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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莘听闻这许家小姑子跟了盐帮帮主,就已经猜想到,这许家的小姑子可能就是裘宝贤的娘,许氏。果然从这妇人口中得到了证实。
她想到许氏的死,总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责任,便从那许家出来透了透气。燕十七不多时也跟了出来,此时已经是傍晚,天边隐约出现一轮白月的印记。
唐莘摸着手上的镯子,把裘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燕十七。此事本关乎许氏名节,不便为人道出。可是唐莘觉得燕十七不同旁人,并不拘泥俗礼成规。
燕十七凝神听着,一边连连点头。唐莘讲完,燕十七忽然兴奋地拍了拍唐莘的后背,“我就说看你顺眼,果然是同道中人!”
她叹了口气,忽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只不过,那许氏死的也太便利了些。”
唐莘把镯子从手腕上撸下,递给那燕十七,说:“这就是那许姐姐生前所赠,没想到跟着我回到了她的家乡。”
她指着那镯子上的小花给燕十七看:“这小花据说叫断念,还挺有意思的。”
“这镯子这小花我倒是见过,平谷也不多见。不过再往西走,有处方寸绿洲。绿洲中有个小小寺院,寺院里倒是见主持种了一簇。”燕十七托着那镯子,若有所思地说。
听燕十七说这沙漠中的方洲,倒是勾起了唐莘的好奇心,立刻心向往之。
她二人正在聊天,这许家夫人的夫君许念健正带着他家幼子从外边回来。那幼子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鸟笼子,看样子是去遛鸟了。
那许家妇人迎出来,从幼子手中接过鸟笼,摸着那孩子的脸蛋跟燕十七说:“当年他兄长失踪不见,若不是还有这孩子,我真是觉得生不如死,想一死了之。”
燕十七点点头:“你可曾怀疑过是谁掳走你儿子的?”
那妇人挤出一个笑:“这我一个村妇哪儿敢乱猜,猜错了对人家可不好。”
她刚才编排自己婆婆又不见得说的少,唐莘心中觉得好笑,难道是因为故去的人便无所谓了?
“那时候你小叔子许念康在干什么?”燕十七突然提高了声音。
那妇人神色间有一丝慌张,支支吾吾地说:“我那小叔子嘛,跟村里人一样,做做皮毛生意。当时没在村里。”
燕十七未置可否,只是轻笑着点了点头。
天色渐渐沉了下去,燕十七说要留下查案,唐莘怕师父担心,便拜别了燕十七离开了龙须沟。才出村口,却看见一顶软轿奔着这村子来。
那软轿子到了唐莘跟前儿,帘子忽然被掀开,一个白面书生露出脸来,轻声叫道:“唐堂主!”
唐莘定睛一看,竟然是柳玉莲。她瘪了瘪嘴,这人怎么还坐个轿子,不会连马都骑不得吧。
柳玉莲下了轿子,四下看了看,伸着脖子,神神秘秘地说:“唐姑娘,你可看见一个红衣服的小姑娘在这村中?”
唐嫣心里一乐,那不是燕十七吗
唐莘用手往许家一指,告诉他自己才跟燕捕头吃了饭。
那柳玉莲闻言,神色忽然黯淡下来,他跟唐莘行了一礼,便告辞了。唐莘眼尖,那柳玉莲掀开轿子的布帘进轿的时候,被她瞥见那轿子里居然放着一个硕大的食盒。
他风尘仆仆在饭点儿跑到龙须沟来找燕十七,该不会是给她献殷勤的吧。唐莘想到那风风火火的燕十七,和这迂腐堂主柳玉莲,差点笑得从马上跌下来。
她回到刘大人府中的时候,沈檀正在院中舞剑,他手中长剑飞舞,衣带翩飞,剑眉倒竖,凌厉仿若苍鹰。
唐莘平时见惯师父温文尔雅,待人温和可亲,除了在江上初见那次,便再也没见到沈檀如此凌厉的神情。她胸中激荡,捡起一根树枝,挽了个剑花,纵身跃入院子正中。
沈檀见唐莘加入,微微一笑,剑势却缓和了下来。唐莘对沈檀的意思心领神会,晓得师父正以剑势引导自己,便更加聚精会神,顺着沈檀剑锋的走势将那枯枝耍的十分灵动。
一套剑法完毕,唐莘手中那根枯枝已经从中劈裂,她人也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她屏着呼吸,暗暗调整气息,生怕被沈檀看轻了去。
唐莘眼前忽地衣袖一晃,一片绛红拂过她的鼻尖。沈檀伸出袖子,轻抚她的额头,将她额前汗滴拭去。
晚风吹起,卷起一阵砂石,平谷植被稀疏,风沙实在是司空见惯了。沈檀却将身子一闪,护在唐莘身前。
唐莘心中一动,只觉得有种忽冷忽热的气息从丹田生出,自己好像病了一样,说不清身上是热还是凉。
她抬起头,一对儿杏眼目不转睛地望着沈檀,胸中只觉得他眼神中无限温柔,自己的眼眶竟然莫名湿润起来,不由得喃喃低语道:“师父。。。”
沈檀望着她,眉头轻蹙,鼻子里轻轻地发出一声“嗯?”
沈檀头上的乌发垂下,几缕头发蹭到唐莘的脸上,她只觉得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师父,唐莘。心。悦。。”,唐莘忽然往天上一指,“月。。亮好大!”
她干笑了几声,明明月亮还没爬入这小院里的方寸天空内。
唐莘扭头望着沈檀,只见他眉头紧锁,眼眸中似有深潭万丈,仿佛看穿了她。
最后一丝笑凝固在唐莘脸上,只化成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