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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
来电铃声响起时,李云峰搂着苏杭杭睡得正香,“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含糊:“所长,有三辆出租车过来报警,进山前看见老虎了,这次……有视频。”
李云峰瞬间清醒,边穿衣服边问:“凌晨一点,他们进山做什么?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我马上出来。”
苏杭杭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问:“我怎么办?”
李云峰系上腰带,一脸正气,“怕什么?咱两已经拿证了,这里是宿舍,又不是办公室。我下去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大半夜的,有什么事不能跟指挥中心讲吗?只管睡你的,待会我送吃的进来,晚上去赐福楼蹭饭。”
接待区热火朝天,三位出租车司机吐沫横飞,孔家杰还没到任,其照片就已翻烂了,但在这样的一个时间、这样的一个地点派上用场,还是出人意料之外。
处警民警、辅警如坐针毡,又不敢表现的太过刻意,斟茶倒水之后,泡了几碗方便面,为当事人压惊。
李云峰气势汹汹赶到时,差点把地板踏破,处警民警、辅警能装不认识,他不敢,一丝不苟的敬礼、问好,态度端正的不能再端正。
孔家杰的姿态很平和,再三感叹龙凤山生态环境宜人宜居,人与野生动物和谐共存。简而言之,他才是不速之客,打扰一方安宁。
李云峰听不出好坏,权当是真,顺竿子往上爬,找来当地居民历次见虎的笔录,还有阳城动物园专家的处理意见。并据两者所言做了总结,老虎以危害农作物的野猪为食,一直是饱腹状态,三番五次与人相遇都无攻击意图,而且都是深夜出没。
孔家杰很喜欢李云峰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立场分明,不饰喜恶,听起来省时省力。他很赞成这种冷处理的方法,既不否认老虎的存在,也不会造成社会恐慌,更不用逼领导做决定。既然下面的人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又有担当,何乐而不为?
三位出租车司机依依不舍的离去,手机、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都被当做证物留在了派出所,想要合影留恋的念头,遭李云峰无情扼杀,车钱倒是没少给,后备箱还多了箱方便面,说是为了鼓励警民合作。
孔家杰深夜亲临一线看望、慰问战斗在节日岗位的值班人员,怎能不让人感动?征得其同意之后,李云峰按顺序上报,并配发了一张照片发在工作群里。
大多数人,都认为李云峰走了狗屎运。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李云峰开始也这样想,但孔家杰的针对性太强,很快就把话题扯到了四眼头骨上。
李云峰没想过隐瞒什么,也没人要求他隐瞒什么,他毫无心里负担的将往事娓娓道来,绘声绘色,时不时还会身临其境的手舞足蹈,唬得孔家杰、周向阳一愣一愣的,最后把包袱全扔给文物局。
孔家杰知道李云峰话里有水分,但这种水分基于事实之上,虽然四眼头骨在众
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飞,但照片、视频之类的物证完好无损,用来证明其真实性根本不是难事。
孔家杰沉吟许久,直到李云峰开始怀疑自己说话水分太大时,才又不紧不慢的道:“照你说的,洗笔峰下面有一座颅骨筑就的城池,高在六米左右,粗略估计一下,最少也有十万人,十倍围之,百万人的大场面,在那个时代很难想象,若真是三皇五帝其中的一个,如此暴虐还能名垂青史?”
李云峰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煞有其事道:“当时我也这样想,可余盛世余教授说,人殉从古至今一直存在,又以殷商为最,姬周虽以礼法闻名于世,但私下并不以殉葬为耻,有过之而无不及,几百人几百人的殉葬司空见惯。千人葬之所以少见,是因为诸侯国辖地太小,是不能,而非不愿。陵墓主人的身份,决定殉葬人数的多少,人越多,说明陵墓主人越是尊贵。譬如妇好墓,就是安阳的那座什么……她是女人,一样有那么多人陪葬。”
孔家杰想了想又问:“余教授认为洗笔峰是谁的陵墓?”
李云峰道:“女人,或者是夫妻合葬。余教授说,女人天生处于弱势,更趋向于这种较为血腥的方式确立威严、等级。”
“谁?”孔家杰笑了,“难道是女娲?”
李云峰点点头:“余教授还说,女娲补天的民间传说很可能源于阳城。”
孔家杰没想过能得到答案,但余盛世的话却为他提供另外一条思路,洗笔峰有太多太多的文章可做,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人和城市都能受益。
陈玉安、王全安前后脚抵达,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等里面的谈的差不多,李云峰才功成身退。
孔家杰的态度很和蔼,一再表达扰人清梦的不安,阳城优越的自然环境(虎狼齐现)给了双方台阶下。走走看看消食的之旅,顺势改为慰问之行。三人稍作停留,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抵达,做足表面功夫,马不停蹄的赶往下一站龙凤山,五一小长假的喧嚣就这样开始了。
赐福楼。
天还没亮,张烨烨就鬼鬼祟祟的爬上阁楼,冒着挨揍的危险敲开房门,肉乎乎的小脸满是愁苦、担忧:“我娘哭了,好像哭了一夜。”
程圣君没好气的道:“什么叫好像,你娘哭,你还能睡着?”
张烨烨皱眉噘嘴:“我娘只是流眼泪,又没哭出声,我哄着哄着就睡着了……”
程圣君挥了挥手:“快滚蛋,跟你娘说,李文高不是为她们来的,别自作多情。”
张烨烨可怜兮兮的看着程伟,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舅舅……”
程伟在熊孩子屁股上拍了拍:“以后要听圣君妹妹和白泽姑姑的话,她们不会骗你。”
张烨烨微微一愣:“舅舅要走?这次不带我吗?我会很乖很乖。”
程伟笑骂:“快滚,好好在家待着,越来越野了,小忆回去看他娘,你去添堵?”
“哇……”张烨烨悲从心来,嚎啕大哭,“奶奶说要送我去幼儿园,我今年两岁……”
程伟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再不滚,今天就送去。”
张烨烨梨花带雨似的远去,哭声还没落地,二楼又传来一阵喧哗,直冲云霄,且歇斯底里,“让我去死,让我去死,半个月了,我想看看这个世界有错吗?堂堂大明二品定国将军……”
是程冲!
程伟一阵头大,他真没想好,程冲应该怎么安置,最起码也要和程正东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白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还一股TW腔,电视不能再看了,送套《二十四史》给他。”
程伟脸都没来得及洗,到二楼时,赵孜正抱着程美美在门外向杨素芬等人赔不是,杨素芬有苦难言,头低得跟欠人钱似的,屋内的程冲应该是刚吃过早饭,中气十足。
“孜儿是我明媒正娶,明康、美美是我骨肉,她们都能出去转转,我为什么不可以?堂堂二品……”
“闭嘴!”程伟是真恼了,杨素芬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似乎又准备动用家法。
“阿翁,你听我说……”程冲敛去哭腔,喋喋不休。
杨素芬一听“阿翁”这称呼,立刻火冒三丈,四处寻找趁手的工具。
“定儿呢?”程伟连忙把程美美抱在怀里当护身符。
“在一楼陪一一她们。”赵孜说。
“先下去吧,我来劝劝程冲。”程伟连哄带吓,“他毒誓发太多,一出门立马招报应。”
“你给我小心点。”杨素芬接过程美美时,揪着程伟的耳朵拧了大半圈。
程伟笑眯眯的推开门,再也顾不上是不是祖宗什么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狠揍,末了道:“每夜子时中可以出去逛两刻钟,楼内随便走动,不准说话,但凡有半个字出口,我就送你去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那里每天都有人要死,不多你一个。”
程冲喜笑颜开:“阿翁,你放心的去吧,我一定好好看家,那块金腰牌能换多少良田?”
来电铃声响起,程伟瞅了手机一眼,是昨夜李文高名片上的号码,他指了指门框,杀气腾腾:“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出门闭嘴,不然……缝上。”
程冲抱着门框叫屈:“看见太祖母不用问安?明康喊我爹,我不应?”
程伟接通电话,淡淡的来了句:“你老人家这么早就能脱身,真是让人刮目相待。”
电话那头,李文高有种道不明的疲惫:“出来走走,二桥下面的江心小岛。”
“马上到。”程伟微微一顿,又没头没脑的道,“他们来,不如你老人家回去。”
“唿……”李文高似乎大吃一惊,电话里都能听见徒然加重的呼吸声。
程伟默默挂断电话,携白泽、程圣君、陈环宇赶往江心小岛。他想在陈环宇的意识里埋下一粒种子,用以验证化运之树的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