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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寒谷和韩湘就坐船顺江而下进入了江陵城内,只见城内店铺林立,酒肆食铺旗帜纷飞,荆江水面舟楫船艇、川流不息;城内街边贩夫走卒、络绎不绝,这江陵城虽然没有洛阳城那般雄伟,但是作为古楚之都城、南北之通衢、商贾聚散之地,繁荣富华有过之而无不及。
寒谷带着韩湘找了家客栈先安顿下来,然后就出门去寻访韩愈的下落,那晚虽然与韩愈不期而遇,但是最后刘禹锡和韩愈急忙火燎的走了,也没有说到达江陵后去哪里寻他们,只知道韩愈现在是荆南节度府的法曹参军,于是寒谷决定先去荆南节度府看看。
师徒两人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得在江陵城中乱转悠,此值盛夏时节日头甚毒,虽然两人身怀异术不惧酷暑,但是一路走来仍然有些心浮气躁,最后还是在路人指引下总算寻到了荆南节度判厅。来到节度判厅府前看到危楼高耸、气象庄严,大门紧闭,一对辟邪石狮流露凛冽霸气、两排旗牌伞盖端得富贵荣华,好一派威严庄重的景象。
寒谷领着韩湘走到大门前,拍响了门环,过不多时就有门子应门,那门子莫约三四十岁的样子,一脸的精细、满身的油滑,当他打开侧门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道士和一个童子,不由一愣,转脸就不耐烦的说道:“你这老道,化缘走错了地界了吧,这里可是节度判厅,不是你化缘的地方,快走吧。”说完就要关门。
寒谷一把抓住门边说道:“贫道此次不是化缘,而是找人,找荆南节度府上的法曹参军韩愈大人,这孩子是他的侄孙儿,前来访亲的,还请行个方便,劳烦进去通秉一番。”
那门子眼珠转了转,伸手摸着下巴说道:“法曹参军吗?让我想想,好像没有一个姓韩的呀,唉,年纪大了记性也越来越差了。”这乃是门子讨要门包的惯有伎俩,但是寒谷从未与官府打过交道,哪里懂得这些,竟就这样直愣愣的站在一旁等他回话。
那门子等了一会儿见寒谷无动于衷,心中愠怒说道:“这里没这号人,请便吧。”说完是也使劲儿想将门拉上,但是寒谷手劲岂是这小小门子所能比的,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能拉动半分,门子怒骂道:“哪里来的野道士,还讲不讲规矩,就这一毛不拔的还想来找人,居然敢到节度判厅来闹事,还不快快离去,等到我叫来班值宿卫,当心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门子倒也光棍,既然关不上门,也就不关了,拖出一张条凳往门口一坐,又拿出一个水罐自己给自己倒水吃,俨然一副你奈我何的泼皮本色。
听闻那门子出言不逊,寒谷怒气渐生,刚要出口呵斥,却被韩湘一把拉住,韩湘劝解道:“师傅,这门子不过一介常人,与他一般见识不值当,如果惊动了府衙卫兵也是件麻烦事情,咱们再想想其他法子吧。”
寒谷闲云野鹤惯了,若不是答应要将韩湘带到他叔爷韩愈跟前,实在不想与官府有任何瓜葛,经韩湘一劝也就作罢,强压怒气问道:“如今你又有什么办法可想?”
韩湘心中其实也无计较,摇了摇头说道:“湘儿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在这门口等待,希望能够遇到叔爷或者刘叔叔,师傅,不如就让湘儿等在这里,您先回客栈歇息,如果实在等不到,我再去客栈找您,您看怎么样?”
寒谷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交代了韩湘两句,狠狠的瞪了那门子两眼,转身就回去了。见师傅离去,韩湘找了块阴凉的地方坐下,笑嘻嘻的直盯着那门子看。那门子在此守门的行当操持已久,各式各样的人物见得多了,可谓什么样的人都能应对自如,不过还真没有遇到过像韩湘这样的,不言不语笑嘻嘻得只盯着自己看,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想要发火,但是眼看这还是个孩子,又不好意恶语相向,只好冷言说道:“你这娃娃盯着我看也没有用,门房有门房的规矩,我可不能坏了规矩,自己砸了自己饭碗。”
韩湘在门外等候半晌也未见韩愈或刘禹锡出来,倒是看到几个家仆一样的人在大门口搭梯搬凳张灯结彩,很是忙碌了一阵子,看到那几个人将几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走后,韩湘稀奇的问那门子道:“门房大叔,请问这府上可有喜事,这么张灯结彩、大操大办的。”
那门子热的擦了擦汗、灌下几口水后说道:“这是明日我家节度使裴大人他老人家操办大寿,到时候全城同庆,所有官绅大户都要来为大人贺寿,当然得操办的漂亮点了,节度使大人还要布施僧道,娃娃你和你家那个老道就有秋风可打啰。”说完转头看了看天色,只见艳阳高照、烈日炎炎,使劲用衣襟呼扇了两下也不见凉快,心中烦闷说道:“只是这天怎么热成这样,还遇到这些磨人的事情,老子真是倒霉。”
韩湘闻言眼珠一转笑道:“这位门房大叔如此怕热,不如让小子给您吹奏一首小曲儿,凉快凉快如何?”
那门子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听你的小曲儿还能让老天变的凉快起来,你小子少诓骗于我了,你如果真的能让我凉快起来,我就帮你这个忙。”门子显然是不相信韩湘说的。
韩湘笑道:“那您可听好了。”
说完韩湘从怀里摸出寒竹箫吹奏起来,只听箫声一起,片片冰浸凉意就随声飞出,笼罩在节度判厅门前。韩湘目的不在伤人,所以未曾用上重峦叠嶂的箫功,只是将寒竹箫蕴藏的冰寒之气稍微散出些许来,就如同搁了块巨冰在此一般,路过此处的行人都如同从烈焰烘炉之中立刻进入到另一个磬人心脾清凉所在,不由纷纷驻足惊叹。
那门子也是目惊口呆,身上那种烦闷的燥热早已消失无踪,阵阵的清凉让人通体舒畅,就连那
水罐的边壁之上也开始凝结起了小冰珠,如果不是看到外面露天之处仍然是明晃晃耀人眼目的阳光,怕还是真以为此时已是爽利的清秋时节了哪。
待得一曲终了,韩湘收起寒竹箫笑对那门子说道:“如何,门房大叔,你可是凉快了许多?”
直到听见韩湘唤他,那门子方才回神过来,口中喃喃说道:“这可真邪了门了,没曾想到你这娃娃还真有几分手段,居然真的凉快起来了。”
韩湘拍手笑着说道:“门房大叔可不能说我诓骗你了吧,你之前可答应要帮我的,可不能食言哦。”
那门子被韩湘拿话语挤兑住了,看看门前已经围聚上了好些行人,也不好反悔,只好叹道:“也罢,看在你吹奏小曲儿给大伙解暑的份上,我就帮娃娃你一回,不过规矩还是不能破,我不能帮你进府衙里去通秉,只能告诉一些消息给你。”
说完门子招手让韩湘进前来低声说道:“法曹参军韩愈韩大人确实在此公干,但是现在却不在节度判厅府内。”
韩湘奇道:“我叔爷不在府内却在何处?”
那门子说道:“这可不好说了,昨日韩大人和另一个刘大人一起一大早就来到节度判厅府上觐见我家节度使大人,后来也不知跟节度使大人说了些什么,惹得节度使大人大怒,最后搞得不欢而散,后来韩大人和那个刘大人就急匆匆的出去了,至今未曾回来。”
那门子说完对着韩湘挥了挥手,打着哈欠说道:“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托你娃娃的福,好不容易凉快下来了,这几日为了我家大人的大寿,全府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天气又那么炎热,觉都没睡个爽利,乘着凉快劲儿就让我回去好好睡一会儿,你快些回去吧,明日再来定能寻到韩大人的。”说完门子拖起条凳进门去了。
听到那门子如此说了,韩湘明白在这里干等不是办法,只是不知叔爷的去处,委实难以寻访,为今之计只好等明日再来此守候,节度使大寿之际,想必叔爷也一定会前来贺寿。
然而就在韩湘踌躇之时,忽然恍眼看到面前街道上远远走过一个很是眼熟的人影,韩湘仔细一看,心中一惊,这人身材魁梧、服饰怪异,剃着一颗光头,面相凶恶,正是在乌口渡见过的那个番僧。这番僧曾经与那掳掠孩儿的妖人刘贵同行,而叔父和刘叔叔正是看了那妖人刘贵身上的书信才突然不辞而别的,难道与这番僧还有什么干系不成。
想到这里韩湘也顾不得回客栈去,远远的缀在那番僧身后,一路跟随着他来到一处酒楼外面。那番僧刚到酒楼门口,里内就是有一名劲装汉子迎了出来,这名汉子身穿蓝衣,生的膀大腰圆,一股彪悍之气,二人在酒楼门前寒暄了一阵就迈步进入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