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芽优……?池宇细想,从未听过‘芽’这个姓,他简短道,“你好,我姓池,名宇。池宇。”
芽优在心里跟着念了一遍,仰起脸问,“是下雨的雨吗?”
“嗯……?”池宇发现她想再次揪他的衬衫,已先她一步弯下腰,把耳朵凑近,芽优的呼吸亦如羽毛般,轻撩着池宇的耳朵……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这么近的和他说话。
“是下雨的雨吗?”
“不是,是宇宙的宇。”
一池宇宙,一眼万年。
芽优弯了弯眼睛,把‘池宇’两字记在心里的某个地方,他是送她去医院的好心人,应当记住这份恩情。
“你的声音天生如此?”池宇目光敏锐的扫下来,芽优躲开他的视线,高大的他会给她一种压迫感,她小心的凑到他耳边说,“对……对不起,我声音很小,一直都这样小,对不起。”
池宇垂眸,望着女孩子纯净的眼,“你没有错,不用道歉。”
话语无预警的落下,伴随屋外的春雨声,芽优诧异的看着他,那双漆黑的眼里无波无谰,却令她的心轻轻颤动。
从未有人这样告诉她,从未有过,哪怕是他同情的安慰。芽优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看他没有过多的表情,冷冽而英俊,她对他一无所知,却很想靠近他。
屋檐外,春雨温柔的淅淅沥沥,张秘书走进客厅内,一看两人在说话,印象中池总不苟言笑,能和初见面的小妹妹聊几句,已经很不错了。
芽优回到沙发坐下,一屈膝才感到膝盖的疼,池宇侧目,视线掠过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转向张秘书道,“又是子骁的什么事?”
张秘书胆战心惊的传达陈少爷的话,边说边观察池宇的神情,丝毫透不出情绪,张秘书知道池总为人就是这样,让人很难揣摩他的心思。
待张秘书说完,池宇拿起手机,去屏风那边打电话。电话里陈子骁肯求帮忙,池宇断然拒绝,让十七岁的小姑娘和他住一块,不方便的因素有很多,他不想捡这种麻烦。
陈子骁当然知道这些,但池宇不近女色,就没有带女人回来的不方便。他不找李明涵,不找路嘉、叶枫他们……“池哥又没有女人,也不玩女人,我才放心把她交给池哥。再说了,小姑娘都念高中了,真不用操心……”陈子骁听张秘书说,现在就差转学手续没办妥,原本这事就想找池宇出面。
但池宇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子骁,我最后说一遍,这件事我绝不答应。”他挂掉电话后,出来时张秘书看他神色平常,以为很顺利,却听到池宇的回绝,“请张秘书带着她,回去吧。”
芽优并不知中间那些,她把茶杯放下,比张秘书先起身准备出去。池宇瞥了一眼她破旧的衣服,从商这些年池宇也做慈善,资助的孤儿装得下一个班,但从来不见资助对象,更不会把人放在家里住下。子骁是个一拍脑门就下决定的人,但他并不是。
张秘书让芽优先等等,本不该多说的,也向池总求情,“这孩子除了交流有点费劲,人挺安静,不会打扰到池总工作。”
“张秘书,请回。”池宇眸色沉了下来,显然不悦张秘书的多嘴。他习惯独居,连管家都尽量省去。
芽优待在旁边,从对话间也大致能猜到一些,她对池宇而言,是打扰与麻烦,还有厌恶……他的眼神那么冷漠,似乎不愿再看她一眼,转身就上楼。
这时张秘书的电话响起,张秘书连忙把手机递给芽优。电话里陈子骁叫小芽优叫得非常亲切,尽管连面都没见过。“小芽优,要一个字不漏的说哦。”
芽优点头,“好。”
她听话的去找池宇,看到他已经上了几阶楼梯,她也跟着踩上去,帆布鞋踩在上面声音很响,池宇转身看她跑上来,语气淡道,“把鞋脱了。”
芽优杵在原地,一看棕红漆木梯上留下了脚印,再看池宇穿的是拖鞋,她愣愣的挪了两步,便飞快的跑到木梯下面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层别院是会客厅,管家照惯例没拿拖鞋,芽优也不知怎么办。
她仰头问上面的池宇,“可以不脱吗?”
池宇没有听见她的话,重复道,“上来的话,要脱鞋。”
清冷的声音像是一道命令,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表情,显得更加冷漠而疏离。芽优心里有些微酸的滋味,说不清是什么,看他从容坐在阶梯上,等她脱鞋上去,她攥紧了拳头,变得很讨厌自己。
如果她能大声说话,就不用脱鞋上去,站在这里可以说。但她做不到,只能脱掉鞋子,可她死也不愿意在池宇面前露出那样的破袜子……非常丢人。
十七岁的芽优还不知道她为什么不能在池宇面前丢人,后来她懂了。她很想很想,光鲜美好的出现在池宇面前。从那时起,就想。
她想他是美好的,住着好看的房子,穿精致的衣服,和他在一起的女孩都是漂亮的,在摆着玫瑰花的餐厅吃饭,像电视剧里那样,因为,池宇是发着光的人。
女孩的小心思,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就变得纤细而敏感。她目光恳求的看着他,明知道他听不到,但她还是说了声,“那你可以下来吗?我不能脱鞋子。”
意料中池宇不会听到,是她自己不该期待……芽优伤心的解开鞋带后脱掉了鞋子。破袜子露出脚趾头,她不想让他看见的自尊心,最后都被剥光了,一点点的露在他眼前。芽优咬着下唇,把两双破袜子都脱了,当着池宇的面,她无法抬头。
顺着光,她刚才的小动作,池宇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带有任何念想的目光,冰冷却澄澈,然而芽优没有看见,她因丢脸而心碎一地。因为,有个事实她一直都知道的啊。
无法改变的声音,与无法美好的自己。
她一步步走上阶梯,每一步沉重得抬不起头。池宇不经意撞见她难过的脸,突然一下,他瞳孔收缩,心跟着一紧,才明白她刚才眼里的不情愿,是他让她难堪了。
她想快点离开这里,庆幸池宇是坐着的,这个高度她可以自然凑近他耳朵,然而越靠近,胸口越酸,“子骁哥哥让我告诉你,我今天去明涵哥哥那,要我和你说声再见。”
转身时忽然有些难过,芽优背对着他坐在那穿好鞋,恰好一根睫毛掉进眼里,她眨了眨眼睛,异物感刺激得泪水涌了出来,芽优只好抬起手臂去擦眼泪。
跟在她身后追出来的池宇,猛然怔住,那道背影像一道刺,深刻扎进他眼里。在池宇从不知道的地方,心间最软的那块,刺了一下,他怔在原地,是他干的好事,把她欺负哭了。
池宇快步走到玄关,意外轻柔的声音叫她,“芽优……”
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回眸,双眼湿漉漉的泛着红,令他胸口不禁缩紧。
池宇稳住情绪,简短而明确道,“芽优,你的房间在二楼左侧进门第一间,记住了?”
芽优愣了愣,旁边张秘书连忙催着她说谢谢,她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张秘书说,待会去帮她把行李拿过来,今后几天她就住在这。
芽优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池宇,那表情好像在说,你确定让我住在这吗?真的吗?之后几天都会看到这位英俊的男人,要和他一起生活……芽优脸颊飞过一抹红晕,青涩不谙世事。
女孩子全部反应都被池宇看在眼里,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黑眼睛里流动着静谧的光。
忽然,池宇一声不吭的半蹲在她面前,单膝扣地,“刚才叫我什么?”
芽优被他吓了一跳,身高一八五的池宇与她平视,她心里砰砰的跳,忘了要靠近他耳朵,“池哥哥。”
“嗯……?”
她嘴唇贴近,声音糯软软的,“池哥哥。”
“嗯……?”
“池哥哥,池哥哥……”连续叫了好几声,她满脸涨红又微喘着气,气息扑在他耳朵肌肤上,酥.痒撩人,池宇倏然转过脸,“好了,够了。”
芽优老实的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不料池宇头转过来,英气逼人的脸闯进她双眼,“子骁还和你说了什么?”他眼神锐利而强势,芽优动都不敢动,小心翼翼的说,“明涵哥哥比你更温柔体贴,和明涵哥哥在一起会更好。”
池宇脸色骤然冷沉,“子骁告诉你的,都给我忘了。”
*
张秘书走后,客厅里只剩下两人。芽优从来没有和陌生男人共处屋檐下生活,她显得有些拘谨,坐在沙发上,还是她进来时坐着的位置。
池宇从楼上取了医药箱下来,看到客厅里女孩子低着头,双手安放在膝盖上,不拿吃的东西,也不喝水,没有跑到庭院里,她就待在那,安安静静的。
“芽优,过来。”
池宇递给她一瓶红花油,告诉她涂在撞疼的膝盖上,又问,“会用吗?”
芽优点点头,她是高中生,不是小学生,虽然个子从初中就没突破158。她看着手里的药,仰头对池宇说声谢谢。知道他听不到而有些伤心,却听见池宇的回答,“不客气。”
芽优眼睛一弯,笑了。池宇盯住她那双‘哭’过的眼,问她想吃什么零食?喜欢吃什么水果?他去拿给她。
芽优摇头,她不饿。
没有太多的话,也没有露出任何受伤的样子,她那双笑眼里,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池宇却从刚才起就胸口闷,总觉得该给她些什么,才不会在她对他笑时,胸口处不自然。
池宇解开了衬衫第二颗纽扣。
“芽优,心情不好时,想要什么?”池宇弯下腰,主动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告诉我,芽优。”
“睡一觉就好了。”
天大的事,睡一觉就好。芽优用这个办法在无数次伤心落泪后,安慰好自己,第二天就能忘记。
池宇扭过脸点燃一支烟,头仰靠沙发背,芽优则坐在沙发那慢吞吞的涂药,空气里诡异的红花油味与烟味,他修长食指夹着烟,往烟灰缸里一摁,转脸对她说。“芽优,以后你不情愿做的事,就当面告诉我,你可以不用顾忌一切,跑到我耳边说,知道了吗?”
这是对她声音的特许,无论在哪,她都可以与他耳鬓厮磨。就像这样,池宇一掌把她脑袋抱过来,偏过脸凑近她耳边,烟草气浓烈侵袭着她的嗅觉,男人呼吸间喷出的气息,从她耳廓到耳垂,酥.痒、湿热……芽优霎时就脸红了。
而后,听到了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刚才的事情,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