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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的时候,米盈带彭响想回老街,陈昊第一次在陈家别墅大摆筵席请米盈一家四口吃饭,彭响想算米盈家的人,和他们陈家没关系。
米盈妈妈在米盈奶奶去世后就没回过老街,这次给了陈昊面子,坐上陈家的黑色宾利进口欧版轿车,在米盈父亲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
她这是恨米盈不听话,不争气,连这个从小就声名狼藉的野孩子的福气都没有。她倒要去看看,在老街三代有名的“伪善之家”,能给米琪多大的福分。
米盈和彭响想没有坐陈家的车子,自己开车过去。
长胳膊长腿的彭响想小小年纪已经和米盈一样高了,米盈翻了翻育儿教科书,书上明明写着男孩子的智商100%遗传母亲,身高也100%遗传吗?她回忆起涛子到老街的那段日子,身高好像也很高,这孩子完美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Z城当地的水质很软,日晒也不是很强烈的那种,整体城市氛围文化底蕴十足,到处鸟语花香,诗情画意。彭响想小时候在空旷的田野里,被风吹黑的肌肤,养了这么多年,倒白净了起来。配了他和涛子一模一样坚毅轮廓的立体下巴,米琪家特有的欧式双眼皮,米盈从坐、立、行多方面培养的气质,这孩子老早不是那个一脸悲苦,万般倔强的苦孩子,当然,他的心智性格比同龄的孩子沉稳很多。
他们进陈家大门前先到枝儿的墓前去了一趟,李德成一大早买了纸钱、香烛,想买鲜花,舍不得,买了束上坟专用的假花。他上午等在枝儿墓前,跟枝儿说:“我们儿子要回来了,我们家狗子要回来了。”说着眼泪鼻涕流了一大堆,他也快一年没见过孩子了。外出打工的日子只能拿着他们两母子的照片看看,他答应过陈昊不打搅孩子在Z城的生活。
“妈!”彭响想扑通一声跪在枝儿的坟前,大声的叫他在心里默默呼唤过无数遍的妈妈。
米盈看到这场景,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懂事的,沉默的,从来不随意表现喜怒哀乐的孩子,这个小小少年对养母的感情如此的深刻,这样的阴阳相隔,孩子内心该有多痛啊。
“妈,我回来了。妈,你想我吗?我经常
梦到你,妈。妈,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彭响想哽咽着用手摸着枝儿的照片,喃喃细语。
“狗子,给你妈磕头吧。”李德成点燃了一堆纸钱,把准备好的香在火上绕了绕,点燃后递给彭响想三枝。他担心的,害怕的,在孩子跪在枝儿坟前的那一秒钟,就烟消云散了。
这孩子没有忘本。
“德成爸爸,你等会坐我们的车一起去陈家吃饭吧。”离开墓园时,彭响想搀扶着腿脚不太利索的李德成。
“我不去了,难得回来,还没回过羊角湾。村长叫我去他家喝酒呢。”李德成在枝儿去世后,就离开了陈家。
有些道理,往往都是在亲人离开后才醒悟,他现在已经不愿意和陈昊这样的人称兄道弟,更不想和他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他还没有穷到要卖了儿子来靠陈昊的施舍度日,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狗的。
“他姨,狗子在你身边麻烦你了。你当自己孩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真是麻烦你了。”李德成隔着车子的玻璃窗,依依不舍的和米盈和彭响想道别。
“您放心吧,响想我会好好照顾的。您在外自己多保重。”米盈看着这个家破人亡的中年汉子,苍老得面目全非,心里也不是滋味。
也就几年的时光,羊角湾小树林一家三口躲猫猫,乘凉嬉戏的快乐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米琪新烫的头发把受伤后的疤痕遮掩的严严实实,她不再喜欢那些五颜六色的皮草,也不强行装嫩穿什么潮牌。中规中矩的穿了条毛呢的套裙,外面披了件披肩,和陈昊身上那件棕红色唐装棉服很配。
米盈车子才开到路口,就看到米琪在招手,指挥她把车子停到院子里,她吩咐人特意留了一个车位给她。
“响想,你先下去,姨停车子。”米盈怕米琪等孩子等得急,让彭响想先下车。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进去吧?”彭响想不愿意,他还没有从墓园那个情绪里缓回来。
“宝贝,你妈妈,你怕什么,不要害羞啊。”米盈想到当初在机场,彭响想抱住米琪的腰,两母子那诀别的样子,心里就难受,极力的劝孩子先下车。
“好吧,盈盈姨你停好,快点进来啊。”
“嗯,乖。”彭响想这么听话,米盈欣慰不少,这个当亲生儿子养的小朋友,给她不少安慰。
“响想,有没有想妈妈啊?”米琪老远看到彭响想就跑过来,把他紧紧拥在怀里。
“小娘娘,新年好。”男孩子大了,知道害羞了,他拼命往后躲。是母亲也不行,他可不想和米琪有这么亲密的身体接触。
“新年好,新年好,都长这么高了?变大帅哥了,哈哈。”米琪用大笑来掩饰心里的落寞,这孩子怎么样也没法和她亲近,这就是人家说的“生不如养”吧?
“欢迎、欢迎,哎呦,大城市的贵客到了。”米盈和彭响想出现在陈家大厅时,陈昊夸张的欢迎声,让其他的人停止了乱哄哄的喧哗,看向门口。
“响想,叫叔叔。”米盈回头拉了拉站在米琪边上的彭响想。
“叔叔,新年好。”彭响想嘴巴上按米盈吩咐应了,人却在找米岚的身影。果然,在厨房里看热闹的米岚疯子一样的跑出来,又心肝宝贝的叫了一通。
米盈走到自己父母身边,她父亲往他妈妈那边挤了挤,留出一个位置给米盈坐。她妈妈上下看了米盈一眼,感觉她脸色有了些红晕,也就没说什么。
米盈亲密的挽着她父亲的胳膊,头靠在老人家肩头上,她父亲满眼宠溺的点了点女儿的头:“你都多大了,还撒娇?”
“还不都是你宠坏的,以后就跟着你过了。”米盈妈妈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好啊,好啊,要不你们跟我去Z城住吧?”米盈不和她妈妈计较,她有小半年没见父母了,要好好的撒撒娇。
“等你结婚了,我们去帮你带孩子。”米盈妈妈一句接一句。
“米盈要结婚啊?日子有没有选好?什么时候发请柬啊?回不回来请客啊?”米岚抱了她孙子过来,刚好听到这句,兴奋得一连串问。
“我嘴巴好干啊,爸爸,我去找点喝的。”米盈快速的把位置让给她姑姑,离开这个八卦逼婚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