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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单生意因意外碰见了读心妖怪古明地觉导致莫茗临阵退缩而告吹,有令人沮丧。但好的大笔酬金虽然打了水漂,女仆长十六夜咲夜依旧秉持了红魔馆的阔气作风,将那件中欧风的骠骑军官大衣送给了莫茗作为辛苦费。
要那骠骑大衣穿着虽也暖和,但未免太过拉风了,自是不打算穿着前往人里的。自己穿的那么帅,被女孩子们表白了倒是事,万一走在街上被因妒生恨而捅了刀子,可就没法找人理了。
铃奈庵中,莫茗依旧是那套加厚的冬装红白神主服,手里捏着张纸条在书架间逡巡着。
纸条上写着灵梦托他借阅的恋爱轻,以及自己打算借阅的几本推理。可惜的是,这只是一个的租书屋,能找到有名有姓的的可能性实在太低。
大部分情况是——有什么书拿去读就行了。
至于读了第一册想读第二册?那就有异想天开了,保不齐一辈子也不会有第二册出现在幻想乡中。
所以读一些短篇是不错的选择,至少不用那么纠结于后续的剧情发展。
莫茗随手拿了一本叫《少女不十分》的短篇,放进捧着的一摞书中,走到书架边,歪着身子探出个脑袋。
借书柜前,本居铃和那个陌生的眼镜女子聊了挺久了。女子刚刚走掉,铃又一次手托着侧脸陷入郁郁之中。
……
……
将怀中的书摞放到柜台前,莫茗弯腰扶起被开门风吹倒在地的万事屋硬纸板,弹了弹灰,重新斜靠在柜台一边。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莫茗的笑容让铃很不爽。
“出来让你开心开心?”
“别这么嘛,那次是意外,你要相信我的专业性。”
“不需要,”铃撇过头去,随即又消沉下来,“连猯藏先生都解决不了的事……”
“哦?刚才那个戴眼镜女孩的名字吗?看起来挺↖↖↖↖,m.↓.c☆om面生的。”
“哼,人家可比你聪明多了。”
“比我聪明的人多了去了。”
“咦?”铃奇道,“像你这种家伙一般不都对自己的智慧极度自信甚至自负的吗?”
“那也得分情况啊,一般面对女孩子时我还是很谦卑的。”
“虚伪,做作!”
“哈哈,就算你再怎么,其实心中是觉得我有能力、最起码是有可能解决你的困惑的。虽然我刚刚进门时你在和那个叫猯藏的女孩子聊天,但从你瞥过来的神色中,看出了你的想法。”
“嘁!”
“吧,亲爱的孩子你为何忧郁?什么时候多愁时节才会远去?”这厮还唱上了。
本居铃咬牙切齿,然后闷声坐回座位上,不理睬这边了。
莫茗一边随意地翻阅着之前挑选出来准备借走的,一边等着铃开口。
过了一会儿,铃低声道:“我可没钱付你的天价佣金。”
莫茗笑了起来:“我看起来就那么见钱眼开吗?”
本居铃认真地了头。
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莫茗正色道:“大家自己人,当然不会乱收费,这样,这次的酬劳我提前吧——下次人间之里祭典的时候,你陪灵梦一起逛逛祭典,怎么样?别看灵梦作为博丽巫女那么厉害,其实除了那个住在魔法森林的魔理沙,很少有得上话的友人,所以你对她而言可是很难得的。”
本居铃大约花了半分钟理解了莫茗的意思,迟疑了下,最终摇了摇头:
“不要,和灵梦一起玩是我们自己的事,把这个当做酬劳也太狡猾了。”
莫茗当然知道铃会拒绝,但姑且提一下,给女孩留个心理暗示足矣。
“那么换个,以后不得要因为万事屋的事在此叨扰,如果是中午的话,能否顺便给做一份午饭?”随便提一个条件即可,莫茗也没抱什么占便宜的心思。
本居铃再次愣了下。
莫茗一个两个的要求提出的毫不迟疑,总给人一种提前算计好了的感觉。但想来自己这边也没什么损失,无非一餐饭而已。
似乎是想起莫茗以前可是在人里开过烹饪课的名人,脸红了红:
“只要你不嫌我饭做的难吃。”
“不会不会,女孩子做的饭都好吃。”当然,终有一****会因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
……
莫茗看着摊在书桌上整齐摊开的一排手抄本,大约有**本的样子。
人间之里并非没有印刷工艺,但因为机器过于古老且印刷消耗品的珍贵导致印刷书籍的成本太高,因此除非《幻想乡缘起》那类名作,大多书籍的流传都是依靠手抄本的形式。
眼前的这些看得出皆出自同一人之手,字迹巧秀气,且颇为工整,在手抄本之中也属上品。
“明明人类才是以智慧和创造力出彩的种族,结果人家天狗都能用打印机印刷报纸了,我们这边还是手抄本……”
本居铃不话,鼓起嘴瞪着莫茗。
“好吧好吧,言归正传……”莫茗翻阅完最后一本,心地合上书,“没猜错的话,这些都是你原创的吧?”
推测的原因很简单,其中有两本是曾经本居铃亲自推荐给他,是亲口承认了她是作者的。
混在这九本之中,这些的出处也就不难猜了。
“真厉害啊你,年纪不大竟然写了这么多本。”莫茗由衷赞叹。
一边的铃兀自消沉:“写的不好,没几个人喜欢看……”
摆在书架上没人去借阅,而她亲自推荐给同龄人读,结果也是反响平平。
“那些看你的人,知道这些是你写的吗?”
“大概……都是知道的。”
从某次推荐给琉璃酱时她笑着问自己又来推荐了呀,语气中就能知道的,肯定大家都已经知道了。
莫茗又拿起一本,翻了翻。
“看起来,比起之前你给我的那本进步了很多的样子啊……”
“是、是嘛。”铃有扭捏。
“至于症结,我也大概清楚了。”
“等等!”
本居铃制止莫茗,蹬蹬蹬跑过去把店门关上,又跑到屋内给莫茗搬了个凳子,然后坐回柜台前,取出笔墨摆放好,一副要郑重记录的样子。
“喂,不用这样吧。”
“不,这对我来我很重要的。”
“就算你这么,”莫茗挠了挠头,“你是凭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的?我只是了清楚症结,也没原因结论之类,你就一副很受教的样子……”
本居铃似乎被莫茗得有尴尬。
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没错,正是如此,”强忍着脸红,铃决定实话实,“你的确很厉害,起码我这么觉得。”
“原因?”
“一年前我就有这种感觉,但那时候没太在意,当时问起你的事,却也让我受教很多……”
“……后来突然就失踪了,然后又突然出现,虽然当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莫茗摸了摸脑袋。
“我这不是安然回来了嘛。”
“顺便在这期间还跑到不知道哪里的世界当了一个国家的总统,我无法想象你是怎么做到的。”
“你们到底是听谁……”
“我是听妹红碳的。”
“妹红?那应该就是慧音了吧……”
“别再跑题啦,”铃晃了晃手里的毛笔,“所以,你既然这么厉害,肯定也有办法解决我的苦恼的吧?”
一副准备随时做笔记的样子。
莫茗沉默了下。
“你该不会是让我指导你写吧?”他算是明白了铃的意思。
“不然呢?”铃也很奇怪,“难道症结不是出在我的上吗?”
“开什么玩笑,这已经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
“咦??!”
“的确我一般不会看未成年人写的作品,但这不是出于对他们的爱和态度的质疑。孩子的想象力往往是极为丰富的,只不过,要起严肃的文学作品的创作,他们的积累还不够,没有丰富的阅历作为底蕴,很难写出动人的。”
“但这并不适用在铃你的身上。身处于幻想乡这样安逸的环境,又是从伴着书长大的女孩,我相信你数年的读书阅历,已经达到了厚积薄发的水平,而刚刚翻阅了几眼你的,就知道我所言非虚。很显然,我并没有办法指导一个文学水平比我高的人怎么去写作。”
本居铃脸红了。
“没、没那么厉害了……”
“我没有吹嘘什么。至于所谓症结,如你所,不是出在你的之上,”莫茗笑了笑,“而且,刚才的话题其实没有跑题。”
“知道我是怎样一路从流浪汉最终成为了总统的吗?”
“证明自己的能力——这很重要,但不是我要讲的。”
“有一条同样重要的,也容易被人忽视的,是我所要的重——保持神秘感。”
“除了一开始的少数几个人外,没有人知道我的来历。我加入革命军,大家一起推翻腐朽的统治。我慢慢地展露我的能力,运筹、策划、计算、攻心,我逐渐进入大家的视线中。”
“很多人对我展露出善意,对我抱以期待,也有同样多的人对我表示怀疑,觉得我居心叵测。他们凭什么相信我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没有解释,没有去虚造我的出身履历,只坚持着我是流浪孤儿的法,并一次次用累积如山的奉献和成就打消了他们对我的动机的疑惑,转而获得了更多的期待,并随之接受更大的怀疑。”
“在一次极为艰难的战役之中,中弹倒地的革命军元帅知道了自身已无幸理,而革命军的前途同样渺茫,但他不想放弃,他开始思考着谁能在接下来的艰难困境中带领大伙撑过去。”
“于是他想起了某一个在革命队伍中极有争议的人,他有着明确的革命理论,并且他所做的决策从无一次错误。他不知道革命军该如何挺过危机,人总是在绝望之时寄希望于豪赌,如有万一,他觉得大概只有那个总是能出人意料的家伙能够做到。”
“元帅有一个弟弟,是从起义时就跟着他一起的,不论能力还是决心都毫不逊色于他,但元帅却在临终前把他自己的那一票投给了那个争议之人,也就是我。”
“他太熟悉自己的兄弟了,知道他守成有余却无魄力,所以最后,把连他自己也认为不切实际的期望寄托在了他所无法看清的‘变数’的身上。并临终前,服了他的弟弟。”
“那场战役革命军死伤惨重,幸存者无不戚戚、在撤离的路上终日彷徨。就在那时,元帅兄弟两人的投票引导了选举的走向,我成为了临时的革命军新任元帅。”
“知道之前我在干什么吗?革命军的后勤总长,无论是资历还是声望都离担任此职差的远了,但就是轮到我了。”虽然那时莫茗和萨文也没少在背地里做工作,但那倒不必在此细了。
“以上就是我所讲的故事,铃你听出我要什么了吗?”
……
……
虽然早知他孤身一人在异国成为总统必定有一番不凡的经历,但听着本人亲口出来依然让铃震惊不已。
仿佛亲自置身与那个时代一般,一个人以一己之力续写历史的故事,让铃目眩神迷。
冷静了一会,铃开口道:
“你是,要让我的作品被大家接受,我需要保持神秘感?”
莫茗打了个响指:
“虽然存在一偏差,但大体就是这个意思。”
“存在什么偏差?”
“那就看铃你更倾向于哪一边了,”莫茗笑了笑,“你是希望自己的书能够被众人做接受并受到称赞呢,还是希望你本人作为知名作家而受到称赞?”
这铃当然不会迟疑:
“当然是希望书能被接受并且被称赞啦!”
“那么事情就简单了,你需要给的作者换一个名字。”
“可是……”铃理解了莫茗的意思,面色微红,“按理,如果一本足够精彩的话,即使作者不用刻意隐瞒什么,也是能够得到称赞的吧?”
铃虽然不是文豪,但却是有着成为文豪的心的。因此,并不很理解为了自己的作品能够被接受而隐瞒名字这种做法。
于是莫茗让她稍等。
起身走到书架深处的某地,拿出一本被压在众多书下的、积满灰尘的典籍。
《基督教圣经修订版》——幻想乡之中不会有谁无聊到翻阅这本典籍的人,除了现在正在铃奈庵中的这两位。
莫茗把书上的灰清了清,拿到柜台前摊开。两人都是仔细读过圣经的,也不必介绍它的来历。
“马太福音中,耶稣有这么段话——在本乡本家以外,先知没有不受人尊敬的。”
“路迦福音也了类似的话——先知在自己的家乡是从不受人欢迎的。”
莫茗笑了笑:“这一放在哪里都一样。”
“耶稣回到家乡宣讲,人们惊讶地:‘他不是那个木匠的儿子吗?他母亲不是圣母玛利亚吗?雅各、约瑟、西门和犹大不都是他的弟弟吗?他的妹妹们不都住在我们这里吗?他这一切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于是耶稣受到了乡里人的厌弃。”
“于彼如是,于此亦如是呀,铃。”
“其实,所谓的先知、天才、文豪,何止不受欢迎,在本乡人眼中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在幻想乡中、在你的同龄人中、在所有因外在原因而和你有了日常接触的人眼中,都是不存在天才和文豪的。”
“通常,他们对于一个精神上的非凡之人会发生两种感想——第一,大家经常看见这个人,熟悉他的模样、举止、脾气、出身、家庭状况等等,就自以为已经了解他了。在他们看来,这个人无非就是他们所熟悉的这些外部特征的总和。”
“所谓的本居铃,无非就是书店本居老板的女儿,铃奈庵的看板娘,稗田阿求的朋友,若干身份的相加,仅此而已。”
“倒也不必因此对世态有所不满,这毕竟是人类的天性。”
“大家都生活在幻想乡中,都是在人间之里长大的,他们当然要以己度人,认为你既然也是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孩子,就必定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不可能有什么超常之处。”
“理解一下,虚荣心嘛,人之常情,嫉妒是在所难免的。你和别人同样是在幻想乡之中长大,却比那些不学无术之人优秀无数倍,他们一开始当然不相信,后来就不能容忍了,因为这等同于对他们自身沦于平庸的贬低。”
“所以,假如你想要成为知名作家而受人尊敬,首先要做的就是和你的读者保持距离——然而那么做太累了,毕竟人间之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所幸你也了,只为了自己的书能够被接受,那么一来就好办多了。”
“哪里出了问题,就在哪里寻找解决方案。”
“既然是虚荣心作祟,因此最好的解决办法——找你的挚友稗田阿求商量一下,就这些是稗田氏某代先祖,比如那个阿礼子或者他的某位无名亲友,曾在闲来无事时所著的。”
“如此一来,最先肯定是稗田家很多人会阅读你的书,一旦虚心阅读,我毫不怀疑的书中的亮会被挖掘出来。”
“继而,作为人间之里最大的文学世家,纵然不是刻意,也是会在不经意间引导文学舆论走向的。连稗田家的人都在看的,普通人有什么资格三道四?反不如,这是人间之里的先辈所遗留的宝贵文学著作,会因人类的虚荣心而将之发扬光大呢。”
“于是,你的逐渐得以大行其道了。”
本居铃感觉自己心好累。
“总觉得,为了让自己的被接受做到这份上也太过了吧……”
“不啊,”莫茗摇头,“其实你要做的只有第一步——和阿求商量串通一下就好,再后面的事,都是水到渠成的。”
想了想,铃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就算按你的来,我也不会去找阿求串供的。”
莫茗挑了挑眉,然后笑了出来:
“想不到你野心蛮大的嘛。”
“哼!”铃撇过脑袋。
“让自己的友人也一起入局,的确也不错。”
“就算是我,也想让阿求真正的赞赏我写的书的啊。”
“那就虚构一个文豪的名字吧,我相信,以你的水准,这虚假很快就能成为真实。”
……
……
“那个……谢谢了。”
“没关系,本居铃的野望,我觉得很有趣,”莫茗嘛,有趣即动机,“起来,这九本书有多少还没给人看?”
铃挑出其中的三本:“剩下这些都是没告诉任何人的。”
“哇,足足六本中篇,足以自成一系啦!”
“……谢谢。”
“你还打算几遍?”
铃歪了歪头:“我在想,教导我这些的莫茗阁下,如今的你,究竟是真实的呢?还是虚假的?”
“我?你是指性格意味吗?我觉得现在的话,我并没有保持虚假的必要吧?”虚伪的作态无论如何都太累人了。
“如果他把那融入骨子里甚至连自己也骗过了呢?”
“骗不过自己哪好意思自称欺诈师?”指的当然是那次久远的桌游记忆。
然而,文学少女哪能那么轻易被转移话题。
“那么,在那副骗过了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的姿态之下,真实又是什么样呢?”
于是,莫茗摆出狼嚎模样。
“真实是个大色狼,专门袭击女孩,嗷~”
可惜,对面的少女虽然年仅十六岁,但女孩子自有女孩子的狡黠。
铃承认莫茗很难对付,但她似乎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处理。
摆出一副不胜娇羞的表情,低声道:
“我的话,可以哦。”
然后,莫茗因尴尬窘迫而半个月没有出现在铃奈庵。
以致因为借书逾期未还,还缴纳了一笔拖欠费,此为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