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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建虏在大宁城的城墙外围,新加了一层墙砖,从外面看,很是坚固。
但是按城中“内应”的消息,西北处的城墙徒有其表,实际上破败不堪,根本经不起炮火猛轰。
黎玉田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精神,在那里布置了半数火炮,天刚刚亮起,就开始轮番轰击。
城中,守城将领是硕塞,大清裕郡王,自从被困城中,一直在想办法突围,奈何大宁城东侧蒙古已经投降,西侧蒙古被阿济格抽调走了主力,无力支援。
永宁等城也已经被多尔衮放弃,自己一座孤城,实在是独木难支。
但是作为大清郡王,他不可能投降,只好用自己手中2000虏兵,强力压制城中蒙八旗兵,尽力守城。
轰轰……
阵阵炮响传来,硕塞心里一惊,“这么快?明军准备妥当开始总攻了吗?”
“王爷,城外明军开始炮击城墙。”
硕塞听了,连忙带人冲出府邸,直奔东门。
他一路疾驰,渐渐听出不对劲,“怎么西北方炮声更密,明军大营所在的城东侧,却没什么动静。”
“调头,去城西北!”硕塞大喝。
王府亲兵快速应变,朝着西北而去。
轰轰轰……
听着越来越密集的炮声,硕塞心头紧张无比。
这两年,随着征明之战的顺利推进,大宁逐渐从前线变为后方,盛京几乎没给过守城物资,他只能将城中有限的物资用于“粉饰”外墙,一是迷惑几乎不可能攻过来的明军,更主要是为了给盛京的摄政王表看,以表现自己的才干,好早日回京任职,离开这里。
他心知肚明,大宁西北城墙最为薄弱,明军这个轰法,早晚会塌,心道:“明军这是看出端倪,还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呢?”
待他奔到城头,张目望去,只见城外30多门大炮陈列,依次轰鸣。
“明军这是将大多数火炮都移到此处了吧!”硕塞喃喃。
一个牛录疾步而来,道:“主子,短短这一会功夫,城外新添置的城砖几尽脱落,相信明军很快就能发现我城墙之斑驳!”
硕塞心惊,来回踱步,问道:“我城头火炮,可能打到明军炮阵?”
“主子,明军火炮射程比我们射程远出100步,即使我们借城墙之高,也无法反击!”
众人一听,俱是心惊,难道只能眼看城塌,束手就擒?
此时,一个文弱之人缓步走上前来,道:“王爷,我们可征用城中门板、床板,覆上稻草或者棉被,悬挂于城墙外围,减轻火炮的伤害。”
硕塞一听,眼前一亮,朗声道:“此法可行!速去准备!”转头问道:“你是何人?”
还不待那人回答,牛录说道:“此人名为朱大,是奴才坚壁清野时,在朵颜蒙古西南侧拉回来的壮丁。是个汉人。”
硕塞本欲奖赏,听到此人是汉人,换了说辞,“你干的很好,一定好好重用,”
牛录听了心领神会,连连称是。
等硕塞走了,牛录对着朱大说道:“看你文弱,以为没什么用处,不想你还有些见识,对于守城,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吗?”
朱大点头:“将军,我就是随口一说,哪里还有什么好主意。”
牛录嗯了一声,“那你就好好守城吧,以后有什么好点子,先告诉我,别随口就说,小心祸从口出。”
朱大连连称是,退回自己放手的区域。
几个头缠黑布的人见了朱大回来,连忙围上去,“大哥,可说了木板之法?”
“说了,那个王爷立刻就下令准备了,相信今夜就会布置。”
“太好了,等大哥脱困,我们作为内应,相信不几日就能得救。”一人兴奋的说道。
话落,几声巨响在城头炸响,竟然炸死多人。
朱大看了,道:“太好了,不想此时竟有人被炸死,我若顺利出城,牛录问起来,你们可说我被炸死埋了,免得他疑心。”
“都听大哥的!”几人应声答道。
是夜,建虏果然找来数百门板、床板,牢牢捆了稻草等松软之物,用粗麻绳吊着,趁夜色挂于外墙,将坑坑洼洼的城墙挡住。
至后半夜,朱大趁着自己一行人轮守的机会,翻出城墙,顺着一块又一块木板,小心爬下。
大宁城不算太高,朱大用了不到一刻钟时间,便轻易落地,猫着腰,偷偷向西而去。
行到明军大营不远处,他掏出匕首,小心将自己鼠尾割掉,刮了个大光头,于城外70步处,高声朗诵:“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从他始一开口,首营明军就听到了,听了半晌,感觉是汉人的诗句,连忙向内通报这异事。
军中文士知晓后,行至大营外墙,又细细的听。
此时,朱大已经诵到第三遍了,心中已经隐隐着急。
“营外何人,何故深夜至此诵读满江红?”营内传来问话。
朱大听了大喜,高声道:“我为大宁内应,化名朱大,请将军速速中军通报黎巡抚,就说我有重要军情。”
营内文官听了,心里疑虑,“此人竟然称黎玉田为巡抚,而不是辽西候,莫非是黎大人两个月前派出的?”
“可有凭证?”他大声问道。
“暂时没有凭证吗,你可告诉黎巡抚,我乃顺贼之宋王。”朱大回应。
文官更加疑虑,“顺贼?李自成的人?或者,这是辽西侯与他的暗号?”想到此,他不敢怠慢,连忙去往中军帐。
此时黎玉田还没有睡着,听到有人通报,便披了衣服,走出大帐,“大半夜的,何事?”
“启禀侯爷,刚才营外有人诵读满江红,自称顺贼宋王,大宁内应。”
“哦?”黎玉田听了皱眉,问:“来者几人?”
“听声,仅一人。”文官回道。
“小心戒备,派人从营墙上吊上来,秘密送来我处。”
黎玉田看着文官走远,暗自思量:“自称顺贼?又是宋王?会是谁呢?”
他来回踱步,分析着近些日子城中射出的书信,突然忙不迭的奔去桌案,一阵翻看。
只见每一份书信落款,都有“大子”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