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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别惊讶道:“你说谁,霍云苍?”
方小刀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头牛就是霍道长赶路的时候用来拉车的。”
苏别道:“霍云苍贵为水月观观主,在武林中声明赫赫。其傲龙神功乃是道家至高经典,当世能超越他的人寥寥无几,能够杀掉他的人恐怕更少。”
方小刀道:“胜过是武学的单打独斗,可是杀掉他未必是一个人,也未必是单纯的用武功啊!”
苏别一愣道:“可是,霍云苍带领下的水月观一直以来低调行事,又有什么人会和他过不去呢?”
方小刀摇了摇头表示不知,然后摸了摸这头哀叫的老牛道:“我们在这里议论,霍道长却生死难测,好像不太合适吧!”
苏别看了看方小刀道:“跟着牛走,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
倒不是苏别丝毫没有侠义心肠,不懂什么叫拔刀相助。而是他怕了,他一生冒险太多了。即使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死,每一次都能够杀出重围,但是他确实对于刀下逗留没什么兴趣。他和方小刀刚刚从东山派逃得一条性命,所以对于可能发生的危险有一种本能的敬而远之。方小刀和他不同的是,方小刀比他更具侠义,更膜拜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豪迈。
这头牛令人佩服不已,两人挪动脚步之后,这牛撒开四蹄不住地奔跑,似乎很着急得带两人去找自己的主人。
二人跟着牛走了一阵,到了一个悬崖边上突然停住,周围光秃秃的,更没有一个人。
方小刀和苏别面面相觑,这个地方一眼就能看明白,哪里能够藏的了人呢?
方小刀看了看那头牛道:“看来世上不至人会骗人嘛!”
苏别谨慎的环视四周,面色凝重道:“你这话说得太早,这地方着实诡异。”
方小刀不解道:“如何个诡异法?”
苏别道:“这四周可算是人迹罕至了,但是你不难发现,有一种特殊的气味。”
方小刀仔细得嗅了一下道:“这个味道,好像是往生殿那种奇怪的烟。”
苏别道:“对,的确是往生殿故弄玄虚的玩意,但是往生殿为什么回来这里呢?”
方小刀道:“看来,我们面前这个往生殿真的是让人难以想象啊!”
苏别道:“短短几年的时间,往生殿的势力已经不下全盛时期。这中间的事情恐怕很难说得清楚,但是往生殿的的确确已经成为了武林大害。”
方小刀看了看苏别欲言又止,他其实很想知道,苏别还在乎武林的兴衰吗?方小刀不至不知道苏别是否在乎武林兴衰,甚至不知道苏别到底还有什么放不下,以至于到了如今还在滚滚江湖的浑水之中不得脱身。
苏别看了很久,突然指着对面峭壁上面一棵半枯半荣,碗口粗细的树木道:“你敢去哪里看看吗?”
方小刀看了一下道:“敢是敢,不过去时容易,回来可就难了。”
苏别道:“难道你不放心我,你回不来我会找绳子救你的。”
方小刀把蒹葭插到腰间,先是退开十几步,然后跑了起来,最后在崖边纵身一跃。他并没有直接跳到树上,因为他不确定这半枯半荣的树能够支撑他下坠的冲击。他先是用脚蹬住峭壁,一点一点滑下去,等双脚碰到树木时,没有引起半点晃动。
苏别叫道:“好轻功。”
方小刀叫一声“谬赞”,然后站定向下面望去。只看了一眼,方小刀惊呼道:“啊,前辈。”
苏别见他盯得竟然是自己这边的峭壁,大吃一惊,立刻趴在地上向下面望。但是峭壁向里凹,他根本就看不到。
原来,方小刀看到的人是霍云苍。他现在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凄凉。他挂在峭壁上,是真的挂在那里,甚至随风摇摆。
苏别和方小刀费了一番气力把霍云苍拉了上来,苏别摸了一会他的脉搏道:“人还没死,但是也差不多了。他的道家内功着实深厚,不然恐怕早就呜呼哀哉了。眼下性命无碍,但是如果找不到一个医术通天的大夫,江湖中就再也没有霍云苍这号人了。”
方小刀好奇道:“为什么,你不是说他性命无碍吗?”
苏别道:“没了武功的霍云苍,还是江湖中顶天立地的霍道长吗?”
方小刀下意识得摇了摇头,江湖并不偏爱任何一个人,只会记住强者。
方小刀道:“什么人干的,竟然能将霍云苍这样的高手打成这个样子?”
苏别摇头道:“这个很难说,但是天底下的确有人能够做到这件事。虽然人数不多,但并不是没有。”
方小刀看了看霍云苍的脸道:“他是个不错的道士。”
苏别点了点头道:“对,即使我和韩贞奇是好朋友,我还是认为他是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好人。”
方小刀道:“既然是这样,你我好像又多了一些共同的东西。”
抛开方小刀和苏别从东山派逃走这一件大事,武林之中还有一件事比这件事更大的事。比挑战东山派的威严更大的事情,那便只有陆寒廷和宗航耀之间的巅峰之争了。
陆寒廷在武林之中声势滔天,大部分人都认为陆寒廷的赢面比较大。但是实际上,希望宗航耀取胜的人并不少。武林中从来没有缺少过好事之徒,好事之徒都很想看到如果陆寒廷输了,他的脸色到
底有多难看。
不过也有一些十分理智的人,他们会单纯从两个人的武功上如判断。这种人一般都比较纯粹,对于武道也有孜孜不倦的追求。
“气贯参商是当今武林中能够见到的最出色的剑法,纵然是当年的天才剑客华正松留下的河清海晏,也还差一些武道的升华。”法觉如是说,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兄法缘。
法缘道:“是啊,华正松去世的太早,年轻人心性,河清海晏还差一些打磨雕琢。”
法觉道:“既然师兄这样认为,这一次恐怕宗航耀就得输了。”
法缘道:“可是,太一真经乃是不可多得的道家内功。而且,宗航耀所独创云贯拳精妙无比,堪称当世第一,这两个人各有千秋。在武功上,这两个人各有千秋,胜负应该是五五之数。”
法觉道:“师兄所言不无道理,但师弟直觉,陆寒廷的确赢面大一些。”
法缘道:“这就不关乎武功了。光是从声势上,陆寒廷已经赢了一半了。而且,陆寒廷如今战意正浓,甚至要在胜利后号令武林。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失败。陆寒廷有必胜的决心,但是宗航耀嘛,我看他如今没什么争雄的想法了。”
法觉道:“师兄所言极是,师弟鲁钝,竟将人心之利疏忽了。”
法缘道:“如今的事情越来越复杂,有一些东山派办喜事没有来的英雄豪杰都来观看这场比武,实在是添乱不小。不过让老衲好奇的是,小剑宗的大宗师匡腾竟然也来凑热闹了。”
法觉无奈道:“本来以为他已经成了神仙,没想到竟越来越俗了。他一生痴迷剑道,看来至今还是没有看开,不愿意放过这一场旷世之战呀!”
法缘摇头道:“我看未必,这世上当真能够看懂这位剑仙的人,恐怕还真得没有出生。”
距离东山派不远的客栈里,殷晟站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出,聆听着里面的谈话。整个天下能让殷晟变成这个样子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小剑宗的大宗师匡腾。宗主杨悯对待小剑宗的弟子十分严格,但是他对同望帮的帮众十分仁厚,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态度关系到整个合手帮的融洽与否。展泰待他如门下弟子,但是从没有教授一招半式,所以对手下猛将殷晟也不会太过严厉。唯有匡腾,这个不爱管闲事的大宗师总是觉得殷晟做事容易冲动,不够谨慎,所以经常批评他的做人做事。长此以往,殷晟对于这位大宗师就开始害怕,其实这种害怕也可以说是来自敬畏,毕竟匡腾是合手帮公认的武功第一。
按理说,如今东山派喜事已经结束,匡腾没有理由出现在这里。但是事实上,当匡腾知道方小刀重出江湖之后,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方小刀。为了自己的徒弟,也算是为了方小刀。谁知道一来就听说了方小刀发生的事情,他虽然没有勃然大怒的脸色,但是殷晟看得出他忍耐得不容易。
剑仙也有烦恼,何况匡腾不是仙人,实质上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将苏若瑶从小养到大,在他眼里那就是他的女儿,这一生他要疼她,护她。但是当他明白苏若瑶已经变成了“长大的女儿”,他甚至想过“随她”。但是苏若瑶被情所困的时候,他感到心疼,终于还是忍不住“管她”。他是一片慈父心,无怨无悔。
现在,匡腾最担忧的是并不是方小刀的事,最不想见的人也绝不是方小刀。
师徒二人沉默了很久之后。匡腾道:“殷堂主,偷偷摸摸的听别人说话,有失光明磊落吧!”
从殷晟以往的经验来看,如果匡腾直呼他的名字,那说明他并没有多生气。但是如果他客客气气的叫一句“殷堂主”,那肯定是怒气很盛啊!
殷晟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可奈何的离开了。他感觉这次他也帮不了方小刀了,他现在对自己的兄弟也是有一些不满的。
等殷晟走远,匡腾道:“这世间的事情总是充满了巧合,江湖上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在一张大网之中。所以,牵扯其中任何一根绳子,都会让整张网动一动。我早该知道会有今天,只是我不愿意面对今日的局面。”
苏若瑶一言不发,面色有些苍白,让人看了心疼。
匡腾道:“为师一生从无敌人,也苛求自己不要去犯错。但是,为师还是做错了一件事,并且错的很严重。”
看了看依旧不说话的苏若瑶,匡腾道:“难道你不该问我点什么吗?”
苏若瑶道:“师父要告诉弟子,弟子还用问吗?”
匡腾道:“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告诉你他死了,可是他如今又出现了,你恨为师吗?”
苏若瑶道:“弟子无从生恨,师父对弟子恩同再造。”
匡腾的心突然被揪了一下道:“你在怪为师,我知道,他毕竟是你的父亲。这些年来你一定非常想念他,但是我却告诉你他死了。”
苏若瑶道:“我为什么要恨师父,而不去恨一个十几年杳无音讯的父亲呢?”
匡腾无奈的一声长叹道:“就算你不恨我儿恨他,那也是为师的错啊!”
苏若瑶再一次沉默起来。
匡腾道:“他当年独闯合手帮,杀了人,伤了展帮主。为师无奈,只好出手将他打成重伤。但实际上,他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错事,是因为他思念你。所以,你不该恨他,就算他做过很多的错事,他还是你的生身父亲。而为师,才是害得你们父女分离,甚至成仇
的罪魁祸首。”
苏若瑶道:“师父,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当年您带我去了小剑山,并且不让他见我?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我有父亲,那我的母亲是谁?”
匡腾面色一痛道:“难道你要逼迫为师么?为师不想说这件事,那是因为你知道了这件事对你毫无好处,只会增添无尽的烦恼。”
苏若瑶早就该知道,这么多年匡腾都没有说出来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易告诉她。这一句问的多余,但是她又不得不问。
江湖多苦难,从来不缺少身世离奇的人。但是同样作为没有父母抚养的人,殷晟很清楚双亲已死,是姜卢海和合手帮将他抚养长大,所以他有家。方小刀从来不知道双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从哪来,甚至为何姓方。但是他襁褓之中即被秦不归收养,记忆里无父无母。早就已经不在乎身世。可是苏若瑶不一样,她清晰的记得疼爱自己的父亲,穷困潦倒爱喝酒的父亲。所以,她想知道在自己懵懂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去了哪里,为什么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纵然江湖上怪事极多,但是东山派最近怪事特别多。一些弟子莫名其妙死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是自相残杀而死,而且手段极其残忍。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怪事,因为陆少翔新婚的妻子从新婚当晚消失了,后来彻底没了人影。东山派各方查找始终没有踪影,最后不知道什么人写了一封信,说见到秋果被方小刀带走了。虽然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可信度,但是东山派如今对方小刀十分仇视,那还不是有机会就针对么!
陆少翔被神秘人要挟,这神秘人竟然在陆寒廷手下全身而退。陆少翔遭受双重打击,一时间视方小刀为此生必杀的仇人。他不太在乎到底方小刀有没有带走秋果,而是因为自己的夫人爱着方小刀,嫉妒边成了仇恨。
整个东山派都想找到方小刀,就算找不到秋果,找到方小刀也可以杀了他解气。但是方小刀何许人也,在计谋上还是不输于很多自诩聪明的人。
仅仅三日,方小刀再一次卷起江湖上一波巨浪。在当世最顶尖两位高手决战之际,方小刀能够掀起如此波澜,可以说他真的是江湖上一个兴风作浪之徒。当然,这其中还有不少人贼心不死,重新提起三年前断魂谷之事,流沙王宝藏也重新出现在江湖中人的茶余饭后。
三日之后,是陆寒廷和宗航耀决战的日子。东山西岭,便是这次决战的地点。
很多人天一亮就来了,但是还是没能挤到前面去,因为很多人都是半夜在此等候了。不管个人武力如何,大家都不想错过当今武林的巅峰之战。甚至大家觉得,观看他们两个人的交战,也一定会受益匪浅,所以都想找一个绝佳的位置观看。
孙彦战在裴旭东后面,推着裴旭东的龙椅。因为跃龙潭的事情,裴旭东已经很久没有坐龙椅了。可事实上他的身体并没有好多少,只是说明他的毅力非常可怕。他现在之所以找来了轮椅,那是因为他不想因为战立而浪费体力,要把体力积蓄起来。之前他不用这么做,因为他相信自己的朋友完全能够保护羸弱的他。但是现在,他预感将有一场暴风来临,他必须积攒足够的力气去应对这场风暴。
孙彦道:“裴公子,小刀他一定会来吗?”
这个问题裴旭东早有定论,他认为方小刀不可能错过。不是因为他不想错过这场巅峰之战,而是不能错过宗航耀极其凶险的一战。他和宗航耀是忘年交,在宗航耀和陆寒廷大战的时候,他不可能缺席。不管二人之前有无约定,方小刀一定会来。
裴旭东道:“孙兄为何要质疑,方小刀的为人你我非常清楚。这世上你认为无人敢做的事情,往往对他来说并不用犹豫。”
孙彦道:“是,他不仅胆子大,而且十分重义气。为了我,他毫不犹豫得和往生殿为敌。但是,他毕竟之前做了一件并不光彩的事情,他或许会因为理亏而改变以往的做事风格。”
裴旭东道:“我从不怀疑他,因为看到那个女人的时候,我就在想,小刀可能隐瞒了我们一些事情。当然你也看得出来,而且没有因此而生气。但是你好像想到的还不够多,所以至今还没有意识到你眼睛看见的事情也许就是假的。不过,很快你就会知道,方小刀能够一往无前,从不畏首畏尾。”
孙彦道:“可能吧,最近的事情扑朔迷离,我已经看不透了。”
裴旭东和孙彦会来,殷晟也绝不会错过。这些人说到底都已经因为方小刀而变得关系密切,所以应该对彼此的动向十分清楚。但是当戴着斗笠遮住脸的匡腾跟在殷晟身后出现的时候,裴旭东和孙彦还是迷茫了。
二人对方小刀的身形十分熟悉,所以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方小刀。但是这人和苏若瑶,殷晟几乎寸步不离,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裴旭东一双眼睛突然一亮道:“啊,莫非是他!”
孙彦道:“谁?”
裴旭东道:“一个仙人,你此生最膜拜的人!”
孙彦吃了一惊,盯着那戴斗笠的人道:“天啊,他居然也来了。这一场比武,看来真的是旷古烁今了!”
裴旭东目光突然跳开,皱眉道:“那位,是谁呀?”
孙彦看了过去,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很显然他也一眼就看出了此人不凡,但是对于他是什么人却毫无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