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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隔着庭院站在道边看着别墅,有轻度近视又不爱戴眼镜的叶瑀瞅着房屋多多少少有些模糊。
“何逸家现在已经没人了,我们事先征得他父母的同意,拿到了他家的钥匙。”
当周武和骆嘉用钥匙打开庭院门,叶瑀和彦啸龙随即走进庭院,轮椅站在花园里,他不经意的朝入户门上方看去,恍然明白过来他之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怎么有个八卦镜啊。”叶瑀抬手指向入户门上方悬挂着的一面造型古朴,像极了影视作品里那些除魔卫道的道士手持的法器黄铜镜,大小就跟成年人手掌差不多,镜面微微凸起,映射出下方叶瑀他们的虚影。
这面充满了东方古韵神秘学气息的物件居然会挂在一栋法式浪漫贵族气息浓郁建筑上,就好比一个巴黎时装周的欧美名模,身穿鱼尾长裙脚下踩着水晶鞋,可头上却扎着一个哪吒冲天鬏脸上再画上唐朝妃子妆走秀,不伦不类的难免显得格格不入。
“嘿,看不出来何逸年纪轻轻的时髦花花公子还迷信明镜高悬八卦铜镜照邪祟的说法,我老家农村倒是有 不少老辈儿人这么做的,防止一些孤魂野鬼山精鬼怪进家门。”彦啸龙经叶瑀这么一指,目光也落在了八卦镜上调侃道。
“这是何逸的母亲挂在他家的。”周武说起这个,娓娓而谈:“皇城根儿长大的人对这些风水布局总会在意一些,特别是何逸家这种有钱人,那更是迷信此道,就在前天吧,何逸的妈妈就来了,而且还带了个风水大师模样的老头来的,这面八卦镜就是老头给他母亲,让她挂在门口的。”
听到周武的话,叶瑀内心思忖道:“前天挂的八卦镜?刚才啸龙说门上挂镜子是为了防止鬼怪闯进家们,何逸的妈妈这么做是担心自己儿子撞邪,难不成她知道楚伊绮还魂害死人的事儿?”
打开入户门,周武和叶瑀先走了进去,彦啸龙和骆嘉紧随其后也迈步进屋。
叶瑀的电动轮椅车轮刚踏入玄关,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对面的墙壁上高高挂着的一副一米多宽的水墨画,这是一副高山流水图,山林茂密、流水潺潺。虽然叶瑀不是书画行家,但看画中山水之间淡逸劲爽,一石一木都能够感受到山河壮丽的气势,这般国画方面的造诣再结合何逸是豪门子弟的身份,想必这幅丹青一定是出自大家之手。
不过当他的视线向山水画下方看去时,却看见一只足足有人头大的三足金蟾口中含着一枚铜钱趴在置物台上,头冲着门口,两颗红枣似得宝石般璀璨的眼睛正跟叶瑀对视。
“我去,这只三足金蟾不会是纯金的吧,看着还挺蠢萌的。”彦啸龙也注意到了这只金蟾,上前两步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的端详着。
就在彦啸龙想伸手默默金蟾的时,叶瑀开口打断道:“看看就行,你可别动。”
有钱人通常是很忌讳外人动这些风水之物,怕影响他们的运势,叶瑀是不想节外生枝,万一被何家人知道了引起不必要的口角。
彦啸龙悻悻然的收回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时又听到叶瑀对周武说。
“周组长,何逸出事在哪个房间。”
“就在客厅。”周武说着带着叶瑀他们向一楼深处走去,向左拐立马就一个装潢大气的客厅出现在眼前,粗略估计客厅的面积已然超过普通商品房的总面积了,将近一百平米显得极其的宽敞明亮舒适。
客厅里最吸引叶瑀和彦啸龙注意力的不是那些欧式豪华皮质沙发,也不是那些昂贵华丽的灯具,更不是挂在沙发对面墙上一百寸平放有一张单人床大的新款电视。
而是在客厅窗户旁有一盆植物,高度跟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差不多,根茎挺拔粗壮,叶片硕大肥厚颜色青翠欲滴,有几串艳红的果实点缀在绿叶中半隐半现,就像是调皮的顽童在绿叶间捉迷藏,可就是这么一株看起来长势良好富有生机的植物,此刻却枝叶残破不堪,地上散落着几片叶子,其根茎、枝叶包括那几串果实上有被什么动物啃咬的痕迹,而且根据咬痕的程度来看像是被啃食没多久。
彦啸龙朝植物努了努嘴好奇的问道:“这盆花是咋的了,咋跟羊啃过似得。”
站在他身边的骆嘉开口回应道::“不是羊,是何逸,何逸就是因为吃了它才中毒休克的。”
“这是什么植物,居然有毒?”叶瑀闻言瞪大眼睛重新审视起这盆看起来无害的植物忙不迭的问道。
“这叫滴水观音,又名海宇,医生说这种植物含有剧毒。”骆嘉说着,伸手指向滴水观音的根茎然后沿着向上:“这种植物的根茎、叶子、果实包括它渗出的汁水都有毒,如果人们误食,会引起呼吸困难,心脏麻痹甚至会窒息,它的汁水哪怕滴进眼睛里也会引发失明。”
彦啸龙惊讶的看着面前这盆看起来好看的植物难以置信道:“我滴个乖乖,何逸疯了吧,在家里养着这么一个毒物。”
“滴水观音,是小逸三年前住进腾龙庄园我让他养在客厅的,他搬进去之前,我找大师给他看过风水,大师说他家的旺位就在客厅,应该摆上一些厚叶或大叶的长青茂密植物,可以有“生旺”的效果,后来大师就选择了滴水观音这种属于不漏财型植物,把它放到财位上就会起到很好的招财作用。并且在佛教中,观音是四大菩萨之一,观音菩萨能救苦救难、消灾解惑,因此滴水观音这种植物也寓意有吉祥平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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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前,叶瑀和彦啸龙还在何逸的豪宅里进行搜查,一个小时后,他们就身处在全国最好的医院的抢救室的走廊里,对面的长椅上坐着一对儿夫妇看起来都是五六十岁的人,其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身上的配饰,地位身家肯定非比寻常,但此刻这二位的脸上满是愁云惨淡,眼中有化不开的悲怆,尤其是妻子哪还有半点贵夫人的端庄典雅的气质,她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母亲,一位痛失爱子的母亲在哭天抹泪的向他们诉说害死儿子的植物从哪里来。
“呜呜呜,寓意这么好的植物,本想让观音保他平安,谁能想到居然会成为害死我儿子的罪魁祸首,这孩子肯定是中邪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会去吃滴水观音啊。”
这个中年贵夫人不是别人,她正是何逸的母亲星河集团主席何翰的结发妻子兰丽华,而那位中年男人正是何翰,何逸在一个小时前抢救无效死亡,叶瑀他们也正是收到了这个消息,才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来到医院就看见了何翰夫妻俩,任谁也想不到在影视圈、娱乐圈踏一踏脚就会震三震,手里掌控着无数当红明星星途的星河集团的两位决策人,居然会是眼前两位这场突遭的人间惨剧,连儿子合眼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可怜的父母。
听完兰丽华哽咽的解释清楚滴水观音的来历后,叶瑀捕捉到她话语里有个十分值得推敲的词汇:“兰女士,您既然说何逸是中邪,那您怎么就肯定他一定是中邪呢?”
“我家小逸又不是精神病,明知道滴水观音有毒,他还要去吃滴水观音,不是中邪是什么?!”
对于叶瑀的询问,兰丽华激动的反驳道。
兰丽华的情绪上的波动并没有打消叶瑀的提问,他继续说道:“兰女士,我去过何逸的住所,他门口的八卦镜是您前几天找人挂上去的吧,还有他卧房房门贴着的符纸,以及房内的铜钱剑也是您最近才弄的吧,也就是说您是知道您儿子有可能会中邪出事的,那您十有八九知道中邪的原因是什么吗?”
“这……”叶瑀问题刚出口,就见兰丽华的表情变得很不自然,眼神闪闪烁烁的,把头低了下去,嘴唇也下意识的紧抿着,似乎生怕自己说出什么。
紧挨着兰丽华坐着的何翰见警方在自己儿子死后还要追问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面露愠怒之色盯着叶瑀:“警察同志,我儿子都已经离开人世了,你问这些不相干的问题还有意义吗?”
叶瑀见何翰夫妇对他如此抵触,他也懒得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何先生,事已至此我就坦言告诉你们了,何逸绝对不是中邪那么简单,他是被人害死的。”
“害死的?怎么可能,难不成他吃滴水观音是有人胁迫的!可他在自己家谁会逼迫他吃滴水观音。”身为母亲,兰丽华一听到从警方的口中说出自己儿子是被人害死的,她当即开始怀疑起儿子身边的人:“是那个被我赶走的,那个勾引小逸的小明星吗,她因爱生恨闯进小逸家害死他的;还是那个因为上班期间偷懒被我辞退的小逸的保
镖;或者是翠姨?小逸家除了她就没别人了,她在我们家做事十多年,我待她不薄啊,小逸算是她亲手带大的,她为什么要害死小逸啊,难道是她那次请假我没同意,还是我平常对她严厉了一些……”
兰丽华说着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测,忽然一把抓住了叶瑀胳膊,两只眼睛慌乱的看着眼前的四位警察喊叫道:“你们还站在这儿干嘛,去抓人啊,抓这些人啊,一定是他们害死了我的儿子。”
“何夫人,你儿子出事是在今天早上凌晨两点半,这段时间的前后,你儿子家除了那个保姆翠姨,没有一个外人进出过。”一直监视何逸,值夜班的骆嘉说道。
周武接话道:“保姆翠姨,我们已经带回局里了,至于她有没有嫌疑杀人,就算你们不说,我们也会调查清楚的。”
周武刚说完话,就看见何翰张口准备说些什么时,忽然被叶瑀打断,他继续追问兰丽华:“兰女士,你最近是听到了远在海露市的朱雪晴和鲁可可所发生的事吧。”
朱雪晴和鲁可可,身为富豪的女儿,社会地位在同一层次上的何翰倒是见过这两个孩子,记忆里他依稀记得自己的儿子何逸曾经还跟她们是同一学校的学生,不过眼前这个坐着电动轮椅的警察,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净扯一些跟儿子的死毫无干系的事情,要么是中邪,要么是两个远在千里之外的陌生人。
不过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对方话音刚落,他明显的感觉到怀中的妻子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随即便看见妻子抬起头神情惊诧的望着姓叶的警察反问道。
“你知道那两个女孩发生的事情?”
未等叶瑀回答,他身后一直站着的彦啸龙忍不住一语道破:“这不是废话嘛,我们就是从海露市来的,这俩人的案子就是我们在侦办,不止如此,您家宝贝儿子何逸、朱雪晴还有鲁可可,韩昀铉和姜锐冬当年在慧灵国际学校对楚伊绮做的那些事,我们也调查个一清二楚。”
何翰听着这两个警察一唱一和,再加上妻子那仿佛心底隐藏的秘密一下子被公之于众的怪异的表情,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妻子质问的口吻说:“丽华,警察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咱们儿子的死会跟韩家大儿子、老姜的儿子、还有朱永昌的小女儿和老鲁的女儿扯上关系。”
何翰问完话盯着妻子兰丽华,眼皮也不眨的坚定的目光仿佛再说,倘若从得不到回应,他会永远打破砂锅问到底。半晌过后,兰丽华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神情变得无奈又羞愧,紧闭的双唇忽然启齿对丈夫说:“老何,你还记得十多年前,咱儿子在慧灵国际学校跟几个朋友在泳泳馆殴打一个女孩的事情吗,因为这个,你还对咱们儿子经济惩戒了一年。”
何翰回忆了几秒后,不太肯定的语气说道:“你说的那个被咱们儿子群殴的女孩是不是十几年前,被媒体记者爆出食品安全问题破产的桑路集团的董事长楚华韦的女儿。”
兰丽华忙点头道:“对,就是她,她叫楚伊绮。”
“当初这件事你不是和其他几位家长花钱摆平了女孩的家长和校方了么,十二年前的事儿,跟今天小逸的死还能有关联?”何翰依旧一头雾水皱眉问道。
“后来这个叫楚伊绮的女孩被同学发现死在了学校宿舍。”兰丽华说道。
“人死了!跟小逸有关系?”何翰听到这个消息,惊讶道。
“那怎么可能,你儿子小时候虽然顽劣了些,可还不至于搞出人命啊,这个女孩是自杀,跟咱儿子没有一点关系。”兰丽华不满的驳斥道。
兰丽华的话在叶瑀听来无比的刺耳,他表面上面无表情,内心却嗤之以鼻:“哼,人死了这么多年,想撇清关系当然容易,就算不是他杀死的,一个花季少女,活的没有一点希望看不见一丝的曙光,又因家庭的变故而被同学欺辱,这对于一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女孩,犹如身处炼狱,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她的自杀是一种逃避,逃避现实里无处不在的利刃,而何逸就是这群手执利刃的人之一他们不会刺穿她的心脏,而是一点点的在她身体上划开一道道并不致命的伤口,然后在伤口上肆意的撒盐,泼热油,将伤口的痛感无上限的发挥,看着楚伊绮如同一只孱弱的羚羊苦苦挣扎哀嚎,而他们就像是一群恶狮在享受着施暴者那变态的满足感和愉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