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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沾满 宁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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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栀在这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后背升起电流, 顺着脊骨一路炸响,从腰椎到大脑,放起络绎不绝的火星, 最终在耳边砰地一声炸开, 耳畔轰然。

    傅言商就在她身上, 垂眼看着她。

    如果不是他目光清明,她甚至以为, 他在说梦话。

    他视线一动不动。

    路栀瞳孔地震“啊”

    “你听到了。”

    她是听到了没错, 但是

    她舔了舔忽然有些发干的唇瓣,血液里流动的好像不再是液体, 而是一簇又一簇火星, 灼得她五脏六腑深处都开始发起烫, 薄薄一层皮下肌肤,好像因此要被烧着。

    他的脉搏, 仍然与她一体。

    她想问你怎么了,又想问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想问这是你单纯的新爱好吗,可被他这么看着, 喉咙也像被堵住,鼓膜咚咚地像回弹的鼓面。

    说不出来,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路栀艰难地吞咽一下, 踟蹰半晌组织语言,忽然感觉到某处一松。

    窗外的圆月游离出云层。

    “算了。”他说,“睡吧。”

    他翻身回到原位,窗户关得严实,窗帘一动不动,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路栀的大脑皮层还在一下接一下地跳动。

    这怎么睡。

    突然送过来,又突然抽出去,然后让她睡觉。

    他是不是有病

    他就躺那儿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路栀莫名其妙,翻来覆去,但不管她翻出多大的动静,死人就长久安定地躺在那里,像一尊石像。

    他甚至连要纾解的意思都没有。

    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啊

    路栀从震撼到迷茫到越想越气,翻到凌晨五点才睡着。

    九点多时,被一通电话吵醒。

    酝酿的新鲜起床气在看到“爷爷”两个字时全部消散。

    “喂,爷爷,”她接起电话,“怎么了”

    “小栀啊,我听公司的人说阿言没去上班,打他电话也不接,你知道他到哪去了吗”

    路栀转头。

    他正背靠床沿,打开的笔记本搁在曲起的腿上,面色平静地处理工作。

    路栀“你怎么没接爷爷电话。”

    他说“没听到。”

    “爷爷,他没听到。”路栀回电话那边,“他现在在安城,是有什么事吗那我让他赶紧回去吧,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的。”

    傅诚“你也在安城吗”

    “是的,我来出差。”

    “出完了吗”

    “差不多了。”

    “那你也回来吧,总在外面住着也不舒服,你们一起回来,他过去应该有私人飞机的,你回来也方便。”傅诚说,“或者你如果还忙的话,就过几天再让他过去接你。”

    “不用了,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傅诚的语气毋庸置疑。

    路栀想了想“那我跟他一起回去吧。”

    “行行行,你要是忙也没事儿啊,到时候让他去接你也一样的。”傅诚说,“他要是不愿意去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路栀笑笑,说不会。

    电话挂断后,她起床洗漱,洗完脸后他还是原姿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目光偶尔上下翻阅,和昨晚别无二致。

    路栀深深呼吸。

    回去的车上,二人依旧一言不发,这是风景极好的一处田间小路,两侧都植满了正在花期的向日葵,远远望去灿色一片,阳光也养人地正好,落在车内,耀目一片。

    这么好的天气,他们却在冷战。

    不过也可能是她单方面的冷战吧。

    她把脑袋搁上玻璃窗。

    回到苏城,天气也没有明显的变化,夏季的尾声少了些燥,车先在荔湖别苑的祖宅停下。

    “我去说两句,”他道,“让宗叔先送你回家。”

    书房门刚推开,书案边的傅诚重重一拍桌子,气得眉毛横飞。

    “臭小子我的电话都敢不接”

    他淡淡“真没听到。”

    “那你在干嘛”

    “发呆。”

    “”

    少见他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傅诚哼一声,也看出他状态不好,只以为是最近的收购案累的。

    “我都跟你说了不要改工作安排,现在知道忙了吧”

    他不置可否,从手边随手敲了支烟,点起来,却没抽。

    只夹着,垂眼看它安静地燃烧。

    他对尼古丁并不成瘾,正如他这人,一向极有规划,克制、自控力强,鲜少放纵。

    傅诚觉得稀奇“好久没见你点烟,你在家也抽”

    “不抽。”

    他说“她娇生惯养的,哪闻得了二手烟。”

    傅诚越品越不对“我就能”

    “我在家也闻您的。”

    “”

    烟在指尖变换角度,横夹在大拇指和食指指腹间,傅言商就那么看着,没有要吸的意思,半晌道。

    “前年冬天,我在剧院门口碰着个小姑娘,那场音乐会只剩两张票,我买走了,她没得看,后来车开进停车场,我改了主意,回到门口的时候,她已经没在了。”

    没想到他忽然开口说这个,傅诚反应了会儿,这才想起“我有听井池那小子说过,说你跟剧院提了一嘴,后面每个月这个乐队演出,你都往对面咖啡厅送门票。我以为他胡说的。”

    “还真有”

    傅言商平静阐述“我后来见她第二面,您猜在哪儿。”

    “酒店她和别人的婚礼”

    他摇了摇头。

    “第二次见她,是在我爷爷手机上,他正跳过自己单身的长孙,给一事无成的老五挑老婆。”

    “”

    “路栀,我第二次见她,是在您口中得知她要跟别人结婚。”

    大概过去一分钟。

    傅诚猛然坐直“等等,你去年冬天遇到的那个是小栀”

    “您这反射弧挺牛。”

    有什么正在初步地冒出苗头。

    “你等会儿,我理一下,”傅诚抬手,“去年冬天,正好是井池买了亭台路那个剧院,对吧”

    傅诚“你偶然路过,打算去支持一下,但是只剩两张票,这时候小栀出现了,你把仅剩的两张票买光了,她就没得看。结果车子开出去之后,你想了想,又回去找她,但她没在了”

    “嗯,我走之前最后一眼,后视镜里,她进了对面的宠物咖啡厅。”

    “你去叫她一起看啊不是买了两张票吗再不济你让井池给你开后门啊”傅诚痛彻心扉,他这宝贝孙子,二十七年了,凡心就动过这一次,“你去找啊你为什么没找”

    “我去买了杯咖啡,”他道,“但她已经不在了。”

    像大海捞针,不知道她和那间咖啡厅究竟是什么关系,背后的老板或是单纯的顾客但已经别无他法,只好和井池讲,只要那个乐队来演,就给咖啡厅送张门票,尽管他自己也知道这举动无异于刻舟求剑。

    如果座位有人上座,第一时间通知他。

    可惜第一排正中央那两个位置,总是长久缺席。

    偶尔他去,右侧也始终空缺。

    他在那瞬间意识到,有时候人的机会只有一次,就那唯一的一次,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这样说的话,那”

    傅诚脑子一转“当时,我以死相逼让你娶她的时候,你就已经喜欢上了是吧”

    “那时候没到喜欢,但确定,好感是有的。”

    否则他那辆从不走回头路的车,不会从地库重新倒出来,停在咖啡厅门口。

    傅诚“那我当时演的戏”

    “我看出来了。”

    那是路栀抓到傅望乱玩的第五天。

    老头子急中生智,想破了脑袋,才终于想出这么个办法让傅言商替傅望结这个婚。

    无论样貌、能力、地位还是品行,毋庸置疑,他都比傅望好上太多,唯一的问题就是,年龄差有点大。

    并且这个长孙的脾气他知道,根本不是坐那儿听家里安排的人。

    否则也不会27岁还是单身。

    于是老头子未雨绸缪,先去私人医院icu躺了三天,跟医生吩咐完后,把傅言商叫到床头,细数自己身体林林总总许多毛病,又拿出准备好的话术,说不看到他成家死不瞑目,又说如果这桩婚事吹了,自己会气得早死。

    傅言商那时就坐在他床边,一言不发,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使出绝杀,攀在窗台边说自己干脆一死了之,一旁的人该劝的劝该哭的哭,实在是拿出了他这六十年来最大的演技

    终于,这喜怒不形于色的长孙起身,淡声说

    “您下来吧,明天我接路家出来赔罪,顺便问一问她们意见。”

    他那时候还以为自己演技练得炉火纯青。

    傅诚“我当时还感动呢,我说你平时那么嫌弃傅望这个废物,关键时刻居然真能拿出大哥的气魄替他善后”

    “搞了半天你根本就不是看在我或者他的面子上”

    傅言商掀了下眸。

    “您也不想想,从小到大,我真不想做的事儿,谁能逼我做成过。”

    傅诚心说,我他妈当时还请表演老师来练了三天。

    一线暖光从阳台落进来,蔓延往前。

    烟将燃至尾声。

    他忽而开口“爱情对我来说是很神圣的东西,如果遇不到,我这一辈子宁可不结婚。”

    但我遇到了。

    还有半截没说完的话,随烟灰轻飘飘断了一截。

    可她不爱我。

    路栀从健身房下来时,正好碰到傅言商回家。

    不知道谈了什么,大晚上才回,估摸着又是他那什么工作,反正他上心的也就这一样东西。

    她看人说跑两千米分泌的多巴胺仅次于恋爱,跑完百病全消,于是不怕死给自己跑步机弄了两千五百米,现在精疲力竭,已经没工夫想那么多。

    等她洗完澡出来,看到李思怡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班长问我你换号没,有东西要问你。

    她们大学班长也算是朋友圈一直活跃的人物,路栀时常能在点赞动态里看到他,当然作为回礼,她也常常给班长的工作进展点赞。

    班长也在游戏公司做高管,经常在群里发问卷调查让大家帮忙填,顺带发个红包。

    路栀之前有空一般都会帮着填,不过上次的她没填,因为人在外面,就没那份闲心。

    她还以为班长要来催她帮忙,毕竟大家都是做游戏的你回了没。

    回了,我说没换。

    不过手机里没显示有未接来电,她就没放心上。

    九点多时,快点跑进来要吃的,一蓬雪白的大尾巴在空气里晃啊晃,朝着傅言商腿边蹭来蹭去。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支猫条,路栀正在观看,手机忽然响起。

    是班长的电话。

    备注还在,她能认出来,路栀接起“喂班长”

    “喂,路栀,”班长还是用大学时的称呼喊她,端端正正的名字,“没打扰你睡觉吧”

    “还没,我没睡,”她说,“怎么了”

    那边背景音嘈杂,有点像部门聚餐,还有餐厅的叫号声音。

    “哦,也没什么,”班长说,“想问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下个月生日,打算请客。”

    做游戏现在这么赚钱了吗,刚毕业才两个月,班长居然就办生日宴了。

    “下个月应该ok,”她说,“几点钟啊”

    顿了顿又问“几桌有别的班的吗”

    那边微妙地沉默。

    班长似乎有些醉意,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略有些大舌头道“没桌子。几点都可以其实,就我们俩,你看行吗”

    路栀“就我们俩”

    她下意识转过眼睛,视线范围内,正俯身喂猫条的男人短暂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

    猫条内仍有余粮,但上方的手指不挤,管口就没有新鲜食物,白色的狐狸急得来回转圈,雪色的大尾巴和鼻尖不停碰头,焦急低叫催促爸爸你看我一眼爸爸你专心一点爸爸吃的呢我那么大一口吃的呢

    电话对面传来杯底碰撞桌沿的声音,像是有人又灌了一口酒,班长说“我们在聊天,他们一直起哄我,我一下子脑热所以就打给你了。路栀,我一直很后悔大学的时候没有”

    背景嘈杂,班长的声音也随之抬高,似乎想要压过叫号声音,即使没开免提,也依然清清楚楚地回荡在卧室里。

    路栀“你别说了。”

    “啊”

    她说“我老公生气了。”,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