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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来客栈,丙字号客房里的灯亮个通宵。
水含烟背靠在床棂上,一夜都未合眼。她心道:师父,师姊到底去哪里了?她思来想去始终无法理出个头绪来。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她才走下床来。洗漱后,赶忙去找萧云帆商议对策。
待走到隔壁门口时,她又转回自己的房间,心知萧云帆连日来奔波劳碌,不曾睡过一个好觉。不如晚些时候再去敲他房门。
萧云帆其实早早就睁开眼了,在他心头一直压着一块大石,那便是金波雪鲤之事。当日他与楚方舟夫妇便是在这黄陵镇上投宿。次日他们分二车而行,中途那徐寿借口离开,之后楚氏夫妇便死了。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楚氏夫妇在当天晚上就被人灭口,而第二日他所见到的楚氏夫妇是别人易容改扮的,其目的就是造成楚氏夫妇还活着的假象。他二人的尸首也是一开始就放在车上的,徐寿下车就是为引自己入局。可想而知,这黄陵镇一开始就被徐寿的人控制,所以他们才能为所欲为。即便后来霍中原派人来查,人家早已将罪证毁灭。
可是如今镇子上空无一人,玄女宫的那些人又去哪儿了?忽然他心念一动,想到敌人真正的目的。也许从自己在玄女宫盗骨开始,那些人的计划就已经进行。火烧木兰阁也罢,盗走九曜玲珑也罢,其目的就是激怒玄女宫。如此一来,他们在步步设伏,就可将玄女宫的人马杀个片甲不留。
想到此处,他暗暗心惊。这幕后之人心思之缜密,党羽之众多,实在不可小觑。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此刻已是昭然若揭,若在不想法子阻止,势必酿成大祸。
就在此刻,水含烟轻轻地叩了一下门板,柔声道:“萧大哥,你可醒了?”萧云帆从床上跳下顾不得穿鞋便去开门。
他见水含烟眼眶发红,脸色苍白。赶忙问道:“烟妹,我瞧你气色不佳,莫非昨夜没睡好?”水含烟点头道:“萧大哥,我现在很担心师父她们。”萧云帆心中推测十有八九,玄女宫的人已经遇害。若要将这噩耗告知她,只怕她承受不住。
当即他微笑道:“你不必担心,你师父师叔她们武功高强,怎么会有事呢?”水含烟叹道:“你说的也是。那么萧大哥我们下一步去哪儿?”
萧云帆道:“你先别急,你头上的伤好些了么?”水含烟淡淡地笑道:“已经不痛了。”萧云帆说道:“嗯,那萧大哥先准备些干粮。而后我们才启程吧。”
二人出了黄陵镇一路向西而行,走了是十余里,来到一片枫林前。正值秋季,枫叶火红,老远望去如晚霞一般明艳。萧云帆见水含烟脸色苍白,便道:“烟妹,我们到前面的枫林内歇息一下。”
忽听得林内传来一声咆哮,如晴天霹雳一般震耳发聩。萧水二人都不由得脸色一变。萧云帆提气一纵,窜上树梢,他伸手压低一根树枝,好让叶子不挡住视线。老远望去,只见一个身穿兽皮的猎户手持钢叉正与一头棕熊搏斗。
萧云帆当即窜下树来,对水含烟道:“烟妹,你权且等候一下,林间一猎户正与一只棕熊搏斗。我去帮帮他。”水含烟道:“那萧大哥,你可要当心。”她话音未落,萧云帆已腾空而起,向林中飞去。
这只棕熊体格健壮,比其一般棕熊而言又大了一倍。只见它微微摇头,露出獠牙滴着馋涎,后掌一蹬,朝前扑出。那猎户双手举起钢叉,朝前一搠,那熊挥掌一拍,力道奇大,将那钢叉打翻到一旁。猎户顺势滚在一边,那熊后掌蹬地,身子竟然站起。眼看那厚实熊掌就要拍到猎户的脑门。
猎户双目紧闭,只好等死。忽然,
一股腥热之气钻入鼻端。只见那巨大的熊掌混着血掉在泥地上。巨熊哀嚎起来,那声音犹如滚雷一般。猎户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巨熊挣扎了一阵,终于不再动弹。只见熊头上有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往外涌出。原来萧云帆将一颗拳头大小的尖石当作暗器丢出,而在尖石打中熊头的一刹那之间,他又飞剑斩下一只熊掌。
萧云帆将那猎人救醒,这人千恩万谢。猎户说道:“在下洪坤,世居巴山,以打猎为生。今早本来追一头鹿的,却没曾想遇到如此可怕的畜生。若非恩人及时相救,我定不能回去见妻子了。恳请恩人到舍下一叙,好让在下尽地主之仪。”
萧云帆连忙将他扶起说道:“扶危救难,本就是大丈夫份内之事,洪大哥这般客气,倒是折煞小弟了。我还有一同伴,我这就招呼她过来,随大哥一起去。”
没过一会儿,萧水二人并肩走来。萧云帆向洪坤引见道:“这位姑娘是在下的表妹,名唤水含烟,烟妹,这位是洪大哥。”水含烟对洪坤施礼,洪坤笑呵呵道:“好姑娘,免了,免了。这位小妹子头上有伤需要静养,萧兄弟正好到我家中多盘桓几日。”萧云帆看了一眼水含烟随即道:“那就叨扰了。”
洪坤肩上扛起那只被萧云帆斩断的熊掌,说道:“萧兄弟不知道你喝不喝酒?”萧云帆笑道:“喝啊!”洪坤喜道:“那最好不过了,我让那浑家一会儿弄几个菜,今晚我们定要大醉一场。”
不多时,三人到来一个小小的院落。洪坤推开篱笆门,冲屋内喊道:“浑家快出来,有客人到了。” 若是平日里,洪坤的妻子便会出来相迎。可是偏巧今日之中,他一连唤了三声,屋内却无人响应。洪坤心中暗暗纳罕,口中说道:“必是去解手了。萧兄弟,请。”
便在此时,屋内传出一个女人的说话声。这女子对屋外几人说道:“若要这妇人活命,你便进来。”洪坤闻言,吃了一惊,正要进屋。萧云帆扯住他臂膀,低声道:“洪大哥莫急,一切看小弟手势行事。”说话间他纵上屋顶,举手示意。水含烟听那屋内女子之声十分熟悉,心中生出异样之感。
萧云帆举手示意洪坤引出那人,洪坤慢慢朝门口走去。这时,倏地一声,一柄长剑剑尖对准他的胸口。门内长剑向外每递出一分,洪坤便退后一步。 屋檐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郎,只见她脸色苍白,肩头一片猩红。水含烟不由得啊地叫出声来,那女郎也是一惊。
那女郎满脸惊讶地问着水含烟说道:“你……你还活着?”水含烟拉着她的手道:“师姊,是我,我是烟儿。我没有死。”原来这女郎不是别人正是玄女宫的江含月。江含月忙撤下手中长剑,走上前去,脸上充满喜悦之情,眼中泪花闪动说道:“好……那就好。”
水含烟也泪流满面,扑到她怀中。洪坤不知所措,他心系妻子安危,朝屋内奔去。
“江仙子,别来无恙。”说话之人正是萧云帆。江含月回头向屋顶望去,说道:“你这恶贼居然没死。接招吧!”说着,她足尖一勾,抓起长剑,便跃上屋定。两人斗在一处。水含烟心中惶急,冲屋顶大声喊道:“萧大哥,江师姊,你们罢手吧。大家有话好说。”
萧云帆架开江含月的剑,身子倒纵而出。江含月也随即跟到。手中长剑横挥,向萧云帆头颈砍去,这一剑迅猛绝伦,正是木兰剑法中的“朔气传金柝”。萧云帆长剑一格,铮地一声,将对方力道卸去。
江含月虎口一震,手中长剑险些掉在地上。心道:这恶贼与我动手,始终未出一招,几下躲闪格挡就能化解我的攻势。看来他并未使出全力。
饶是对方实力远在自己之上,江含月仍是不退。一则有师妹旁观,碍于脸面。纵然不敌,也要血拼;二来玄女宫血海深仇不能不报,即便战死,也不能投降。当下银牙一咬,手上又是连环三剑攻来。
以萧云帆之能对付江含月绰绰有余,但他不急于出手。若要一
招制胜将她打败,此人心高气傲,说不准会自寻短见;二则自己蒙水含烟救命大恩,此人又是她师姊,爱屋及乌,对她也客气三分。水含烟看在眼中,心中惶急。一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姊,一个是自己心仪之人,见他二人动手,心中惴惴不安。情急之下,跃至二人中间。
江含月恨萧云帆入骨,欲杀之而后快,当下使出了木兰剑法中绝招。这招唤作“雌雄莫辨”。却瞧得剑尖颤动,一分为二,一虚一实,分刺两个方位。她万没想到,师姊会陡然站在二人中间。这招去势迅疾,已然无法收招。眼见就要刺到水含烟心口。
岂料黑光一闪,狭长的剑身竟然没入一柄乌黑的剑鞘之中。水含烟惊魂未定,江含月亦是吓得一身冷汗。萧云帆微笑道:“江仙子,还要比下去?”
江含月脸色苍白,水含烟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柔声说道:“师姊,我们玄女宫的仇人不是萧大哥,而是另有其人。”江含月缩回了手,冷道:“萧大哥,叫得好生热乎。小师妹,不知道这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居然信他?你忘记咱们那些姊妹是怎么死的?”水含烟急道:“烟儿怎么会忘呢?”江含月道:“你没忘,你怎么不杀了他?”水含烟说道:“师姊。是有人故意盗走本门圣物嫁祸给萧大哥的。我这几日和萧大哥已将此事查出一些端倪来,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话?”
江含月心中一片茫然,她知道这个师妹的性子断然不会说谎,而她如今和本门的仇人萧云帆在一起,心中更是恼火。江含月闭上双眼,流着泪道:“师妹,你知道么?若不是这个恶贼盗取本门圣物,师父师叔和其他三部的姊妹便不会遭人毒手。”
水含烟如蒙五雷轰顶,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涩声说道:“师姊,你……你说什么?”江含月身子颤抖着,一字一顿地说道:“师父师叔她们遭人暗算,都死了。”
水含烟听到死了二字,再也支持不住,身子向后倒去。萧云帆忙弃了手中长剑,扶住她。江含月眼神中竟是怨毒与仇恨,死死地盯着萧云帆。萧云帆淡淡地说道:“江仙子我们的误会暂且放一放,先救烟儿吧。”
江含月推开萧云帆,自去扶着水含烟进屋。洪坤携着妻子从屋内走出,向萧云帆做了介绍。洪坤道:“萧兄弟,这个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萧云帆道:“想必大嫂受了惊吓,萧某代为赔罪。这位姑娘是在下的朋友,只因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所以……”
洪坤点了点头,说道:“兄弟,不是我说你,做人要一心一意。你不会是喜欢上别的姑娘了吧,人家姑娘才……”他说这话时,洪坤的妻子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可胡乱言语。
萧云帆知他会错了意,当下也不作解释。忙转开话题道:“洪大哥,你不是说要和我对饮嘛?不如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洪坤呵呵笑道:“好,小娟你去给我们弄几个菜吧。今日多亏遇上这位萧兄弟,不然我就成了巨熊的点心。他可是咱们的大恩人。你瞧见那墙上挂的那个大熊掌了么?这是萧兄弟砍下的,咱们可算是沾了萧兄弟的光。”
那妇人听着丈夫如此说,不由得又向萧云帆下拜说道:“多谢恩公。”而后又对洪坤道:“当家的,我这就去厨房做菜去。是该好好感谢恩公。”
不多时,那妇人便笑盈盈地端上一碟蚕豆、四个卤蛋、一碟肉脯还有一盘炒野菜。洪坤说道:“萧兄弟,这乡野之地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就随意吃些。”萧云帆笑道:“洪大哥客气了。”说着拿起筷子便夹了一块肉脯放在口中咀嚼。
洪坤为人豪爽,萧云帆也生性豁达,二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已近中夜,洪坤已喝得酩酊大醉,萧云帆也有七分醉意。那妇人见二人都已醉了,便道:“萧兄弟,你二人都醉了,我扶你们去歇息吧。”萧云帆道:“大嫂不必顾我,我们先扶洪大哥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