葯方,反复实验,最后做出这熏鸡来,色泽枣红明亮,味道芳香,肉质细嫩,烂而连丝嘿嘿,那味道就别提多好吃了!”
钟国龙听得入神了,又问:“排长,那你说说看,这沟帮子熏鸡到底怎么做呢?”
“你小子!我又不是做熏鸡的!”赵飞虎笑道:“不过,我还真是打听过,据说,做这种熏鸡,选料很讲究,都得选一年生的公鸡,为的就是肉嫩、脂肪少。这汤料我就不记得了,反正有什么肉桂、白芷、桂皮、丁香等等,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二十几种吧。这鸡收拾干净以后,得先在汤里面泡上一段时间入味儿,然后再大火炖上两个小时,等鸡肉烂了又连着丝的时候,架上那么一口大铁锅,把鸡上面抹上一层香油,下面用松木烧上,等锅底快烧红了地时候,抓一把白糖往里一扔,盖上盖子,滋啦一阵浓烟,香味儿可就出来了!那味道,周围几百米都能闻到!”
钟国龙听地口水都快出来了,强咽了一口口水,笑道:“排长,你这么一介绍,我感觉手里这烧鸡都他娘的不是人吃的了!”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赵飞虎笑道:“在没有沟帮子熏鸡的日子里,这也不能浪费呀!吃吧!等有时间探家,我给你带上十只,让你吃个够!”
“排长,你们东北是不是特别有意思?”钟国龙忍不住地问。
赵飞虎眉毛一扬,问道:“你
?”
“没有!”钟国龙遗憾地说道:“我参军以前,基本上就没离开过我们那小县城,别说东北了,我是湖南人,长这么大就去过一次长沙,再远就是咱们部队了!”
赵飞虎笑道:“行啊你小子!不出去则已,一出来就直接干到天边儿来了!说说你们,你们那里有什么特色?”
一说到自己的家乡,钟国龙也来了兴致,说道:“我们那里是县城,玩儿的东西不多。不过,我们几个从小就经常去郊外,要不就去陈利华他奶奶家,乡下玩儿的东西就多啦!什么打陀螺,滚铁环爬树,偷地瓜等自己点火拷。秋天稻子收割了,到田地里抓老鼠,在老鼠身上浇上汽油,点火,哈哈!不过最好玩儿的还是抓鱼,钓青蛙,抓泥鳅,我们那里地乡下水溏到处都有,一到夏天,我们基本上就离不开水了,一玩儿就是一天”
“那你们几个水上地功夫应该很不错了?”赵飞虎喝了口酒,看着钟国龙神采飞扬。
钟国龙神气地站起身,指着山下的师部驻地说道:“从这儿到师部,怎么也有五公里吧?要是这脚下全是水,我能游个来回!”
“嘿嘿!厉害!厉害!”赵飞虎笑道:“我不行,要是没人捞我,我估计五分钟就能壮烈牺牲,哈哈!我们那边儿水不多,天气又冷,水性这方面没办法跟你们比。”
钟国龙问道:“排长,那你们小时侯玩儿什么?”
“你前边说的那些,我都玩儿过,要是到了冬天,最好玩儿地就是套野兔儿了!”
“套野兔?怎么套?”钟国龙第一次听说,瞪大了眼睛。
赵飞虎拿手比画了一下,说道:“用细铁丝儿,一米足够了!”
钟国龙看着排长的手势,还是不明白,赵飞虎干脆站起来给他比划起来:“我们那儿一到冬天雪特别大,大雪一下,就把山里的东西全盖住了,这个时候,我们就拿着铁丝去山上,找兔子走过时留下的脚印,这兔子胆子小啊,它有个习惯,出去找东西吃的时候自己留下的路,它就感觉是安全的,回来的时候,就会沿着自己走过的路再回来。我们就是找这种去时候的兔子脚印,找到了,就拿铁丝弄个活扣儿,一头固定好,另外一头儿变成一个圆环,竖着放在兔子经过的路上。这兔子不会走,光会跳,跳的时候两只前腿总是和脑袋成一条直线,它来到铁丝扣儿这地方,后腿一蹬,前腿和脑袋就钻进了铁丝扣儿里,往前一闯,铁丝就挣紧啦,这后腿可就出不去了!我们晚上把套子下上,回家等着,第二天一大早喝上一口高粱米烈酒就往上上走,十有六七就能套着兔子!土豆炖兔子肉,一大家子人围着锅吃,那感觉,跟咱们现在野营差不多!”
“太有意思了!”钟国龙听上瘾了,大声说道:“排长,有时间我可真得跟你去趟东北!我也去套套兔子!”
赵飞虎看钟国龙兴奋的样子,忽然有些伤感,说道:“够戗啊!一是现在兔子越来越少了,再说了,就现在咱们这样儿,哪有时间回去?等复员再说吧!”
赵飞虎的话挑动了钟国龙的神经,钟国龙急切地问:“排长,咱们什么时候回部队呀?老兵们马上就要复员了,咱们可别赶不上!”
“应该能赶上吧”赵飞虎自己也不确定,重新坐下,叹气道:“赶上又怎么样?该走的还是要走,走的和没走的都一起伤心,那滋味儿我上军校前,在原部队赶上两次老兵复员,哭了两回,那种场面喝酒吧!”
钟国龙从来没赶上过老兵复员,此时还不能理解赵飞虎的感受,坐下来,又打开一罐啤酒,不知道该说什么,来之前他就注意到赵喜荣和吴建雄两个人整天的闷闷不乐,也不知道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赵飞虎拿起啤酒,和钟国龙碰了一下,颇有些感触地说道:“你看见前面那些树了吧?那一地的黄树叶下去,明年春天就又长出新的来,新的高高兴兴地来,老的谁情愿走啊?当兵的怕遇见两件事儿:一是战友牺牲,想回回不去了;再就是老兵复员,不想回又必须回去!伤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