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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
陈茹许是真的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前去广播站,在播放广播的时候,她当真全校人的面检讨自己。
随后,又立马去申请搬离寝室。
校方也知道这个事情,辅导员那边准许了她的搬离,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人磕磕绊绊的,很笨拙,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乱七八糟的东西,量还是有点多,郑雪敏在寝室内,看不过去还帮她整理了一番。
说实话,陈茹心思倒不是有多坏,更多的是她从小到大养成的骄纵,成长的一路优秀让她有些沾沾自喜,受不了别人不恭维她,受不了别人比她优秀,更受不了自己就这么排到末尾。
往深处说,也的确是心态没有去调整好,为人也的确有点心高气傲。
等到苏妮妮回寝室,陈茹已经将东西搬得差不多了,来来去去好多回,也的确是辛苦。
“对不起。”陈茹见她进来,走到她身边,“无论这一声对不起你接受或者不接受,我还是要道歉,我不应该对你做这样的事情,这一切是我的错,我也会发原来的帖子,帮你去澄清一些事情,尽我所能。”
人一旦想通了某些事,面子就不值得一提,她现在能当所有人的面道歉,就不会为了所谓的面子,躲着寝室这几人。
这件事,的确是她的错。
打小,她的父母就不让她位居第二,一直以来都是第一,永远饱受着别人的目光和羡慕眼神的那一个。
这种落差,她受不了。可A大优秀的人在太多了,如果保持这种心态,那么她之后也算毁了。
许久,苏妮妮没说话,也不搭理她。
陈茹眼底失落,默默收拾最后一点东西,走到寝室门外,“我已经会将钥匙给宿管阿姨,再见。”
“恩。”
郑雪敏和季橙都没回复,苏妮妮轻声回了一个字。
陈茹听着,眼底一酸,关门之前说了一声,“谢谢。”
苏妮妮肯回答,说明对她还是原谅了一些。
“砰”一声,门关上。
门一关,寝室内气氛变得安静。倒不是说舍不得,只是有点可惜,都是来自各个地方,向往着大学的生活,第一个室友谁都想以真心相待,出了这种事,人自然是留不下去,自己也难免有点伤感。
“哎,不知道谁会搬进来。”郑雪敏上了床,重重往下一躺,“不是我说啊,不作死就不会死,有些人怎么就永远不明白呢?”
无论原不原谅,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像镜子有了裂痕,怎么能修复如初呢?
季橙盯着书,握着笔的手紧了紧。
有些人,永远以自己优越的条件和其他人比,别人可没她们那么好的命,老天爷永远是这么不公平,父母为什么这么自私把她生下来?既然不能给予很好的条件,既然不喜欢,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作死就不会死。”苏妮妮重复她说的话,拿着熨斗起身,缓缓出口,“肖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偏了心态,这让人也没什么办法。放下就是最好的,何必去争呢?每个人的起点不一样,终点不是也不一定?”
她边说边熨烫衣服,这段时间夜里凉了,昨夜还下起雨,靳永奕将外套给她穿回来,被她弄湿了,洗过之后,正在熨烫。
“也对哦。”郑雪敏趴着身子,脑袋看着她,笑着道,“我啊,就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呢,过好就可以,可行就成,人活一世,短短几十年,较真就没意思了。”
得不到就是最好,可是人永远有得不到的东西,永远都有不满足。
无法选择的东西,那就在自己能力范围内,把它做得更好,知足常乐,平安喜乐。
苏妮妮笑。
季橙始终没说话。
这群人,就知道睁着眼说瞎话,她们懂什么?
有些东西,她不去争,那么永远都不会是她的,只要给她同等的条件,谁说她会比苏妮妮差?
别忘了,她也是考上A大的,而且,她比苏妮妮还要小,苏妮妮还是艺术生,她是超出分数录取进来的。论能力苏妮妮还远不及她!
“诶,别熨了,齐了齐了。”郑雪敏取笑她,“靳永奕穿这件衣服满满都是爱的味道,真是肉麻死人了,恶心心哦,苏妮妮,你真是够了啊,虐狗死人了,欺负我们单身是不是?”
苏妮妮专注的样子哟,也就只有靳永奕让她做到这个地步。
爱情的力量,可真是伟大。
“行了。”苏妮妮被她逗笑,降低音量,“季橙在看书,你小声一点,整个寝室就你声音最大,喊起来在走廊末尾都能听到!”
这是真话。
“好的。”郑雪敏快速看了一下季橙,捂住自己的嘴,拉下脸,放低音量,“我啊,真是没出息,既不能像季橙一样沉迷书海,争取学业上进步,又不能像你一样,发展事业,顺便掉个金龟婿,你说说,人生失败,失败。”
她语气沮丧,季橙握着笔的手泛白,假装耳机声音太大,听不到。
有人从出生就是成功的,什么失败?
故意说出来隔阂她!
“不是说困了要小眯一会吗?话这么多?”苏妮妮收起熨斗,抬头看着她。
郑雪敏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计较,多做一些,少做一些,她都不在意。活得最自由,最自在,最无烦恼。
“好的,我睡了。”郑雪敏闭眼,重重又躺了下去,被子一盖,睡觉。
她睡觉从不分时候,没课的时候,困了就睡,有精神就活动,毫无规律可言。
寝室又安静下来,苏妮妮拿出袋子,细细将靳永奕的外套装好,明天见面要给他拿过去。装完,洗漱好,拿着手机又上床,她想给靳永奕买几件外套,冬天要到了,天气变凉了,他在公司上班肯定也没多少时间能出去,两人现在这样又不能随便去商场。
爬上床的时候,苏妮妮余光瞥向季橙的书桌,对方从刚刚到现在,那页还是没翻,看来学得是真“入迷”啊。
*
另一处。
林莘没去学校,程丞打过来几次电话,她都没接,之后还将人拉入黑名单,之后也没消息了,再次得知消息,他已经不去学校,过几天就要和严家独女严茜,也就是和她的同班同学订婚。
好大的狗血。
“渣男,负心汉…”林莘在沙发上,怀中抱着抱枕,开口骂着,眼泪却止不住落下来。
她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可伶死了!
正哭着,看到有人站在她面前,眼泪一下止住,胡乱用手背擦着,“渊、渊哥哥,你不是在处理公务吗?”
“当我耳聋?”贺稚渊叹息,“怎么了?还哭了。”
“渣男要订婚了!”林莘脱口而出,下一秒眼泪又缓缓落下,“渊哥哥,他真的要订婚了,订婚之后,两人在高考后出国留学,我就是一个笑话,一直都是一个笑话,他就是在玩弄我!”
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林莘心底难受极了。
贺稚渊坐了下来,宽慰道,“早点看清也好,免得日后后悔的都没办法!”
林莘又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整个人别提多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纸巾都丢了一桌子,贺稚渊只能认命收拾,又心疼又无奈,也只能忍者,过了一段时间就好了,他以后会好好护着她。
贺稚渊真以为过了这段时间就好。
这算失恋,他转移转移力就是。
哪知,程丞订婚当日,严茜联系到林莘,还专门放了两人在一起的照片,虚情假意要林莘的祝福。
靳家的小公主。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这么一气,又给气哭了,对方还说不知道哪个女的送了一块手表,程丞当着她的面扔了,毕竟这些东西戴着也不好,作为女人不可能容忍这些念想,程丞怕她胡思乱想。
莫名其妙说这些,严茜若是不知道点什么,她都不信。
林莘气得胸口发疼,戒酒消愁。
不。
是消气!
可惜,酒品不怎么样。
红酒喝了一杯,便是贺稚渊洗澡出来发现她的样子。
坐在地上,哭哭笑笑,跟个可爱的疯婆子一样。
“西西!”贺稚渊蹙眉走过来,话语严厉了一些,“你在做什么?!”
打小教训她习惯了,张口就来。
“凶我?!”酒壮人胆,林莘一个杯子扔过去,“谁都不许凶我,没人敢凶我!谁敢凶我,让爸爸,不对,让渊哥哥打死他!”
贺稚渊是又好气又好笑,居然还觉得暖心。
走过去,拦腰抱起来她,“你喝醉了,回房去。”
什么不学,好好的学喝酒,真是个不老实的丫头。
“我醉了…”林莘又哭,两眼泪汪汪,“醉了醉了,怎么办?渊哥哥要打死我。”
“可怕。”
“贺稚渊生气起来可怕。”
…
她自己在念叨,贺稚渊却黑了脸。
哪里对她发过火?怎么就可怕?她怕谁都不可以怕他!
“我长得不好看吗?你看我!”林莘被放在床上,她一下就抓住贺稚渊的领口,正如跟凑过来,“就是你,看着我,说,我长得是不是比严茜好看?!他们都说我比她好看,都说…”
“谁说?”挖了他们的眼!
“他们都说…”严茜醉醺醺的,红着脸,“我告诉你,我家可有钱了,比她家还有钱,有很多钱,我包养你…”
人醉了,胡言乱语。
“西西!”贺稚渊一脸严肃,“不可以说这些话。”
林莘一下甩开他,一脸不悦,“你再这样,我不包养你了,和渊哥哥一样,老是管我,就知道管着我,一点都不好,天天管着我,一点都不好…”
她说着,眼泪巴拉巴拉掉。
“渊哥哥怎么不好了?”贺稚渊眼底一暗,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他不好吗?
打小为她谋划,拉着她,把她护在心上宠,他以为,她跟他最亲的。
“不好就是不好!”林莘声线拔高,说话有点断断续续,“渊哥哥、渊哥哥一点都不温柔,程丞好,他会好好跟我讲话,他很温柔,知道我在想什么,会哄我,渊哥哥不会,哥哥也不会,哥哥只会哄妮妮姐,哥哥管着我,渊哥哥也管着我,很凶,很凶。”
贺稚渊沉默。
这个话题像是刺痛林莘的委屈点,她一直哭着,“渊哥哥只会严厉,严厉要求我,程丞不会,他会陪我去看电影,吃小零食,陪我笑,陪我闹,渊哥哥不给,说这不可以,那不行,那不可以去,这个不可以有…”
“渊哥哥好严,都不会笑。”
“程丞就不要了,大学学长还有好多。”
…
她断断续续,时而哭上两滴眼泪,时而歪头,最后垂头坐着,自己在嘀咕。
贺稚渊看着她。
到底还小,林莘还是小孩子天性,而他又成熟得太快。
他以为,自己给的已经很多,却从来没问过,她到底需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