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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二,是老侯爷宁钧的四十八岁寿宴。
一家之主的嘉宁早就发话了,寿宴在大长公主府办,宴席一应筹备之事,都无需他们操心,她亲自掌眼。
虽然婆婆这么说了,但是作为宁家的儿媳,怎么可能在筹备宴请的时候袖手旁观。
徐嫣然如今有孕,身子不方便,乔嫚让她安心养着,自己则坐马车往公主府跑了一趟,主动和婆婆提出帮她筹备公爹寿宴一事。
谁料也被嘉宁给“赶”了回来,原话是:“去去去,别多事;好不容易有个我表现的机会,你们别在这和我抢风头了。”
说着,年近四十的婆婆忽然流露出一副小女儿的情态,乔嫚瞬间就明白了,很识趣的当即就回去了。
徐嫣然见她去而复返,迈着匆匆的小步子就来到了木香院;
乔嫚看着心惊肉跳的,“你怀着孕呢,走这么急干什么?”
徐嫣然不以为然,“没事没事,哪就那么娇弱了。”
“大嫂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是母亲那边……?”
乔嫚就将婆婆的原话说了一遍。
徐嫣然忍俊不禁,“既然如此,我们就别凑热闹了。”
乔嫚喝了口茶,“可不是,母亲这是要趁公爹的寿宴好好表一番心意,那咱们就别那么不识趣的往上凑了。”
徐嫣然环顾四周,忽地压低声音道:“大嫂,陆家的事你听说了没?”
乔嫚点点头。
多人束手无策的困局在一个小姑娘手里迎刃而解,这事挺讽刺。
徐嫣然嗤了声,道:“陆珠一个小姑娘都能看明白,陆将军能没法子?”
乔嫚喝着茶,如今妯娌俩处的不错,许多心里话都能互相聊聊解闷。
就这事,
其实也没别的,宁祈,陆谦这些个世家公子,因为少年有为,加上样貌出身皆是不凡,就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仿佛他们就该无往而不利,就该任何事都能处理的干脆利落、尽善尽美。
稍有不对,人们心中不免就会产生微妙的落差感和失落,觉得这等厉害之人竟也会犯错、也会有解决不好的事情?
但其实说白了,这几个不过也都是吃五谷杂粮的肉体凡胎,不是大罗金仙,当然会犯错,也会有缺点,也会因为儿女情长而有所偏颇。
说白了,都是人,哪有十全十美的。
宁祈在外人眼里也够好的了,不还是惹她伤心了三年;
陆谦呢,肯定也有毛病,这并不稀奇。
徐嫣然点点头,“嫂子说得对,谁都有些小毛病,而夫妻之间能否长久,无外乎就是二人在看尽对方最原始的面容后、是否还愿意接受和包容。”
乔嫚整暇笑道:“呦,咱们二夫人何时也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了?”
徐嫣然啧了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懂不懂?”
“我这阵子养胎哪也去不了,没干别的,就窝在屋里看书了。”
乔嫚乐了,“看书?来,和我说说,你都看什么了?”
徐嫣然:“不是说言传身教吗,那我也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个榜样,就让二爷给我寻来了好些个史书传记,一开始觉得乏味,后硬着头皮看下去,却是有些感悟颇多。”
乔嫚一副愿闻其详的认真请教模样,“什么感悟,说来听听?”
她这么正经,徐嫣然反而不好意思了,“哎呀都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我肚子里可没多少墨水,说不出什么锦绣长文。”
乔嫚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番,“别说,比起你刚嫁过来时的珠光宝气,如今真是低调了不少。”
徐嫣然笑着抚了抚发髻,“我听闻嫂嫂有定期资助京中的一些穷困鳏寡,以后能否也捎上我的一份,我不图什么好名声,就想为自己的孩子行善积福。”
乔嫚点点头,“自然可以,我当初也是在怀上安哥儿的时候有的这个心思。”
刚知道自己怀了孩子时,她又惊喜又忐忑;
惊喜于自己腹中有了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又忐忑于自己能否做好母亲这个角色。
而除了日常的吃穿用度,她一时想不到还能为孩子做些什么;
就想着多做些善事,当是为孩子积德积福。
母亲爱子之心,原是相通,妯娌俩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
立冬这天,乔嫚准备送给公爹的寿礼彻底妥当——一幅鹤寿延年图。
为着这幅画,乔嫚从构图到落笔,前后花费了十天左右的时间;
宁祈打开画轴细细欣赏时,只一眼,就不难理解为何会花费如此多的时间。
太细致、太精美了,
仙鹤羽翼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层次分明,栩栩如生,松树枝干遒劲有力不必说,甚至连松树的叶子脉络都清晰分明。
宁祈再次领教到了妻子的画技,连声称赞的同时又觉得这么好的画送自己那不通文墨的老爹实在有点可惜了。
乔嫚就瞪他,“你再乱说,我告诉公爹,让他揍你!”
宁祈浑不在意,犹然捧着画继续欣赏;
他早年做过武将,如今又坐镇刑部,好像和风雅之事一直都不沾边,实则却不然。
宁府的嫡长子早年可是京城六艺一绝的第一公子,琴棋书画,骑射乐数,皆有所涉猎;而其中最为出彩的除了骑射武艺,便数琴艺和画技。
宁祈也一直对自己的丹青之术颇为自负,但这两次看过妻子的画作后,却深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心中莫名的一阵澎湃,“寻个时间,我们合作一幅,如何?”
乔嫚也早闻他对丹青的痴迷,“好啊。”
宁祈将画轴收起来,走到妆台前,将人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一通。
乔嫚刚涂好的蜜桃色口脂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光亲也就算了,男人的手也不老实,游走着就来到了腰间,摸索着去解她的罗衫。
乔嫚按住他作乱的手,红着脸提醒道:“安儿马上要来了,你答应今日教他骑马,不能食言。”
宁祈长舒了口气,平复着胸怀的激荡,手掌在她的小腹处摸索了会,忽而想到了什么。
“怎么迟迟没再有动静?”
和好以后,两人那事的次数堪称频繁,当初没多久就有了安哥儿,怎么这次却一直没再怀上呢。
乔嫚被他这么一说,也愣住了。
下意识的她就想到自己的身体会不会有何不对,宁祈多敏锐啊,“你别瞎想,府医定时诊平安脉,怎么可能有事。”
乔嫚点点头,“其实……现在不怀上也挺好。”
男人吸了口冷气,“几个意思?”
乔嫚拍开他不怀好意的手,“你不是说年后就要带着我和安儿出门了嘛,我要挺着个大肚子,还怎么去?”
宁祈一时真不知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