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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东陵晟面色平静地看着东陵武，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父皇，既然江山都是我的，为什么她不能是我的？”
说着，他踱步往前边走边道：“父皇，儿臣都向您请旨了，您却反手认她作为义女，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儿臣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您却把她变成了我的姐姐？”
“您是以为，她成了我的姐姐，我就和她再无可能了吗？”
“不，您错了，只要我想要，不管她变成什么身份，我都会得到她！”
最后一句说完，他的身子已经直逼龙案，把震惊愤怒又没反应过来的东陵武逼到靠在了龙椅上。
“父皇，您不该准她离开的，不然…儿臣还能多等几年，可现在，儿臣等不了了。”
“你！你！逆子！你是要造反吗？！”
东陵武手指发颤，高大的身子陷进龙椅里显得有些渺小可怜，花白的胡须上带着激动愤怒间喷出的水渍。
“父皇，怎么能是造反呢？您老了，该荣养了。”
东陵晟漫不经心地整理好龙案上乱了的奏折，朝东陵武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东陵武左右看看，见殿中再无其他人后心里一凉，不死心地朝外喊道：
“来人！来人！”
皇帝苍老中带着丝丝慌乱的声音传到雕龙穹顶，最终又全数无力地返回到地面，殿外依旧安安静静。
“父皇，别喊了，整个皇宫，都是我的人。”东陵晟的话击碎了皇帝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
一场皇权的争夺，一场父子间的较量，最终以东陵武的颓然落幕。
“呵呵呵，好啊，好啊，真不愧是朕的儿子，有野心，有谋算！”
东陵武撑着龙案起身，脊背微微弯曲，走动间身子似也有些不稳。
大掌落在东陵晟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与他错身而过时，声音沉暮：
“晟儿，身为一个帝王，不该被儿女私情绊住，皇位可以给你，但南宫明姝，不能留下。”
“你要做什么？！”
东陵武回头沉沉看了眼东陵晟，苍老的眸子微眯，帝王之气不怒而威：
“朕不会让大盛的江山毁在一个女人身上，你做不到，那朕这个父亲便替你做。”
东陵武声音和缓一瞬，语重心长地道：“晟儿，天下女子多的是，唯独南宫明姝，你不能要。”
说罢，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往殿外走去，殿门在他面前应声缓缓打开，他也看清了殿外的景象。
他的心腹们，此刻正在利刃的压迫下跪在地上，目光绝望地看着他。
身后，东陵晟的声音幽幽传来：
“父皇，儿臣想要的一定会得到，在这件事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东陵武脚步一顿，再抬起时多了份蹒跚。
他佝偻的身影所过之处，是一声声沉闷悠扬地恭送：
“恭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
明德大殿上，东陵武亲手取下冠冕，细心梳理好白玉旒，一步步从高台走下。
他迎上南宫明姝担忧地目光直直走来，眸中闪过数种情绪。
这个半路捡来的女儿，的确很合他心意，可再合心意，都没有江山重要。
殿中一片诡异的寂静，东陵武的脚步声便尤为清晰，一下下好似踩在众人的耳边。
“父皇，您…”
“噗嗤”，利刃入肉的声响紧跟着南宫明姝的声音传出，溅到东陵武脸上的鲜红让他瞬时呆愣。
反应过来他伤了谁后，东陵武跌退两步，恨铁不成钢地吼道：“你为了她，连性命都不要了？！”
“王爷！”
“东陵晟！”
石浪原本跟在南宫明姝身后，在变故突发的刹那移步到东陵晟身边扶住了他。
而在东陵武突然出手的时候，段凌霜也迅速护住了南宫明姝，他拧眉看着受伤的东陵晟，在南宫明姝担忧出声的时候暗骂一声小人！
明明刚才他能轻松躲过的，但他竟然拿身子挡刀。
真是卑鄙！
东陵晟惨白着脸吐出一口血，他挥开石浪的手自己站稳，面无表情地伸手拔了胸前的刀。
随着匕首“当啷”一声落地的声音响起，东陵武的全部心神彻底崩塌。
他跌坐在地无力地笑起来，“好了，随你吧，你想要，你就自己去争取，朕…管不了你了，管不了咯…”
王丰抹着泪上前扶起他，两道相伴半生的主仆失魂落魄地走出明德大殿。
他们前脚刚迈出大殿，身后宣读德武帝退位的诏书便紧跟着响起。
新上任的内侍总管，也是王丰的徒弟，年轻一代的声音尖细明亮，将退位诏书和继任诏书连续宣读下来，气息依旧绵长。
殿内忠于老皇帝的武将们纷纷垂着头默默哀叹，陛下都放弃了，他们能怎么办。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内侍总管王凛的声音停下，由他带头响起的山呼声一层层叠加响起。
殿中唯二站着的人，就是南宫明姝和段凌霜二人。
已有太医在给东陵晟包扎，他姿态随意地靠在龙椅上，目光沉沉看着南宫明姝。
从进殿到皇位更迭，南宫明姝的心情已经翻山越岭几经变化。
她自知在皇帝的心中利用大于亲情，却没料到皇帝会杀她。
被人遗弃的伤怀席卷身心，她只能把自己往段凌霜的怀里靠，汲取他身上的热源，好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人陪着她。
东陵晟抬手打发走颤颤巍巍的太医，随意拢了拢染血的外袍。
随着他一步步往下走来，殿中跪着的人更加俯首贴地。
“皇姐，吓到了吗？不怕，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东陵晟在两人面前站定，想要抬手理一理南宫明姝鬓边乱了的发丝，手腕却被段凌霜一把攥住。
“不劳陛下费心，臣自会照顾好内人。”
东陵晟也不强求，放下手无所谓地挑挑眉毛。
他眉目温和，对南宫明姝说道：“皇姐，近日宫中事多，我府上也没个正妃帮忙操持，还要有劳皇姐在宫中暂住几日，帮我料理一下宫中琐事了。”
说着，他不待南宫明姝拒绝，捂着受伤的胸口咳了起来：“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