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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臣救驾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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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角塔,地下三层。

    燕云恒枯坐着,相比刚来的时候,他如今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没有光亮,不知时辰,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接下来还要待多久?

    极度疲倦下,他也会犯困,但睡不了多久,又会惊醒,好像心底总有个声音在喊,“别睡,睡了会被锁魂,不能睡……”

    他不知道锁魂是何意,但遭遇过暗疾与梦魇,对怪力乱神之说,他还是有几分信的。

    他盘腿而坐,慢慢运气,内息依旧没有半点波澜。

    西泠的巫毒果然不同凡响,竟能令他内力尽失,只是花悦容与他喝了同样的汤,不知为何没事……

    想到花悦容,燕云恒嘴角挑起一丝讥诮。这段日子,他们都知晓对方的身份,却都按兵不动,貌似看谁沉不住气,其实在等什么,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剧痛,燕云恒双手抱头,整个人缩成一团。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经历这样剧烈的疼痛,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头顶钻出去,他心里发毛,唯有抱着头,咬牙挺着。

    他没法计算时间,但这种疼痛惭惭有规律可寻,每疼一次,他就用指甲在墙壁上划一道杠,墙壁坚硬,他内力全失,只能一次次用指甲去磨,加深那道痕迹,以免自己摸不出来。

    如今那些痕迹已有四条,他估摸着自己应该在塔底待了四日。四日不吃不喝不睡,他又饿又渴,困顿极了。

    他又想到了花悦容,这四日,她过得好么,可有想过他?他如今成了阶下囚,她可高兴?

    想到她,他的情绪起伏不定,竟是自动忽略了来自头顶的疼痛。爱也好,恨也罢,只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才能压制他的头痛。

    他一遍遍的回忆着他们在一起的情景,她的一颦一笑,她的语出惊人,她的胆大包天,有时忍不住笑,有时又摇头叹息,过往像一幕幕精彩的大戏,他看得入了迷。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疼痛消失了,燕云恒整个人瘫下来,不住喘气,感觉后背上的冷汗湿濡濡的。

    他摸索着墙壁,用指甲来回的划着,终于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印子。

    他又往反方向摸了摸,摸到一个竹筒,那里头装了水,国师虽然让他饿着,却并不想让他死,不然他熬不了这么久。

    喝了两口水,他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在万籁俱寂中捕捉到极细微的一点声音。

    燕云恒贴紧墙壁,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耳朵上,视线受阻,他对声音的辩别异常敏感,他听出来,是有人来了,脚步声轻之又轻。

    燕云恒站在黑暗中冷笑,国师终于来见他了么?

    他又听了一会儿,皱起眉头,那步伐轻盈,不似男人……

    “嗤!”的一声,一簇小火苗亮起,燕云恒看到了对方的脸,他呆了一呆,没有说话。

    花悦容把一截白烛放在墙边,脱下披风给他,“快系上。”

    燕云恒没接,探究的看着她。

    花悦容有点急,“快披上,你扮成我上去,外头莺时在,她会帮你逃出去。”

    “你来救我?”

    “废话,不是来救你,我偷偷摸摸做什么?”

    “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别问那么多,咱们各为其主,你灭了西泠,西泠现在要吞并东耀,一报还一报,很公平。”

    燕云恒听这话笑了,“西泠如何吞并东耀?人心不足,蛇吞象么?”

    花悦容气恼的把披风往他肩上一盖,“你到底走不走?”

    她动作大了点,燕云恒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差点站不住,花悦容赶紧抱住他,身体相触,两人似乎都颤粟了一下,一起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花悦容缓缓松开,“你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赶紧出去,不然当真会被锁魂。”

    燕云恒低头看她,“何为锁魂?”

    “是一种古老的巫术,让锁魂者成为一具没有思想的傀儡。”

    “然后让朕听命于你们?”

    花悦容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国师当真是西泠王?”

    “他是西泠王,也是大巫师,不过这层身份,一般人不知道。”花悦容轻轻推了推他,“别浪费时间,走吧。”

    “放我走,你怎么办?”

    “我是王最疼爱的小女儿,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花悦容边说,边帮燕云恒把披风系好,“能走吗,我送你上去。”

    燕云恒点点头,任她牵着迈上台阶。

    杜莺时在上头快急疯了,怎么还不出来,万一让王发现就惨绝人寰了。

    看到花悦容带着燕云恒冒头,她赶紧跑过去,“殿下现在要改变主意还来得及,我一掌就把他送下去。”

    花悦容道,“按计划行事,快走。”

    这时,沈初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肃然看着花悦容,又瞟一眼她扶住的燕云恒。

    “殿下,我说了那么多,你怎么不听呢?”

    “他如今已成一具躯壳,不如留下助王成大业。”

    她又瞟了杜莺时一眼,“这种事你也敢干,看王怎么惩法你。”

    杜莺时哭丧着脸,连连摆手,“不光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花悦容拔出腰间的剑,寒光一闪,指向沈初葶,“让开。”

    沈初葶腰上也佩了武器,抽出来竟是一把大刀,她凌空劈了两刀,破空声竟震耳欲聋。

    燕云恒很是吃惊,没想到平素看起来胆小文弱的沈初葶的真实面目反差如此之大。

    见她们要动武,杜莺时赶紧劝,“殿下,趁事情还没暴露,不如算了吧,沈姐姐是自己人,会替殿下遮掩,不会让王知道的。”

    “少废话,”花悦容将燕云恒护在身后,冷着脸道,“想带他走,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劝不动花悦容,杜莺时又劝沈初葶,“沈姐姐,你就放殿下一马吧,早两日你不也偷偷递消息,让单大人逃走了么?都是为了自己的男人,何苦来呢……”

    “谁说我逃走了?”声音比人早一步传进塔里。

    大家扭头望去,单靖和卫俊双双跳了进来,朝燕云恒单膝下跪,“陛下恕罪,臣救驾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