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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这么多,是要我放手,把小影让给你?”
乔飞羽一向温和、爽朗的眼神陡然变得锋利。
沈慕沉沉道:“你我当了十几年的兄弟,我不想隐瞒你。如今,小影是我的未婚妻,我不会相让,但我也不会阻止你喜欢她,各凭本事吧。”
乔飞羽松了一口气,“行,各凭本事!”
他捶去一拳,开怀地笑,“就为了你这句话,这辈子都是好兄弟!”
可是,小影对他好像根本没有男女之情。
惆怅~
兄弟俩说起十年前害死霜儿的凶手。
“你不是有办法吗?说吧,你想怎么做?”
乔飞羽已经习惯了,凡事他出力,冲在最前面。
只要不让他动脑筋。
叶洛风回到侯府,霍不行立马汇报了下午发生的事。
“什么?!”
他怒气冲冲地去找林芸香,可是她去了林府还没回来。
他来到采薇苑,看见妹妹没事人似的摆弄一堆东西。
也是。
妹妹聪慧冷静,心性豁达,非寻常姑娘可比,不会因为那种糟心事自怨自艾。
他不愿妹妹想起不开心的事,便没提起。
子时。
叶姝影起身,更衣,装扮,从侧门悄无声息地离开。
乔飞羽拉她上马车,沈慕坐在里面。
马车辚辚而行,三人说着稍后如何行事。
夜色如泼墨,洛河河畔死寂荒凉。
忽有一阵阴风呼呼地刮过,瘆人得紧。
河畔躺着一人。
这位锦衣公子被带着水汽的冷意惊醒,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光景。
他不是在承欢山庄吗?
美人儿正给他喂酒……
后脖颈怎么这么疼?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晃荡了几步。
哪个王八羔子把他弄到洛河的?
突然,半空响起女鬼尖厉的笑声。
他骇惧地转过身,看见半空飘着一个白衣女鬼,朝他急速飘来。
“啊啊啊……”
他恐惧得四肢虚软,狼狈地摔跌在地。
想爬起来,但怎么都起不来。
女鬼青丝覆面,露出两只血淋淋的眼睛,正阴气森森地盯着他。
“拿命来……拿命来……”她伸出双手,逼近他。
“不要过来……不要!”这公子挪蹭着后退,惧怕地缩成一团。
“王天佑,十年前你在这儿害死我,害我当了几年的水鬼,不能投胎转世……我也要让你尝尝当水鬼的滋味……”
女鬼抓住他,要把他扔进洛河。
王天佑痛哭着嚎叫:“不要杀我……我不要当水鬼……”
不对!
他没在洛河害死过姑娘!
这女鬼是谁?
“等等……你找错人了,我没害你,你是谁?”
“就是你!”女鬼尖利道,使劲地掐他的脖子,“十年前,你把我掳到洛河,在一艘画舫上糟蹋了我,还把我扔进河里……”
“不是,我没有!”王天佑急得抓心挠肺,“我从来不到洛河,太远了……我都是吩咐仆人把人带到别苑,或是在勾栏瓦舍……”
“你当然不会承认!我不会记错,就是你!我要你偿命!”
女鬼死命地掐他脖子。
他憋死了,差点儿就原地去世了。
忽然,他的脑子里灵光一闪,“等等!十年前……是几月的事?”
“六月!你做过的事,还要我提醒你吗?”女鬼狠厉道。
“六月……我不在洛阳……”王天佑嘶哑的声音从齿缝挤出来,“你先放开我……”
女鬼慢慢松手,“你休想骗我!”
他咳得厉害,差点把自己送走,“我想起来了,十年前的六月……我跟着祖母回乡祭祖,在扬州小镇跟一个姑娘好上了……她还怀了我的骨肉,后来祖母做主,让那姑娘把孩子生下来……”
女鬼再次恶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你以为你编个故事,我就会相信吗?”
“若我骗你……何必编个孩子出来……”
王天佑忽然察觉到,掐脖子的这双手有人的温度,“你不是鬼,你是人……”
女鬼反应敏捷,抬脚爆踹一记。
他贴地擦飞出去,差点儿掉进洛河。
乔飞羽和两个下属牢牢地控制住他。
王天佑认出他,秒变怂包,跪地求饶:“乔大人,我的确糟蹋过几个姑娘,可是我真的不在洛河这地方……我也搞出过几条人命,但我母亲、祖母把那几个孩子都安置好了,我真的没有害过那些姑娘的性命……”
“你的供词是否属实,我会查得一清二楚。”
乔飞羽重重地拍打他的脸,“滚!”
王天佑屁滚尿流地跑了。
沈慕从暗影之地走过来,踩着一地如水的月光。
女鬼把面前披散的青丝撩起来,露出一张肤白胜雪的小脸。
是叶姝影。
她按照霜儿的容貌,化了女鬼妆,青丝遮掩,至少有七八分像。
乔飞羽看着这张死白死白的脸,瘆人地抖起来。
“小影,你这副模样,我还真不习惯。”
“你以为如何?”沈慕见她若有所思,知道她在琢磨王天佑的供词。
“王天佑三十二岁,是太常寺王大人的独子,王老夫人和王夫人对王天佑这棵独苗又纵容又宠爱。他自小就是王家的小霸王,十八岁开始混迹于勾栏瓦舍。”乔飞羽把下午查到的情况说出来。
“他二十二岁那年成亲,不到一年就纳了三个妾室。这些年,他不仅风流成性,还把风尘女子带回别院,打算金屋藏娇。”沈慕接着道,“每次都是王夫人把人打发了,给他擦屁股。”
“十年前,王天佑二十二岁,他几月成亲的?”叶姝影问道。
“十月成亲。”乔飞羽道,“若王属实,他跟着王老夫人从乡下回京是七月,三个月后成亲。”
叶姝影问沈慕:“你觉得王谎了吗?”
沈慕道:“应该没说谎,因为他说的事一查便知。”
她点点头,可以排除王天佑。
乔飞羽笑道:“第二个马上上场。”
同样的戏码,同样的流程。
这夜,叶姝影演女鬼演得快吐了。
他们抓了五个贵公子在洛河河畔扮鬼“讯问”。
结果是,这五人都大概率排除了嫌疑。
东方露白,剩下的两个贵公子,改日再讯问。
回府的半途,叶姝影看见街边有一小摊卖豆花、面饼,香气勾动了馋虫。
“我请你们吃早饭,走吧。”
三人在街角的圆桌坐下,喝着热气腾腾的粗茶。
乔飞羽惊震地看见,沈慕的发梢变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