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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悦容在牢里见到了银月。她用了刑,衣裳褴褛,头发枯乱,脸颊深陷,眼神惊恐。
看到花悦容,银月往墙角缩了缩,条射反射的说道,“别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花悦容悲悯的看了她一会儿,吩咐典狱长,“给她换个有床的单间,别冻着她。”
典狱长照做了。
新换的牢房稍些暖和些,有桌椅和床铺。
花悦容让人端来热茶和饭菜,“吃点热的,暖和暖和。”
银月蜷缩着身子,哆哆嗦嗦,嘴里喃喃有声,“别打我,别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花悦容让其他人都离开,只剩她和银月待在屋里。
她把碗推了推,“来吃吧,就算死,也得吃饱了才好上路。”
银月惊恐怕的叫道,“别杀我,我什么都说,我都说……”
“把饭菜吃了,就不杀你。”
“我吃我吃……”银月扑到桌边,端起饭使劲往嘴里扒着饭。
“吃些菜。”
“我吃我吃,”银月夹着大块肉往嘴里送。
风卷残云般,很快就把饭菜吃了个精光,一半是吓的,一半也是饿的。
花悦容给她倒茶,“喝点水,别噎着。”
银月听话的端起杯,饱了肚子,她的神志显得清明了些,眼神不再是虚无呆滞,看人有了焦点。
她捧着杯,小口小口唆着热茶,怯怯的说,“皇贵妃,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红莲是皇后的人,可皇后让她做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传个话……”
花悦容问,“你在皇后身边几年了?”
“六年了。”
“岂不是太子刚出生的时候,你就到了皇后身边?”
“是的。”
“在你之前,谁服侍皇后?”
“奴婢不知,”银月放下杯,绞着手指,“近身服侍贵人,奴婢什么都不敢打听。”
“凤鸣宫里,皇后最信得过谁?”
银月想了想,“大约就是奴婢了。”
“皇后对谁最好?”
“娘娘对底下的奴才都不错,从不打罚,反倒是常常奖赏。”
“打赏最多的是谁?”
“奴婢算一个,”银月想了想,“跑腿的于贵,照看园子的张管事,还有后厨的冯大庆,大约就是这些。”
“为何这些人打赏最多?”
“奴婢在娘娘跟前,每回宫里发放穿的用的,娘娘随手也给我一份,有时是珠花,有时是锦缎什么的。于贵跑腿回来,娘娘也让我赏他一些银角子。张管事把园子照看得很好,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观赏,娘娘也赏张管事。至于后厨的冯大庆,他手艺好,娘娘爱吃他做的菜,打赏也少不了。”
“太子生下来,是皇后亲自喂养吗?”
“当然不是,太子有奶妈喂养。”
“皇后为何不亲自喂养?”
“宫里有规矩,皇子与生母不能太亲近,怕慈母多败儿,二则喂养过孩子,身材会走样。”
“知道春兰吗?”
银月点头,“知道,她是崇光帝身边的侍女。”
“她也是皇后的人。”
“奴婢不清楚,奴婢只知道娘娘在旭明宫里安插了人。”
“春兰什么时候到的崇光帝身边?”
银月想了想,“好像也在那一年,我进凤鸣宫,春兰进宸澜宫。”
花悦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银月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但花悦容总觉得奇怪,好像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皇后换了自己的近身侍女,为何春兰在那一年到了崇光帝身边?
她把自己的疑惑说与燕云恒听,燕云恒六年前在驻军大营里,对宫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便叫来绪洋询问。
绪洋是他当皇子时的老人,他去了驻军大营,绪洋还留在宫里。
绪洋说,“皇后嫁进宫来的时候,近身侍女是赔嫁过来的丫环,叫银娥,银娥进宫前定了亲,后来,皇后便放她出宫成亲去了。”
花悦容道,“什么时候出的宫?”
“好像是皇后刚有了身孕的时候。”
“那就奇怪了,皇后有了身孕,怎么还让用惯了的侍女离开呢?”
“此事当时也在宫里传了一段时间,说皇后娘娘心地仁善,自己需要人照顾,还放银娥出宫成亲。”
“银娥走了,谁照顾皇后?”
“银翠,她和银娥都是庄家陪嫁的侍女。”
“那银翠呢?”
“这个……”绪洋摇摇头,“老奴不知,陛下去了驻营,老奴就到了梅太后身边当差。对凤鸣宫,宸澜宫,永寿宫的人和事,不太清楚。”
燕云恒让绪洋去查银翠如今在何处?又叫单靖进来,让他派人去宫外查银娥的下落。
第二日,消息就传了回来。银翠在六年前因盗卖宫中玉器,被乱棍打死了。
至于银娥,她是被人伢子卖进庄府的,没爹没妈。后来出宫嫁给了谁,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花悦容两手一摊,对燕云恒无奈道,“查无可查,滴水不漏。”
燕云恒道,“做过的事,再仔细也会留下痕迹,别着急,再想想,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花悦容道,“那就只能从皇后打赏最多的几个人着手了,银月可以排除。跑腿的于贵看似帮皇后做了很多事,想来也都是无关要紧的,可以排除。至于张管事,他管着花房,是最能接触毒花的人,依着皇后做事的习惯,他也可以排除。如此,就只剩下那名叫冯大庆的厨子了。”
绪洋在边上插了句嘴,“冯大庆也是皇后从庄家带来的。”
“这便说得通了,”花悦容道,“炮制毒药,又想不让人知道,厨子是最便利的,晾晒也好,捣桨也好,火培也好,厨子做起来,没有人会起疑心,只会以为他在忙活计。”
绪洋拍马屁,“奴才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些,皇贵妃真是太英明了,若为男子,必是第二个狄公,要留名青史的。”
花悦容哈哈笑着抬手,“绪总管过奖,过奖了。”
绪洋堆着谄媚的笑,“奴才句句是实言,皇贵妃七窍玲珑心,心思敏捷,只怕比狄公更甚……”
燕云恒淡淡道,“不捧,她也上房揭瓦,再捧,她得上天揽月了。”
花悦容嗔笑着打了他一下,被燕云恒笑模笑样捉住了手,绪洋一看这架式,立刻麻溜的退了出去,识趣的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