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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们欢欣雀跃,小胖的口水也顺着嘴角滑落下来。摩根左手捻着胡须,右手一挥,正要指挥海盗们解开其他船只。突然间,从那巨树里发出一阵气浪,好像整个空间都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树上的大小船只,纷纷与树枝铁链脱离,只听得“砰!砰!砰!”一连串震响,全部坠落到地上。
地面上的海盗们站得较远,倒也安全,他们一愣之后,跟着欢呼起来。而树上那些切割铁链的海盗们只吓的魂不附体,刚才这一阵船雨,只一个不小心被砸中了,立即粉身碎骨。
海盗们大叫大嚷,正要上前搬运宝藏。蓦地,一阵极细微的“吱吱”声从巨树上传来。众人停下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不知这树为何会发出这种声音。
沐风最先反应过来,指着巨树喊道:“快看,这树在生长。”苏晴儿、小胖和颜希抬头看去,见那巨树依旧是原来的样子,但“吱吱”声不绝于耳,树枝盘结,似乎正努力往周围伸展,而细看之下,又不见有任何变化。树上切割作业的海盗们,也赶紧顺着绳梯往下逃去。
沐风突然觉得周围变得异常寂静,这样的静无法用言语表述,似乎超出了人类感官所认知的境界,好像所有的事物,所有的人,都变得更加透彻,也更加虚无缥缈。这寂静不断蔓延开来,直到脑海里一片空白。视线之内,全都变得模糊,显得朦胧一片。过了好一会儿,周围才又慢慢出现一个个的轮廓。
沐风抬头望去,见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好像塑像一般。而刚才,仿佛经历了一场梦境,又忽然清醒过来。
他定了定神,心里大感异样,又说不出来那里不对来。余光之内,忽见一点腥红之物闪过,转眼看去,却是一片鲜红的花瓣,飘飘忽忽,落在身旁不远的草地上。
他痴痴地看着那花瓣,心里没来由地害怕起来,如同见到鬼魅一般,后背陡然一寒,大脑里感应到一阵阵时有时无的恐惧袭来。转头往巨树看去,视线所到之处,满目血色,那巨树所有的枝节末角,一瞬之间,竟全都开满了红花。
沐风忍不住一声大叫,一部分人听到他的喊声,如梦初醒,怔怔地看着这满树鲜花。过得一会儿,又有一片花瓣轻轻飘落下来。
摩根听到沐风的叫声,也清醒过来,觉得很不对劲,他将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到嘴边,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哨声尖利,在空旷的草地周围回荡。大部分还在梦境的海盗,此刻听到哨声也都回过神来。摩根又抢过身旁一个蒙面人的枪,对着天空一阵扫射,大喊道:“拿着金子,赶快走了。”
海盗们不再欢叫,听到摩根的命令,默默地跑过去,装了几十箱金银抬走。摩根也不停留,带着众海盗从小路返回,临走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巨树,低声道:“这是被诅咒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小胖见海盗们都走了,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大叫一声,就往树下跑去。沐风待要叫他小心,他早已跑得远了。
那巨树下堆满了各种船体的残骸,草地上洒落了一地的财宝。小胖哈哈大笑,双手抓捧,拼命往口袋里装。正拿着,忽然发现金币堆里红光一闪,他赶紧用手扒开,只见是一颗硕大的红宝石,足足有鸡蛋那么大,红如鸽血。小胖兴奋无比,右手急忙抓过,刚要放到口袋里,却发现身上所有的口袋全部都已经装得满满的了。
沐风、颜希和苏晴儿站着不动,他们不似小胖那般爱财,只抬头看着眼前的巨树,均觉匪夷所思:这船为何掉了一个,其他的也都落了下来?这树为何感觉在生长?为什么会瞬间开花?种种奇异,当真叹为观止,无法想象。
三人各自思考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悄出现在了小路的出口旁。
那白影往巨树下缓步而来,等到近处,三人才发觉,等看清楚那人面目,又都微微一讶,原来来人竟是在丛林入口遇到的那个干瘦老者。
此时他仍旧一身白衣白袍,拄着一根拐杖,默默走到三人身旁,看着满树红花,呆立不动。良久,才转过身来,看了看沐风三人,点了点头,脸上阴郁,肌肉似乎早已忘记了笑容,开口说话,用的却是中文:“你们是中国人吧?”
沐风等只觉得今天之事太过匪夷所思,过去十几年的奇遇加起来都不如今天。耳听这外国老头说起中国话来,字正腔圆,无丝毫走音。
那老者见三人不说话,又道:“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好像你们中国人有一句俗语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便是这意思了。”
沐风正想怎么回答他,那老者又道:“我看你们四人也算有为青年... ...”三人听老者如此说,一齐斜睨小胖,只见他仍在拼命地翻捡珠宝,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三人脸上都显得有
点尴尬。
那老者看出三人的心思,继续道:“他不过有些贪财,这也算不了什么。”顿了顿,漠然道:“快要结束了,现在还有人能找到那条信号,并且过来,我已经很满意了。”
沐风见他神色慈和,话语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悲凉和哀伤,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您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的吗?”心想:“他说还有人能找到那条信号,难道他就是发送信号的那个人?”
那老者似乎能看穿对方在想些什么,点了点头,说道:“信号是我发出来的,只有运气好的人才能收到,当然,也只有最聪明的人才能破解,更需要有勇气的人才敢过来。现在,你们四个人愿意接受考验吗?”
沐风和颜希相互看了一眼,猜不透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苏晴儿直接问道:“考验?什么考验?”那老者没有跟着回答,转身又看了看巨树,忽然间,又有一片红花瓣从树上飘落下来。那老者走上前去,俯身将那花瓣拾起,放在手心,回头面对三人,一字一字的道:“当这棵树上所有的花瓣全都掉落下来时,地球乃至整个宇宙的末日就会来临,如果你想拯救人类,就必须接受一项考验。”
沐风听完忍不住想笑,心想:“有人类历史以来,几乎一直伴随有关于末日的预言,尤其是有了互联网这几十年来,末日的言论当真是层出不穷,千变万化。”这想法在他脑海里一瞬而过,但看这满树的红花,一地的金银珠宝,又想:“如果这是恶作剧,那无异于有史以来最好的恶作剧了。”再看那白衣老者,脸上的皱纹虽然不深,但头上的白发丝丝雪亮,更无一根黑色掺杂,在他一双眼里,满是期待的神色。
沐风想了片刻,主意已定,冲那老者鞠了一躬,说道:“好,我接受。”那老者脸现喜色,抚掌笑道:“好,好。”
颜希和苏晴儿吃了一惊,待要阻止,却都知道他的性子,他既然决定了的事,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苏晴儿脸上一红,低声道:“你既然要去,那我也去。”颜希随即点头,道:“既然你们都去,那也算我一个吧。”正说着,小胖乐颠颠的跑了过来,光着膀子,下身也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原来他把衣服裤子全部脱了下来,结成包裹,用来包金银珠宝了。
颜希见他回来,笑着对他道:“我们决定了,要接受考验,你呢?要不要去?”小胖一愣,说道:“考验?烤个红薯你要不要?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们赶紧回去,不用去学校读书了,可以直接做富一代了,哈哈哈。”
苏晴儿将刚才和老者的对话,跟小胖说了一遍,又问:“我们三个都去,你去不去?”小胖大怒,指着沐风的鼻子叫道:“你小子脑子有病吧,去什么去,现在赶紧回国才是正经的。”又指着那老者道:“一看这老头就是个骗子,这还不清楚么?”
三人听着小胖唠唠叨叨一大堆,即不生气也不反驳,只静静地看着他。小胖叫骂了一阵,对他们却也无可奈何。他看了看手里满满的两大包财宝,又看了看三人,随即又看了看财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咬了咬牙,将两个大包往地下一摔,大喊道:“我擦,老子不做富一代了,他妈的,去就去。”
从小胖说话到摔落珠宝,那老者一直在旁边注视着,见他也肯去,便欣然道:“那好,你们跟我来吧。”脸上微笑,拄着拐杖当先引路,带着四人径往大树的树根方向走去。
大树前方,破碎的船只堆积如山,高高耸立。那老者带着他们绕过破船堆,往树根下走去。只见草地上铺满了金银宝物,四人踩在上面,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均想:“哪怕是历史上国土最大的君王,多半也无法做到用那么多的金银珠宝铺路。”
在破船碎木之间,仅剩一道窄窄的缝隙能够通行,身旁突木横兀,有的地方只能够容纳一人侧身而过。小胖跟在白衣老者身后走着,眼见一路上珠光宝气,心头早就火起,见前方挡着一块中世纪的船舱门板,伸脚就要踢去。
那老者见状,急忙喝止:“别动,这个一动上面就会塌下来。”小胖冷笑一声,那里听得进去,回道:“这门板这么大,不踢开怎么过得去,况且这门板上面就搭着一小根木头,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塌?”说完也不顾沐风在后面叫他不要乱来,硬是一脚踢到那门板上。
只见那门板往内一凹,搭在上面的那一小根木头跟着掉落下来,只听得头顶上“轰隆隆”一阵急响,一根断裂的桅杆连着几块铁板当头掉落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白衣老者迅速把小胖往后一拉,眼前尘烟骤起,原本堆积在最上面的木头、铁块和珠宝等,纷纷散落下来。
小胖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不住颤抖,心想刚才若不是被那老头一拉,现在被压在下面的就不是那门板,而是他小胖了。
颜希走在最后,一时看不清前面的状况,急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沐风见小胖没有受伤,对颜希道:“没事,刚才上面塌下来了。”赶紧又对那老者鞠了一躬,谢道:“真是多亏你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那老者只笑了笑,说道:“快走吧。”
小胖站起身来,脸色惨白,双腿犹自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他得白衣老者救了一命,也不再言语,乖乖地跟在他后面,只是心里疑惑不解:“刚刚那长木明明已经砸到我腿上了,怎么这老头一拉,就把我拉出来了?”
不一会儿,五人来到大树根部。小胖见前方没有路了,问那老者道:“现在怎么走?”那老者在树下站定,用拐杖敲击地面,连敲三下,旁边的树根居然缓缓扭动起来,扭动的地方,渐渐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来。入口慢慢大,径可过人,里面黢黑一片。
四人此时早已见怪不怪了,小胖小声嘀咕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阿里巴巴里面的情节么?为啥不念芝麻开门?”
那老者打开入口,看了四人一眼,也不说话,自顾自往里走去。沐风看着黑黝黝的入口,好像一只怪兽张开大嘴,心里多少有些畏惧。颜希道:“里面好黑,怎么样?进去吗?”小胖哼了一声,嗤笑道:“都到这里了,你们还想什么?”把心一横,当先走了下去。
沐风拉过苏晴儿的手,说道:“要不你跟颜希在这里等我,我和小胖先进去看看。”苏晴儿感到他手心有汗,知道他担心自己,扁嘴道:“不,要去一起去。”忽然“哧”一声笑了出来,又道:“你以前有这么关心我吗?好啦,你喜欢探险,难道我不喜欢吗。”沐风拍拍她手背,道:“好,那一起去,你记得跟紧我,有什么事你们三个快跑。”
进到洞内,感觉那入口进来时虽小,但越往里走,感觉空间越大。小胖见三人跟来了,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光线闪出,照亮了四周一小块范围,不想这洞内竟是十分宽阔。
四人走了一阵,便追上那老者。小胖有手机照亮,尚能看清道路,而那老者走在最前面,眼前漆黑一片却知道左转右转,完全没有丝毫停顿。沐风等心想:“这老头不知道是眼力惊人,还是从小就在这里面居住。在如此黑不见物的地方,还能走的这么快,也算是不错的本事了。”正走着,那老者忽然喊道:“到了。”
四人停下脚步,见老者往右走了两步,左手一晃,但见手挥处,一阵蓝光闪出。紧接着整个地洞的墙面、地板,还有头顶的天花板,一点一点全亮了起来。这蓝光亮度不高,呈点状光晕,连成纵横交织的线路,但即便如此,大家也都能看到对方的面目了。
小胖收起手机,此时洞内的轮廓显而易见,他们所站立的地方是一间狭长的石室,数不清的蓝光线条,依着墙壁的格局走向,从空中穿插而去。在房间左边,有一条布满块状蓝光的圆形通道,那通道向里延伸,看不到尽头。而在那老者站立的地方,有一块黑色的墙壁,墙上没有蓝光,黑压压一片。
洞内的光线虽然好了,但在这蓝光莹莹的空间内,让人觉得很不舒服。那老者挥了挥手,叫道:“跟我来。”沐风以为是要往左边的蓝光通道走,也不等他带路,便往左边走去。小胖三人见他往左,也都跟了上去。
那老者喊道:“是这边。”
沐风转头一看,见他是往漆黑的那面墙壁走去,微一迟疑,还是跟了上去。那老者等四人走近,对沐风道:“我牵着你的手,然后你牵着跟在你后面的人的手,一个牵着一个,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放手,知道吗?”
沐风答应一声,伸手抓住老者的右手,只觉得他手掌冰凉,又很柔软,皮肤全不似其他老年人那般干枯发涩。
那老者等他们四个人都手拉手站好了,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我当时看到你们进入丛林,后面却还跟着其他人,我原本是想阻止的,如果不是那些人,大船衫也不会提前开花。但我想,开花也不过是迟早的事,是早是晚,这都是劫难,是人类的劫难,更是宇宙所有生灵的劫难。你们也许将是最后来到这里的人了... ...”沉默了一阵,又道:“人类的灭亡也不过是宇宙中微不足道的小事吧,我倦了,这个世界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从今往后,你们尽力而为,也就是了。”
沐风暗道:“原来外面那巨树真的叫大船衫,为什么它开花后便是末日?”又想:“人类的灭亡别说是放在宇宙中,哪怕是放到银河系来说,也是微不足道的。可他为什么这般感伤,是在怜悯人类么?”心里想着,那老者握紧了他的手,飞也似地跑向那黑黝黝的墙壁。
沐风吃了一惊,再看那老者时,他半个身子已进入墙内,不禁大声喊道:“喂...这...这是真的墙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