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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大妹子啊,什么时候开饭?我家娃都饿得不行了,现在正是后生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饿了肚子。”
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的矮壮汉子脸上有着些许不满,似是对孙秀英延迟开饭有些意见,他是孙秀英的远房表哥,前些日子带着老婆孩子来投奔孙秀英,已经白吃白喝好一段时间。
孙秀英心中暗怒,这个表哥四肢健全又无病无痛,只是田里收成不好,就腆着一张脸来自己家里打秋风,现在竟然有把她当下人使唤的趋势,脸皮厚到这种程度,也算是开了孙秀英的眼。
“赵老六,我孙秀英愿意给你一口饭吃,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我在这里忙上忙下这么久,不也没吃东西?”
唤做赵老六的远房表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觉得孙秀英说话太不给面子,刚要反唇相讥,就被身旁妇人拉住,这妇人头上绑着红布,脸色红润,绝不像是饥荒年头的农妇,在孙秀英家这段时间,她反而过的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秀英妹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也是迫于无奈才来投奔你们,大人吃不吃无所谓,可娃不能饿着,还是快些开饭吧。”
孙秀英哼了一声,没再说话,转而进了厨房,心中想着再过一段时间一定要将这几个人赶走,免得再让她受气。
院子里的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莫名神色,当下微微点头,然后叫上自家孩子,直接坐到饭桌上,等着孙秀英把做好的饭菜放到他们面前。
房间内,沈木的意识逐渐恢复过来,身体上的不适将他从沉睡中拉出,微微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石床之上,这床还有着淡淡的温暖传来,想来是地下放了一些木炭之类的事物。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换成粗布麻衣,上面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像是某些野兽的血液味道,结合自己昏迷之前的意识,沈木知道自己可能是被某个猎户背到家中,这让沈木微微放下心来,还好没有遇到太差的情况,不然依照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是性命难保。
沈木挣扎着爬起来,自己原先的衣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胸口还有当初许若寒所赠枫叶玉佩,他需要找到自己的衣物,上面有着储物袋。
刚一动,沈木便感觉到右胸有剧痛传来,这是被王一凡刺出的伤口,加之昨晚又被弩箭射中,伤上加伤,此时牵扯到伤势,让沈木倒吸一口凉气。
一步一步扶着门框走出房门,沈木只感觉自己全身无力,精血损失太多,又强自撑了许久,五劳七伤的身体状况,让沈木像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但他得先把自己的储物袋拿回来,以防被人当成废物丢掉,里面有疗伤丹药,有七曜妖法,几乎是他现在唯一的倚仗,若是遗失,影响颇大。
院子内,苏月正拿着沈木染血的衣物在清洗,她心中对沈木多有愧疚。认为是自己造成了沈木的伤势,如今帮他洗一下衣物,权当减轻自己心中的负罪感,那个古朴的灰色储物袋,被她单独拿出来放在一边。
“咦?你怎么自己走出来了?伤势这么重,你应该回去躺着!”
苏月看到脸色苍白的沈木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当下半是欣喜半是责怪,欣喜的是沈木没有性命之忧,责怪的是他到处乱走。
沈木眼睛盯着储物袋,强行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将储物袋拿在手中,这个动作让他止不住咳嗽,似是要将自己的肺都咳出来。
苏月赶忙拍着沈木的背为他顺气,语气中带着不满:“这是你的东西我又不会拿,你那么着急干什么?”
沈木这时才将注意力转移到苏月身上,只见她面容姣好,眉如柳叶,眼中带着些许野性,却又质朴纯真,此时些许娇嗔之意,更是平添几分柔美,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沈某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此物对沈某有大用,还望姑娘见谅。”沈木虽然接连经历大事,但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性情乖张。
苏月撅起了小嘴,神色中不满褪去几分,关切地说道:“只需要告诉我一声就好,何必不顾自己的身体,对了,你刚才说自己名字叫沈某?竟然还有人起名字叫这个,真奇怪。”
闻言沈木哑然失笑,自己似是不知闯到什么深山老林之中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在一定程度上会安全一些。
“姑娘,沈某只是自称,我的真实名字,叫做沈七。”
沈木并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名讳,一方面是出于谨慎,而另一方面则是不想将自身之事牵扯到这些无辜之人身上。
“唔,沈七,这名字倒不错,很像村里的名字,这样吧,以后我就叫你七哥怎么样?”
苏月身上有着天真无邪之感,对沈木完全没有戒备之心,言语带着些许亲近之感,让沈木微微一怔,这幅模样,倒是和之前的许若寒有几分相像。
见到沈木失神,苏月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抽出一块手帕,淡粉的颜色,其上还绣着一只鸾鸟,明显是女儿家用的。
“没想到你还有自己的夫人,这块手帕我刚刚从你衣服里发现的,应该是你的夫人送给你的吧,等你伤势好了,我就送你走出这里,去寻找她,怎么样?”
沈木将目光转到手帕之上,眼中多有复杂,伸手将手帕拿过来之后,轻声说道:“沈七在此先谢过姑娘,只是路途遥远,沈七伤势好转之后自会上路搜寻,不必如此麻烦姑娘。”
“总是姑娘姑娘的多见外,我叫做苏月,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叫月月也行,反正我爹娘他们都是这么叫的。”
苏月性子活泼,沈木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让她沉重的心情得到缓解,当下有些收不住嘴的意思,直到沈木再度咳嗽起来她才意识到,沈木还处于一个很虚弱的状态,当下马上搀扶着沈木回去休息。
苏月扶着沈木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向房内,由于自家父亲是方圆十里都有名的猎户,因此过得还算富足,亦不像其他人家,只得自己栖身之所,如今还有客房以供沈木居住。
走过一个拐角,一个穿着厚棉衣的少年迎面而来,看见苏月与沈木之后,他先是一呆,然后脸上便露出明显阴霾,走过来大声嚷道:
“月月,这是什么人?你怎么跟他这样亲密?”
少年眉目中有着明显的怒气,显然是对自己看到的情景很不满,黑红的脸庞扭曲着,若不是苏月在这里,他怕是会直接冲上来给沈木一个教训。
苏月眼中流出一丝不耐,明显有些厌恶:“赵奇,你能不能说话别这么大声?沈七是病人,知道吗?而且我苏月要和谁亲密,不是你能管的吧?”
赵奇胸口不断起伏,被苏月这幅毫不在意的姿态气得不轻,当下拳头紧握道:“为什么我之前没见过这个沈七?我不管,他要是想抢走你,我就一拳打死他!”
赵奇一边说着话一边朝沈木走过来,似是真的想直接动手,他自从跟着爹娘来投奔之后,就对这个远房表妹一见钟情,正好苏月并没有许配人家,这段时间以来他贯彻死缠烂打的思想,自认为离成功已经不远,哪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想抢他的媳妇儿,这让赵奇心中怒火根本控制不住。
“赵奇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喜欢你这种人,我苏月的丈夫,一定是潇洒的大侠,而不是你这种小肚鸡肠的人,懂吗?”
苏月眼眸含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点好,怎么就吸引了这块臭牛皮糖,而且还是那种最臭最黏的牛皮糖,要不是苏大牛一直劝阻,她早就把这一户人家扫地出门了。
“月月,你...”赵奇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之前苏月虽然也对他爱搭不理,可从来没说过这种重话,一定是眼前这个小子!蒙蔽了月月的眼睛!
看着赵奇的眼神,苏月心中无奈与怒火更盛,这个时候她想起村口王老头曾经
说过的一个词,叫做对牛弹琴,现在她算是明白了这个词的意思。
“月月,还在干什么呢?过来吃饭了。”
远处苏大牛的声音传来,孙秀英已经做好了饭菜,他来叫苏月吃饭,看一眼苏月身旁的男子,不正是自己先前救回来的年轻人吗?
苏大牛赶忙走过来,前后左右打量了沈木几眼,似是看到了怪物,这种伤势竟然还能够下地行走?不会真的是仙人吧?
“公...公子,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房中草药喝了吗?那个对你的伤口很有用。”
沈木点点头,感激道:“多谢大叔,草药等到回去便喝,若不是大叔相救,可能沈七已经葬身兽口。”
苏大牛赶忙摆手示意,他是个淳朴的猎户,本来就对自己女儿伤了沈木很有歉意,如今更是不想受沈木的感谢,他只想沈木赶紧修养好伤势,离开自己的家,毕竟可能是疑似仙人的存在,他不想过多牵扯。
此时赵奇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叫沈七的人是自己表叔苏大牛救回来的人,难怪之前没见过,这样一来,苏月和他应该没有任何关系,那自己的机会又大了起来!赵奇此刻很是高兴,一个强敌的消失,让他觉得自己离苏月又近了一步。
“沈小兄弟,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就赶紧回去休息吧,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去。”
苏大牛虽然心中隐有担忧,但对沈木还是没有任何防备之心,他自认为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如今也算是行善积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此时,天青道观内,天青道人终于从闭关中强行脱出,找回沈木的急切,让他甘心放弃这次闭关,虽然现在脱出闭关已经不像前几天那般对自身影响严重,但亦没有任何好处。
一道森寒意念传遍整个天青道观:“天青弟子,搜寻方圆百里,抓回叛徒沈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闻得这道意念,许若寒倒退几步,几乎是一瞬间变了脸色,没想到这些天来的传闻竟然是真的!沈木师兄他,竟然真的成为了天青叛徒,那个一直对自己关怀有加,悉心引导的兄长,转眼便成为了自己要追捕的对象,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不行!我要去找师父,跟他说明,沈木师兄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对的,一定是这样,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许若寒运转开身法,直接朝着天青道人所在大殿赶去,她一定要说服师父,让他减轻对师兄的处罚!
而程若明则是大喜过望,沈木竟然叛出了天青道观!这个王八蛋终于走了!不管这小子是脑袋抽风,还是得了失心疯,总而言之,这对他程若明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程若明仿佛能够看到,亲传弟子的席位正在向自己招手,数不清的灵丹妙药,正在投入自己怀中。
正在剑峰感悟剑意的徐虎睁开双眼,叹息一声,眼神看向自己身前木剑,旋即又闭上,如此一天,他早有预料,并无太多惊讶,只是心中震动,依旧难以平息。
其余各天青弟子,反应不一而足,嘲笑讥讽者有之,横眉冷对者有之,唏嘘感叹者亦有之。
此时,天青道人身前有两个男子,一着白色流苏道袍,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脸上挂着温和笑意,若不是身上涌动着强盛灵力,真会让人以为他乃是剑酒风流的翩翩俏公子,另外一人则是天蓝道袍,眉似刀削,脸庞棱角分明,一看便是醉心于剑的剑客。
此二人,正是上官云,岑雨伯,天青道观仅次于天青道人的高手!观上官云气势涌动,颇有些虎踞龙盘的味道,应当是金丹突破在即,如此方才压不住自身波动。
“掌门师兄,沈木叛出天青,倒是让我的金丹之路,不那么明朗,还请将沈木血脉玉佩赐予师弟,亲自抓他回来。”
上官云嘴角含笑,似是完全不在意沈木逃出天青之事,但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此时他究竟有怎样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