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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说这郡外之人与郡内的势力相勾连,此事绝无可能:
一来因为先辈们的血泪,双方的仇恨已经是不共戴天,绝无缓和的可能,而且双方勾连,连最基本的利益都不相通,此等结交又有何意义呢!
二来若是郡内势力勾连郡外之人,那与投敌叛节并无任何的区别,此势力被人尽皆知后将会在郡内人人得而诛之,所以但凡权衡一下利弊,又有谁能干这种蠢事?
“这么说来,这郡外之人只是意外收获!”秦家景喃喃道,双目之中难掩失望之色。
他此行前来苍胡岭,一是为了改造阵法,守护即将成熟的道果,二来最主要的目的是为阵旗和阵法图而来,查明事实真相,揪出幕后黑手,才是他眼下的当务之急。
阵法图和阵旗的丢失,导致秦家陷入到了被动的局面,这阵法图和阵旗可是苍胡岭的地图和钥匙,无论何人获得,出入苍胡岭犹如无人之境,苍胡岭的守阵就像是一个笑话,可偏偏苍胡岭中有着二十枚道果,而这道果乃是秦家提升整体实力较为关键的一环,这让秦家迫不得已下,连夜大兴土木,修改阵法,并派遣玄者七境的秦家景坐镇,提防着幕后之人的突然袭击,以确保道果万无一失。
至于这郡外之人,若是他与阵旗和阵法图丢失的事情没有牵连的话,那就是属于另外一件事,虽然秦家景也能凭此事换取功劳,但此事绝对不是他心中此刻的朝思暮想,他还是想要尽快为秦家揪出苍胡岭事件的幕后之人。
而他这迫切的心只因为秦家如今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
其实苍胡岭的阵旗和阵法图半路被劫持一事,因为对方迟迟没有对苍胡岭出手,所以直到现在,并未对秦家造成任何的实质性伤害,但作为哲源郡正道四大家族之一,颜面尤其重要,此事若是流传开来,且没有下文,恐怕麻烦将会一个一个地接踵而至。
如今的秦家式微,这是全郡的势力有目共睹,若是此时秦家的声望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那无数的势力就像是一只只鬣狗,都要在秦家身上咬下一口肉来才肯善罢甘休!
这让大半生都效忠于秦家的秦家景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情况的发生。
不过好在此事并不是没有缓和的余地,阵法的改造不日就要完工,到那个时候,幕后之人手中的阵旗和阵法图也就无用武之地了,阵法守护又能固若金汤,而且秦家发现的那二十枚道果再有几月就要全部成熟,将道果炼制后,将让秦家的整体实力迈上一个新台阶,至于这郡外之人更是锦上添花,公开处刑此人,秦家的声望将会达到顶峰,等到那天来临,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是秦家的日益衰弱而致使的四面楚歌将会不攻自破,秦家到那时还是那个秦家,甚至比今日的秦家还要鼎盛!
“长老,长老!”秦子华的呼唤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也打断了秦家景的沉思。
“这郡外之人该如何处置?”秦子华问道。
秦家景略一斟酌,回道:“我先去看看此人,等过几日阵法改造完工,我亲自押送此人返回青荡丘。”
闻言,秦子华双眼底下隐隐有些波动。
狂风骤起,吹得稀薄的紫色瘴气翻转腾离,夕阳斜下,透出一种诡异的美,照射进这狭小的窗户内。
“哎!半路都没有机会逃脱,现在身处魔窟更是难以逃离,也不知道这老狐狸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入哲源郡就没了动静呢?”
思来想去,逃跑定是断无可能,凭着李凤颖现在掌握的本事,根本无法逃离对方的地盘,唯一的变数还得是在陈意扬身上,只有等他做主,无论是再次施展之前的手段,还是有着新的方法,估计都能顺利地逃脱此地。
摸了摸怀中的《道书玄册》,李凤颖的内心惴惴不安,充满了急躁、迷茫和焦虑,正如这上下沉浮的紫色瘴气一样不能沉心静气。
自从来到苍胡岭秦家营地后,秦家虽然没有将李凤颖带上镣铐,收监关押,但还是派出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监视着他,同时严禁他踏出房门半步,限制着他的自由。
“长老!”就在李凤颖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一名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进入了房间内,旁边的暗卫急忙拱手行礼。
来人正是秦家景,他来到李凤颖的面前,二话不说,粗糙的双手直接如钳子般掐住了李凤颖的手腕,而后抬起扫视了一眼后,又不断地对着李凤颖的全身上下仔细地看了起来,仿佛是在看一道美味佳肴。
李凤颖被这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心里有些发毛,他想要猛地扯回在秦家景手中的手,却没能挣脱开,于是轻咳了一声,秦家景这才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片刻后,秦家景“啧啧”两声,道:“阁下就是郡外之人?我观阁下的面容身段,与郡内之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一样的嘛!”
顿了顿,秦家景接着道,言语之中盛情满满:“我有件事想要请教阁下,不知阁下能否为我解惑?”
李凤颖斜眼看了一下还被秦家景紧捏的手腕,五指空握,冷笑道:“这就是你请教的态度?”
“哈哈!”秦家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松开了李凤颖的手腕,带着威胁的口吻道,“我可是诚意满满地要你为我解惑,希望结果不要让我空欢喜一场啊!”
“有什么问题,你问吧!”李凤颖甩了甩有些胀痛的手腕,笑道。
“我只想知道一点,阁下在交易坊所交易的那张地图是从何而来?”秦家景道。
原来如此!李凤颖恍然大悟,这几日的记忆犹如走马观花一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从精壮男子和富态男子争夺阵旗和阵法图开始,直到他为阵法图上的二十枚道果入哲源郡;从交易坊内找寻阵法图上的消息开始,直到他深陷囹圄。
原来这阵旗和阵法图是秦家之物!原来自己从交易坊开始就被秦家盯上了!
“想知道地图从哪里来?嘿嘿!”李凤颖假笑一声,态度陡然一转,变得极其强硬,“我偏不告诉你!”
秦家景的脸色瞬间涨得铁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来人,上刑!”
暗卫上前绑住了李凤颖的手脚,将其拖到了旁边的小屋内。
“希望你的骨头和你的嘴巴一样硬!”秦家景双眼微眯,抛下这句话就走出了屋外。
屋外,夜幕降临,笼罩着苍胡岭,秦家景面色严峻,眼神深邃,他听着屋内的惨叫,内心毫无波澜。
一刻钟后,一名暗卫从屋内出来,向着秦家景禀报道:“长老,里面的人招了!”
闻言,秦家景嗤笑着,喃喃自语道:“这么快就招了,我当有多硬的骨头呢!”话毕,转身进入小屋内。
屋内,不知何时点起了蜡烛,暖黄的烛光摇曳,照亮了小屋的各个角落,李凤颖被绑在十字架上,手脚皆被固定,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印在他的身上,还有着血迹渗出,穿的灰色长袍的上半身已经被撕扯成一道道,几乎衣不蔽体,在衣服和肉粘连处,一些晶白的颗粒洒落在上面。
阵旗藏在了腰间并无大碍,而怀中的《道书玄册》则掉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书的整体破破烂烂,除了李凤颖当初撕成一半后缝补过的痕迹外,还有着道道长痕,显然是放在怀中被鞭子给波及到了。
秦家景捡起地上的《道书玄册》,拿到李凤颖的面前晃了晃,随手塞在他破烂的衣服中,口中嘲讽道:“你也是玄者,没想到玄者的硬骨头还是熬不过撒盐在伤口上的痛楚!”
李凤颖抬起低沉的头颅,睁开双眼,此刻他的眼中仿佛住进了一头野兽,充满了愤怒、仇视和疯狂,他用着因刚才承受不住痛苦而嘶吼变得嘶哑的声音不甘地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秦家景盯着这一幕,突然间仰头大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早知如此,当初就不用吃这个苦头了!”
“说吧!若是有半分假话,该吃的苦头可就不止这些了!”秦家景很满意李凤颖的态度,若是直接屈服,卑躬屈膝,他反倒是心存怀疑,不放心话中的真假,反而是这种不甘心的屈服,才有可能说几句真话,至少也是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
李凤颖正如秦家景所料,将如何得来阵法图的消息三分假、七分真地叙述了一遍。
“你说你是从一名精壮男子和一名富态男子的手中得到阵法图,而且两人还同归于尽!那当时是富态男子先倒下?还是精壮男子先倒下?把这段重新详细地叙述一遍!”秦家景道。
李凤颖不得已又重新将这段讲了一遍,期间秦家景问题犀利,有些细节还让李凤颖重复讲上个两三回,直到最后,秦家景才满意地点点头,确信李凤颖所说的话大部分是真的。
根据李凤颖的描述,旁边擅长丹青的暗卫画出了精壮男子与富态男子的画像,交给李凤颖辨认确定后,秦家景拿着画像离开了小屋,李凤颖则被暗卫从十字架上放了下来,押送回原来的房间。
身上火辣辣地疼,动一下就牵扯全身的疼痛让锦衣玉食的李凤颖倒吸一口凉气,娇生惯养的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痛楚,其实不用陈意扬提醒他不必逞强,他挨不了多久也就得招了,他的骨头真没有那么硬!
“老前辈,你总算是醒了!”李凤颖在心里传音道。
过了好一会儿,陈意扬才虚弱地传音道:“事我已知晓,待我休养一会儿,再与你商谈此事!”
一只信鸽从秦家景的房间窗户内扑腾着翅膀飞了出来,朝着东南角而去。
一只弩箭破空而来,精准无误地射中了信鸽。
信鸽栽倒落在了地面上,一个黑影迅速拾起信鸽,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