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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人口的案卷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叶姝影、少少和乔飞羽聚精会神地翻看案卷,半个时辰才看完。
“失踪的罗明宇二十三岁,蔡志尧十八岁,都是男子,那我们把目标人物定在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子,有十四人符合。”
叶姝影挑出十四份案卷,依次排列。
少少琢磨道:“罗明宇走街串巷卖豆花,蔡志尧在戏班学艺,他们都是平头百姓,平日里应该没有交集,互不相识,但同样离奇地失踪,生死未卜。”
乔飞羽不服气道:“说不定蔡志尧在戏班吃过罗明宇做的豆花呢。”
“春晖戏班不在西市那片,罗明宇没去过,怎么可能吃过?”她立即反驳。
“那说不定是戏班的人偶然撞到罗明宇,就买了豆花回去。”
“蔡志尧不跟人说话,不可能吃别人买的豆花!”
叶姝影无语地闭眼。
打狗棒也适用这两个一言不合就吵吵吵的冤家!
“再吵就滚出去!一个打扫茅房,一个修补漏雨的屋顶!”
沈慕走进来,冷沉的语声自带慑人的气场。
少少和乔飞羽可算闭嘴了。
沈慕翻看十四份案卷,“吩咐差役先去摸摸这些失踪人口的情况。”
乔飞羽拿了十四份案卷,麻溜地去了。
少少提议:“不如我和乔弱鸡乔装进春晖戏班暗查。”
沈慕同意了,“注意安全。我有事要交代你,你出来一下。”
二人来到外边。
“沈大人是不是想问我,多多是否已有意中人?”少少眸光一转,计上心来。
“小影她……好像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你和小影一起长大,应该了解她对待儿女私情的态度吧?”他做足了心理建设,一鼓作气地问出来。
“多多的确有点不解风情,她不想嫁人,是因为……”
“因为什么?”沈慕着急地追问。
“几年前,多多去一个小镇画像,遇到一位少年。这少年救了她,多多寻他多年,一直没找到他。”少少故意编了个故事,“每次多多提起那位少年,眉眼间布满了羞涩。”
他抿着薄唇,下颌骨紧绷如弦。
她善解人意地宽慰:“沈大人,你家世好、有颜值,文武双全,又得陛下的宠信,是不少名门闺秀的夫婿人选。但多多不是寻常的世家小姐,她心心念念的一直是那个阳光般灿烂爽朗的少年。”
沈慕的右手背在身后,食指和拇指重重地捻着。
“若你想得到多多的芳心,有时要使一些非常手段。”
少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猜到,他的心情必定是激荡如海潮。
她看他进去了,这才去找乔飞羽,一起去春晖戏班。
叶姝影把案卷收拾好,放在柜子里。
沈慕看见她拿着罗明宇的画像和路线图,猜到她的意图,“我陪你去。”
有几个差役也在查访,但她还是想亲自去。
他们骑马来到西市,尔后把两匹马拴在一处地方,徒步而行。
西市的平民区有不少小街小巷,地面坑洼不平,不好走。
孩童们开心地玩耍,百姓们往来频繁,街头巷尾有几个妇人凑在一起家长里短地闲聊。
这是百姓人家才有的烟火气。
叶姝影和沈慕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认识罗明宇,还经常跟他买豆花。
罗明宇不仅厚道,而且心地善良。
看见小孩摔了哭闹不止,他拿出备好的饴糖哄小孩。
看见乞丐快饿死了,他送两碗豆花给乞丐吃。
有一次,一个老婆婆不慎摔了,他二话不说背着她去医馆,还垫汤药费。
提起罗明宇,认识的人无不夸赞。
好些日子不见了,人们都很挂念他,问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事。
叶姝影和沈慕一路问过去,暂时没人看见他出事的情况。
此时骄阳当空,热浪烘烤。
她热得汗流浃背,“那边有人卖冰镇果汤,我去买两碗。”
他跟着过去,抢着付银子。
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恶作剧地拉拽他的银白披风。
“这么热的天穿得这么多,脑子有病吧。”
风帽被拽下来后,男孩麻溜地跑远了。
日光下,白发如雪格外的刺眼。
沈慕轻缓地转身,冷郁的目光扫向四周。
顷刻间,玩耍的孩童和大人们都看过来,目光汇聚在那妖异的白发上。
“年纪轻轻竟然长了一头白发,看着有点瘆人。”
“他还戴着面具,必定是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病。”
“白发怪物!白发怪物!白发怪物!”
几个孩童响亮地叫着。
几个妇人窃窃议论。
所有人都盯着沈慕,有的带着探究,有的不怀好意。
叶姝影看向沈慕,他戴着银色蝉翼面具,瞧不出情绪,但深黑的眼眸堆积着沉郁的霾云。
那种受了伤害、却清寒如雪的眼神,让她心头一跳。
突然,他快步离去。
她拿了冰镇果汤,小跑着追上去。
他走得又急又快,她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沈慕,你等等我。”
“沈慕,你站住!”
“你不停下来,我就走了!”
叶姝影大声喊着。
沈慕步履渐慢,终究停下来。
她把两碗冰镇果汤放在他左手,把他拉到一条僻静的小巷。
他看着她拉着自己的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拉他。
“你是不是很在意别人把你当作怪物?”
她柔柔地问,“你不想被人当作怪物,因此包裹得严严实实?”
他没回答,冷冷地望着虚空,眼里布满了寒郁,掩盖了伤。
沉默,便是答案。
叶姝影不解地问:“你一向我行我素,心坚意定,为什么这么在意别人的看法?”
沈慕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
十岁那年,他的乌发第一次变白。
他去街上玩耍,不慎露出银白的头发。
小伙伴看见他的白发,一边骂他怪物,一边惊恐地逃散。
他以为母亲不会介意、嫌弃,跟母亲说,他在街上看见一个白发少年。
母亲说,少年白头不是正常人,要么中了毒,要么是怪物、妖物。
此后,他小心翼翼地藏起白发,只有霍刀、霍不行看见过。
“若你在意这头白发,那么所有人的目光与议论都会带着恶意。”
叶姝影明媚的瞳眸闪着真挚的芒色,“若你不在意,甚至以此为盾,那么,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