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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奎通歪着脖子说:“我真没什么好交代的了,您们再逼我我就只能胡说,我要是胡说您们可别恼。”
张广生“哗楞”一声把手铐自操起来,奔着李奎通就去:“你小子再不说实话,我弄死你吃肉你信吗?我就不等过年了。”
李奎通缩回脖子摆手:“政府,政府,我错了,错了,您在容我想想。”
张广生把手铐扔桌子上坐下,气呼呼地说:“我看你小子真是苦虫,不打不招,别跟牙膏似的挤一点出来一点,快有什么说什么,你也省事我也省事。”
李奎通哭丧着脸说:“可是我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张广生“腾”地站起来又拿手铐,我拦住张广生,看着李奎通反问:“你说你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是让我问出来,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奎通又歪着脖子犟:“好,您说,我听着。”
“你在汽修厂一个月工资是多少,这段时间你花的钱可远远不止这数,也没听说你们家谁给你留下遗产,你又没中彩票,这钱哪来的?”我说:“别跟我说你出门捡钱包,捡了也得交公,那叫不当得利。”
“我没捡别人钱包,别人都净捡我钱包了,我捡了钱包也是等失主,失主给我我再拿着。”李奎通跟我犯贫:“我早就改好了,您们不能老用老眼光看人。”
“好啊,你说说吧,你这段时间花天酒地的钱都是哪儿来的。”我说:“你一个月工资都不够三天折腾的,你朋友又不是慈善家,能给你多少?他能用你就已经善莫大焉。”
“朋友的,我们谁有钱谁花,我们是交朋友,都不在乎钱,轻生死重义气。”李奎通颇为得意地说:“谁也跟谁计较。”
“你朋友哪儿来的钱?”我盯着李奎通追问。
“管他呢。”李奎通笑着说:“偷来的抢来的骗来的爱怎么来的怎么来的,我不问,问出来就是病,我只管花。”
“我可警告你,你这个有钱的朋友我们也要找他核实,你可想好了再说。”我说:“你说的每一句花都要负责人。”
“这我懂,我但凡有半句瞎话,您们活剐了我,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李奎通又笑着说。
“你钱包带了没有,拿出来看看。”我扭头看着张广生说:“他进来的时候都带什么东西了,你们收了吗?”
张广生拽开老卢抽屉,从里边拿出来一堆东西,有药,有钥匙串,有手机,有几张破烂的收据,就是没有钱包,我拿过收据看了两张,上面的金额还挺大,都是几十万一张,我拿着收据问李奎通:“这些收据是你的?”
“是。”李奎通有些紧张:“我替汽修厂收的钱,我们还兼卖二手车。”
我把收据放到一边,又拿过药看看,就是普通的消炎药,也没什么价值,拿起手机要了密码打开翻翻又放下,看着李奎通说:“你准备准备吧,家里有什么人需要通知的,我们替你告诉一声,你就直接从这儿去拘留所,等着法院来找你。”
“您们真要抓我?”李奎通紧张了:“也没说什么事就抓我,这不太合法吧?”
“你还和我讲法?你要是早这么规矩何苦来这儿。”我说:“你不说我们也不问了,找别人,你不说自然有别人说。”
“我说,可是您们让我说什么?给我提个醒,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全吐出来还不行吗?千万别再把我逮进去,我女儿快考大学了,等着我赚钱交学费,您不念我也看在她们份上。”李奎通苦苦哀求:“我真学好了,不骗您二位,我就是岁数大了记性不好老忘事。”
“别,别跟我这对付。”我说:“你爱说不说,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好,我说,我说。”李奎通声音顿了顿,考虑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我说了您们可要给我保密,要不我的工作就完了。”
“好,你说吧,我们一定保密。”我说:“只要你能说清楚你花的钱都是哪儿来的就行。”
李奎通满心欢喜地说:“我承认我挪用了汽修厂卖二手车的钱,我想再怎么着那也是我朋友的厂子,我花点他也不能告我,大不了从工资里慢慢扣,不信您们去打听,我说的全是实话。”
“你花了多少?”我说:“花的钱总有个数,要不你回去怎么报账。”
李奎通作思索状:“反正钱都在包里,一叠一叠的也没数过,用钱的时候顺手抽几张,喝多了没数,反正都花完了他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公款你们谁拿谁花,也没个财会制度?”我说:“你们这老板够大方的。”
“您以为谁都有这待遇呢?这不是朋友嘛,朋友的钱花点没事,那些师傅就不行,要不卖车这事交给我了,就因为我们是朋友。”李奎通摸着手腕说:“这还疼呢,你们可够狠的,这回家得疼半个月,弄不好都耽误我干活。”
“嘁——你还想回家?你的事儿没查清楚还得给你拷上,你就在这呆着吧,一会给你家人打个电话,给你朋友也行,让他们给你送点伙食费,我们这包住不包吃。”我说:“你想想给谁打电话合适。”
“我不是都说清楚了吗?”李奎通有点急了:“怎么还不让我走?”
“走什么走,医院里还躺这一个呢,他要是醒不过来,你就是重伤害。”我说:“快说,让谁给你送饭钱来。”
“那是他该打,他这个臭流氓,你们则呢不说他跟我老婆不干净。”李奎通一脸不屑:“我盯着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个人鬼鬼祟祟准没好事,不是说那小子脑子有病吗?怎么这事忘不了,看来人和动物没区别,这是本能需要和脑子没关系。”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我笑着说:“还给你拷出哲学思维来了,看来你蹲着想了不少东西。”
“唉,人生啊——您能给我根烟抽吗?我都憋半天了。”李奎通眼巴巴地望着我,手指比了个夹烟的动作:“人生就像这抽烟,抽不抽都是个死,但你还得抽,不抽就难受。都说抽烟死的快,可那不抽烟的我看也没活几天,反倒是吃喝嫖赌什么都干的活了一百多岁,所以别较真,较真就输了,人生不能输在一根烟上。”
“你他妈还挺爱思考。”张广生拿出根烟给李奎通扔过去,李奎通双手接住叼嘴上,冲我手里结果烟屁股调个点上,深深吸了一口吐,充满享受的吐着烟圈说:“是,我确实挺爱思考,没事特深沉,要不不在这碰上您们,在外边人家都说我像个教授。”
“别臭美了,你还真当好话听呢。”张广生笑骂:“身上的虱子还没摘干净的就忘了吃窝头的事了。”
“惭愧惭愧。”李奎通也笑着说。
我和张广生把李奎通又拷回暖气管子上下了楼,张广生睡衣全消,再回去也睡不着了,看看时间所长他们大搜捕也该回来了,就跟我一起下楼去值班室,他在前边走一拽门愣了:“这屋里怎么热闹。”
我跟过去两步一看,一个像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长得像个小海豹贼眉鼠眼的小老太太——李国宝他妈,穿着紧身短褂子耷拉着两个大奶子,盘腿坐在长椅上眯着眼不言不语,看我进来“哼!”了一声,那两只粽子似的小脚稳稳地在膝头翘着,五心朝天,看着真见功夫,平时一定没少在家这么坐着。看大门的王大爷在这儿,正来回踱步,看我进来略带埋怨地说:“你们怎么把人孩子弄成这样?”
张广生不再往里走,回头冲我一笑:“我还是上楼睡觉,你进去吧,这儿太乱我帮不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