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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平定卯畜灾已过两月有余, 帝国高层换权, 白谈绔现在已经不是太子殿下, 而是新任星帝, 而白玲草也在帝国改头换面的那一天获得善淑封号,即日就会和魏海洋成婚。
人民群众压根就不了解高层之间隐藏在冰山之下的博弈,他们看见的只是原帝王病逝,帝后与三皇子犯下大错, 死不足惜。
一切都与过往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但是仔细看来,又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帝国首都, 四环外商贸街的一家咖啡店人群熙攘,几名少女正窝在墙角,佯装自拍,去拍对面正坐着喝咖啡的青年。
待拍了好几张照片之后, 她们不满足于照片,笑着推阻了一番, 终于推举出一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
那女孩脸蛋通红,跟大姑娘头一回上花轿一般,步子都是一点一点的挪动。好不容易走到青年身边,她的嗓子因为紧张都有点劈。
“您、您好!”
“……”
魏病衣转头, 疑惑的看了过去。
刚刚远处看还有一点儿不确定,现在近距离看,眼前的人不就是最近霸屏热搜的大明星嘛。
丸子头女生又回头看了一眼同伴,激动的快要哭了出来。她颤抖的从随身小包包里掏出一张海报, 递到了魏病衣的眼前。
“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是来参加《瓦尔迪陷落》首映礼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我是你的忠实粉丝,从你上传到refox网站的广告就开始喜欢了……”
迷妹心里作祟,丸子头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隔壁桌都有人频频向这边好奇的看了过来。
魏病衣赶忙接过那张明星片,笑道:“不急,慢慢说。我还要在这里坐一会,可不想被人认出来被迫离开。”
丸子头少女立即担心的捂住嘴巴,连连道歉不止,整张脸都写满了内疚。
好在魏病衣看起来并没有不喜,她暗自兴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大着胆子说:“刚刚我和小姐妹们在这边坐了很久,一直觉得你像魏……咳,没想到遇见了真人,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魏病衣签字的手顿住,点头说:“在等人。”
丸子头少女不敢多问,欢喜的接过签名就回到了小姐妹的阵营中。
这个角度看魏病衣将将好,青年遮挡的虽然严实,但看脸的骨形就能肯定,绝对是个摘了口罩能让人眼前一亮的大帅哥。
小姐妹们早就等不急了,丸子头少女一回座位,她们迫不及待的围了上去。
“怎么样,是他吧?我就说我眼睛从来不会出错,他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他真在等人呀?等谁,啊我想起来了,首辅大人也在附近,他们俩不会是偷偷出来约会的吧哈哈哈哈……”
“切,那我还说太子、呸,现在是陛下了,我还要说星帝陛下也在附近呢,保不准呀,衣衣是来见星帝陛下的!我们衣衣这么吃香,只有星帝这样又尊贵又强大的男人才能保住他~”
“星帝再怎么强大尊贵,也不及沈元帅吧,他前段时间才平定卯畜灾,拯救了整个夏暑热带雨林,一下子风头无量啊。”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最后一句话,反正话出口以后,几个小女生眼眶都红了。
丸子头女生哽咽说:“自此上回热带雨林林口的照片被曝出来,沈元帅都已经两个月没有音讯了。他伤的好严重,该不会已经……”
有人立即捂住她的嘴,神色紧张:“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沈元帅怎么可能……那个。他肯定和头两年一样啦,上次大战结束他不也销声匿迹好几年嘛,最后还是衣衣出道,才零星的听见他的动态,这次估计也是这样,人家只是低调。”
丸子头女生拽下嘴巴上的手,正欲再说,忽然猛的眼睛发亮:“看那边!”
几人同时回头。
几米开外的桌子上,戴着渔夫帽与口罩的青年正朝着某个方向挥手。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身高一米八多,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男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男人对视线很敏感,刚一坐下来,立即朝着丸子头少女这一群体看过去,吓得后者们一惊,慌乱的低下脑袋,心脏疯狂跳。
魏病衣看不下去,敲了敲桌子道:“别吓她们了,只是普通的粉丝,你没有来的时候,她们找我要了个签名就坐回去了。”
“谁吓她们了,我就只是随便看了一眼。”
肖琅压低帽檐,咬牙说:“所以我为什么也要打扮的和你一样古怪,如果旁边站着的不是你,我就算不戴帽子也不会有人认出来的。”
魏病衣说:“你戴了帽子也不会有人认出。”
肖琅无语:“……两个月没见面,你怎么还是讲话不饶人。”
魏病衣说:“你手颤症好啦?”
“嘘。”肖琅紧张说:“你干什么直接讲出来,这是军中机密!”
魏病衣忍不住笑了一声:“马上就不是机密了,干嘛还藏着掖着的。”
肖琅叹气:“我当初就不应该告诉你这些。”
魏病衣说:“天真至极,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知道你在装病。”
肖琅窒息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
刚刚还有说有笑,一听见这个问题,魏病衣脸上的笑意立即淡了许多。他拾起汤匙搅动了一下杯中的咖啡,抿唇说:“沈奉灼以前和我说过这些,在夏暑热带雨林的时候。”
肖琅看出了魏病衣情绪上的低落,担忧问:“说起这个,我还真有些担心。我去过元帅府几次,里头的军官说沈元帅不在,我就又往沈家跑了几趟,他们家别墅区整个封了起来,不给进人也不给出人,严防死守的。沈夫人说什么也不许我进去,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沈元帅是死是活。”
见魏病衣没有什么反应,肖琅又问:“你去看过他了吗,见到了他人么?”
魏病衣端起咖啡杯,一口饮尽。
“走吧,不是说要去看望你妈妈么。”
他起身,脚步略匆忙的往店外走,肖琅即便是有心追问,见了他这个样子,也不忍心多说了。只得加快脚步,赶紧跟了出去。
等他走后,角落里那几名少女像是忽然活了过来,相互之间握着手疯狂小声呐喊。
“啊啊啊啊我是不是看错了,那个人是肖将军吧!猜来猜去我们竟然漏掉了肖将军,所以说网上的传言居然都是真的,传说肖将军明恋衣衣好久了诶!”
“天啊,衣衣怎么这么牛批,要是肖将军那么优秀的男人追求我,我还犹豫什么,我还挑捡什么!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啊啊啊啊啊!”
“网上前段时间不是还在传衣衣身体不好吗,家里也不宽裕,照这样下去,他总有一天会答应肖将军的追求吧……不要啊呜呜呜……”
疯了一会,她们惊讶的发现其中一个姐妹正埋头捣鼓手机,一点也没参与进来。
伸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所有人惊悚:“哇靠,你怎么把偷拍的照片发到微博上去了?这个爆出去会上热搜的!绝对会吧!”
另一边。
魏病衣上了肖琅的车,车开出去半个小时他都没说一句话,一直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他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沈奉灼了,那天他非/法进入林口,无法跟随沈奉灼进救护车,只能眼睁睁看着后者被人带走。
紧张兮兮的在营地外等了整个后半夜,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他才得知,沈奉灼被沈父沈母连夜带走,直升机直达元帅府。
就像肖琅说的一样,魏病衣戏份拍完,很快就回到了帝国。
一落地,他立即寻到元帅府,得到的却是沈奉灼已经被转移到沈家的消息。不用多说,他马上就又往沈家赶,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
沈父沈母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不止肖琅,事实上魏病衣也不知道沈奉灼到底怎么样,ptsd有没有恶化,或者说当天的那么严重的伤势有没有落下什么病根。
这些他都一概不知。
车子开入闹市,停在郊区的一个豪华别墅区,前方居民区禁止外车入内,魏病衣与肖琅只得下车步行。
“我们要不还是回去吧?”
肖琅还是有些犹豫,脚步半点也挪动不了:“毕竟二十年没有见了,我担心打扰到她现在的生活。只要她幸福,我也不一定非要找到她。”
魏病衣一边走路一边看手机。
前阵子刚签署了经济公司,经纪人百般强调说不能再胡乱出绯闻,结果转头还没过多长时间呢,就在咖啡店被人偷/拍。
他竟然又靠着绯闻上了次热搜,现在网上许多人又胡乱猜测他与肖琅之间的关系。
想到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魏病衣顿时头大,脚尖往外一转:“好啊,走吧。”
“诶你等等!”
肖琅急忙拽住魏病衣的手臂,欲哭无泪说:“不是你讲要来陪我见我亲生母亲吗,你这个怎么出尔反尔啊?”
魏病衣说:“那你到底还见不见?”
肖琅说:“见!我当然见!”
附近经过一对母女,女儿看上去不足膝盖高,讲起话来奶声奶气的:“妈妈,那个大哥哥怎么自己骂自己贱呀?”
母亲朝这边看了一眼,一瞅见肖琅那个大高个,又透过帽檐看见他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整个人一个激灵,连忙拽着女儿的小肉手,跑的极快,活像是后头有什么神经病在追赶。
魏病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摆手说:“干嘛,别这样看着我。见也是你讲要见,不见也是你自己讲的,随便你去不去,你要是决定不去了,我立马转身就走,哥哥我忙着呢。”
肖琅抿唇,原地站了一会。
忽然气势汹汹道:“走!二十年没有见过面,我今天还真的就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好日子,让她足足弃了我二十年!”
半个小时以后。
“等会,别催啊,我手都在抖。”
肖琅手指僵持在门铃上,许久都没动弹。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足足有十分钟了。
魏病衣叹气,在旁边回复经纪人消息,再三强调自己真的没有和肖琅谈恋爱。好不容易将经纪人安抚了下来,抬眼一看——啧啧啧。
肖琅还是那个姿势,竟然一直没动。
魏病衣忍无可忍的站起身,一掌拍在了他的胳膊肘上头。惯性使然,指尖顺势往下一按,‘叮咚叮咚’的门铃骤然响起。
“你!”肖琅气急扭头。
魏病衣无辜说:“你不敢按,总得有个人来帮你敢吧。要不然这样耽搁下去,天都黑了。看热搜了吗,现在热搜第一是咱俩咖啡店约会,待会要是又被人拍到,热搜第一就变成咱俩豪华别墅区开房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肖琅被逗笑了。
有了魏病衣这样一打岔,他的心情总算平复了许多,而后在与门内管家的交涉之中,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人还是挺冷静的。
待管家进去叫人,肖琅又恢复紧张。
魏病衣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担心,你就是来说一下近况,又不是来做什么大事。”
肖琅点了点头,表情依旧严肃。
只不过很快这份严肃就被打破,管家身后并没有跟着印象里的那个女人。
他将碎石英怀表还给肖琅,客客气气说:“女主人说既然将这个东西送给你,那它就是你的,没必要多年后惦记着来归还。”
肖琅眼神黯淡下来,苦笑说:“看来我记着她,她却早就忘记自己以前还有一个孩子。”
魏病衣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得拍了拍肖琅的肩膀:“走吧。”
肖琅点头,两人折身正准备离开,管家却忽然叫住了肖琅,说:“女主人还托我带了句话。”
肖琅一愣,神色有期许,又有些患得患失的担心受怕。
顿了顿,他紧张问:“什么话?”
管家笑道:“无论你来找她为了什么事,她说,她都不希望变成你的绊脚石。在你幼年落寞时没有陪伴你长大,在你成年荣耀时,她也不想享有这份白得的功劳。她还说,她一直在关注着,你的养母对你很好,也是真心疼爱你,她不希望你因为她,而掩盖掉自己本来的光彩,你的养母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劳烦你回去和她说,儿子都明白了。”
肖琅将怀表珍惜的放回怀中,拽着魏病衣直线离开,等走出了一段距离,他终于控制不住眼眶湿润。
前面就是别墅区大门,他却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连累的魏病衣也只能停下步子等待。
“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肖琅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最开始装病,是因为我父母离婚了。当时年纪小,比较幼稚,我觉得我得自己搞出一点儿事情,只要我出事,我妈也许会因为可怜我,又会回来照顾我。”
魏病衣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这个时候肖琅只是需要一个能倾听痛处的人,他不需要多说什么,因为肖琅自己能走出来。
肖琅索性直接蹲在路边,魏病衣也跟着他蹲了下来,默不作声的倾听。
“我觉得她会回来,就一直装作自己手有问题。因为这个,我差点都没有当上军官。等啊等,我没把她等回来,却等来了一个‘阿姨’。”
“阿姨其实对我很好,但年少的我不懂事,用手颤症当做抗议他们婚姻的筹码。至今他们都没有再生一个孩子,就是怕我心里难受。”
“再长大一点,我就懂事了,我发现这种行为真的很幼稚。我想跟他们解释清楚,让他们不要顾及我,想生就生。可是阿姨和我说,我现在是少将军了,实权在握,如果她未来生了一个男孩,谁能说那个孩子不会利欲熏心呢。她不想看见我与她的孩子为了少将军的职位尔虞我诈,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性,她都不希望那个孩子这样的坏,更不希望看见我出事。”
魏病衣说:“她对你很好。”
肖琅点头说:“的确对我很好。所以我装病又有了一个理由。我有手颤症,这个职位我坐不久,如果肖家能再出一个孩子,就可以接替我的位置……他们明明可以再生一个的。”
魏病衣说:“所以你就一直装病?”
肖琅说:“对。”
魏病衣疑惑说:“那为什么忽然决定不装手颤症了?”
肖琅笑了笑,掌心摁住魏病衣的头,使劲搓了两下:“这个病本来就是两方的爱催长出来的,既然都希望我好,那我还装什么装。”
魏病衣满眼嫌弃与堂皇,一跳一米远:“你谨慎点,被人拍到的话八只嘴巴都讲不清楚!”
肖琅不在意撇嘴:“我们俩包的严严实实,我就不相信这个样子还能被人认出来。”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陌生的女人声线。
“肖少将军……还有魏小少爷。”
两人同时扭头,困惑的看过去。
一看见来人,他们眼睛里同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沈夫人?!”
女人摘下脸上的白口罩,精致的妆容都无法掩盖眼底的疲倦与心力交瘁。她的视线跳过肖琅,直直的投射在魏病衣身上。
良久后,她恳求道:“前些阵子将你拦下来,是我自作主张,我以为你们婚约已经解除,他对你也没有什么感情……是我想错了,我想的太简单了。总之,我今天来,是想求你去看看他,看看奉灼。”
魏病衣愣了足足好几秒钟,手心微微发凉:“他、他怎么了?”
沈夫人满眼的不忍心:“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将能反光的东西全砸了。不许任何人进去,我们敲门的时候也没有得到回应,偶尔能听见奉灼在里面轻轻喊着什么,将耳朵凑到门边才勉强可以听清楚一点点。”
顿了顿,沈夫人眼眶一下子红透,道:“他在喊你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就结束啦
我们奉奉马上就不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