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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源并未等阮钰反应, 而是唏嘘道:“贤弟啊,你送的那面镜子可是吓了为兄一跳,随着居然找到了这许多金子。能见到镜子的神异之处已叫为兄大开眼界了, 这金子却实在烫手,为兄不敢要?, 还是贤弟收下吧。”
阮钰自然明白贺源的心?思, 但他?在赠送镜子前便已然想到了贺源或有的举动,此刻也不必思索,就直接说道:“玉江兄说笑了,既然是镜子指引兄长?去寻得的宝物, 自然就归兄长?所有,小?生哪能占为己有?”说到此,他?温和一笑, 眼里却透出一丝意味深长?,“兄长?仔细回想,当初小?生的留书?, 可是早就说得一清二?楚了。”
贺源闻言一怔, 果?然回想了阮钰留下的简信——
而阮钰也径直将那句话念了出来:“若有所得,即为机缘, 若无?所得, 便博一乐。”他?续道, “玉江兄,你既然由那面镜子寻得了宝物, 就是冥冥之中该有这份机缘。想必也是上天看重了兄长?的才学与品行,才赐予下来,让兄长?不为黄白之物费心?,将心?思都用在学业上罢。”语毕, 就将被推到面前的那些金子,又推了回去。
贺源心?神一震。
瑞云在一旁听?得,隐隐觉得奇异,又觉得有些欢喜。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莞尔一笑,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于是贺源不再推拒金子,却也从里面分出一半,要?送给?阮钰为答谢。
阮钰却是摇头笑道:“玉江兄,嫂夫人,小?生领了心?意,却不能受用这些,还是拿回去吧。”他?神情微微严肃,“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兄长?只管安心?拿了金子读书?,小?生还想日后能与兄长?同朝为官,一同为百姓谋福。”
贺源见阮钰眼神坚定,便知道对方的心?意,顿了顿后,不再多说,将金子都收了起来。之后,两人也都不再提起这个话头。
此时,敖英来报,说是酒楼的饭菜送过来了。
阮钰笑着邀请贺源、瑞云去院中用饭。
两人欣然而往。
阮钰又冲应辰温吞地笑。
应辰一直在旁边坐着没搭话,这时才站起身来,也随之同去。
贺源才回过神,反应过来此处还有旁人,心?中暗觉先前怠慢。同时,他?暗暗又有些奇怪,这位应通溟如此气度,又这般俊美,本是个再出挑不过的人物,纵然落在人群中,他?也该一眼见到才是。可这两回相处,他?每每都要?将其忽略,实在是不合常理。
——贺源又哪里知道,应辰乃是龙族少祖,是何等法力通天的人物,但只要?他?出现的地方,莫说是人群里,便是天上地下的一通神祇在,他?也该是最先被瞧见的。不过他?若是收敛气息,不愿被人察觉,自然也就会被忽略,让人想不起来搭理他?。
应辰随阮钰去了许多地方,也见了许多人,以他?的性情,世间?也就阮钰这“书?呆子”在他?眼里看重了,也愿意陪他?无?聊去。可除此以外,他?却不喜与人多打交道,除却被阮钰介绍时应付一番以外,其他?时候,他?更愿意独自在旁边待着,只瞧着阮钰待人接物、同人谈论学问?,就叫他?觉得十分有趣了。
此刻也不例外,应辰没对阮钰刻意提起,但实则他?在阮钰身边越久,就更随意地收敛自己的存在,是能不被人留意,就不被人留意。
几人到了院中,敖英已将各类菜色都摆在了桌上。
这时贺源、瑞云又忘了还有应辰这人,都是同阮钰亲切来回。
阮钰也乐于同他?们谈些一路游历所遇见的趣事,因?着瑞云面上的墨迹是突兀而来,其事本就诡异,加之先前那铜镜也极为神异,他?说起的趣事里,也就包含了许多奇闻异事。尤其关乎与二?人同窗的那几名林风书?院的学子时,但凡能说的,也都多说了些。
贺源和瑞云听?得出神,都没想到阮钰这十来岁年?纪里,却已经历如此之多,所见所闻也如此令人惊奇。
阮钰偶尔说得仔细时,便也不会少了应辰的戏份,那夫妻俩每逢听?到,都不由自主?看向应辰,又恍然“看”到了应辰,也才知道原来应辰绝非单单只是武艺高强,更是个会法术、能降妖除魔的异人。
而待阮钰将经历说得差不多时,才终是抛出了他?的目的。
阮钰迟疑了看一眼瑞云,又很快收束神情,正色说道:“不瞒玉江兄,早先小?生在酒楼用饭时,便听?闻了嫂夫人面上……因?遇见的奇事多了,当时心?中有所猜测。后来与两位几次见面,发觉果?然是有奇人插手,才毁损了嫂夫人的面容。”
贺源一惊:“那奇人为何如此——”
阮钰道:“依照小?生猜测,那位奇人应是善意。但究竟如何……若是嫂夫人不介意,还要?请她?详述出事前所遇,才能看出端倪。”
瑞云手指轻颤,不自觉地在遮住面颊的额发处碰了碰,嘴唇微动,欲说还休。
贺源连忙握了握她?的手,又想起是在人前,赧然放开。
瑞云受到安抚,这才缓缓平静了心?绪,回忆着那时之事,轻声说道:“有一日我与一位秀才相见,稍稍言语几句,那秀才便要?离去。临行前,他?手指轻点我额,连道两声‘可惜’。”她?声音也颤了颤,“待我送秀才离去后,回来便见到额上多了墨迹,我连忙去洗,却反而越洗越是清晰。后来墨迹不断蔓延,渐渐地、渐渐地就让我成了这丑鬼的模样……”
墨迹来得如此蹊跷,瑞云哪里会没有猜测呢?她?毁损容貌,恐怕就是因?着那秀才的一指点来。只是这事太过离奇,她?不知从何说起,也不敢说起,只能任由鸨母磋磨。及至被她?爱慕的贺公子赎身,娶她?为妻。夫君爱重她?,并不在她?面前多提容颜之事。她?渐渐心?平气和,能与夫君相守,于她?而言,已是极为满足了。
贺源一听?,大为心?疼,连忙握住她?的手,痛惜道:“娘子怎么早不同为夫说?就这般憋在心?里,岂不难过?”
瑞云摇头微笑。
虽说失去容貌叫瑞云心?伤,也吃了很多苦头,可也是因?此她?才能保住贞洁,还得了这般好的夫君。因?此她?倒也不是不曾想过,那秀才或许对她?是有几分好意,才会如此施为。只是她?不知那秀才究竟是何来历,也不敢多做揣测,思前想后,便也不提自己这“怪病”的由来,以免生出什么变故来。
如今听?阮钰问?起,瑞云才徐徐说出了这番经历与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