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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回府,在府门前碰到一个小厮,往他手里塞了个纸团,布丁展开一瞧,写着几个字:信王府摆贵宾宴。看字迹是马大胆的。布丁心说,马大胆也搞起神秘来了,能让他也脱不开身,看来信王府有重大的事情。
回到寝室,叶寻正在床头假寐,便跟叶寻商量夜探信王府的事。叶寻白日里已经将信王府位置摸清,点头道,“为兄正有此意,所以,我现在就养足精神。”
布丁问,“你说你是下半夜去好还是上半夜好。”
叶寻说,“下半夜人容易困,精神头差,自然是下半夜去好。可大家都在睡觉我去探什么呢?”
布丁诡笑,“说的也是,只不过,上半夜信王府要招待贵宾,必定警卫森严,不知叶大哥能否探得。”
叶寻说,“刀山火海,吾往矣。说吧,在哪里宴请贵宾?”
布丁说,“位置就在信王府内,今日,他们要摆个贵宾宴,既是贵宾我想人数不会太多,但格局不会小,毕竟是亲王嘛。所以,里面的位置还得叶大哥自己想办法。”
“行了,天黑我就去,你就等我消息吧。”
二人定好计划,布丁便不再打扰叶寻,让他安心静养。待到华灯初上,叶寻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换好夜行装悄悄潜入信王府。信王府紧挨着紫禁城,毕竟是皇帝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皇帝不喜女色,整日痴迷于木工,对自己的亲弟弟十分疼爱。
信王的宅邸曾是嘉亲王的府邸,后来嘉亲王出事,被上代皇帝抄家流放,这个宅邸便闲置出来。因为位置较好,府内各种设施也十分奢华,甚至有些东西连紫禁城里也没有。比如,整体用金丝楠木打造的观菊堂,据说嘉亲王特别喜爱菊花,便尝尝在此招待亲朋兼赏菊花,屋子框架为楠木,地板则是金箔镶嵌于地砖铺就,菊花盛开的时节,满堂金黄,上下辉映,着实壮观。因此得了个黄金殿名头。正所谓树大招风,嘉亲王这么招摇的时刻,也正是老皇帝为国库空虚犯愁的时候。那时候,南方义军不断,北方又有蒙金时常骚扰,西边达 赖也虎视眈眈,朝廷已经疲于奔命,国库告急。这时候,听说嘉亲王竟然用黄金造殿,焉能有他的好,随便找个机会就查办了。查抄了黄金三百万两,白银二千万。把老皇帝高兴不轻。这个宅子便一直空落下来,直到新皇即位。后来,信王封了亲王,便将这个宅子转赐给了他。
信王不爱赏花,这么好的菊屋也不能浪费,便将其改为贵宾室。专门用来招待贵宾。能让信王奉为贵宾的自然不好找,菊屋也因此十分冷清。而今日不同,菊屋一大早就有一群仆人前来收拾。带队的正是马大胆,一早,李管家就把他喊去,叫他带几个人去打扫菊屋,要招待贵客。马大胆知道这个重要性,他脱不开身,便趁解手的功夫跑到街角找个小童将纸条传给布丁。
此时此刻,菊屋外面守卫便足有几十人,一道道菜品传入屋内。仆人们放下菜便直直后退出屋,眼睛都不敢抬起。这是王府的规矩。也不能转身,正身进来,便要退着出。此时的宴席上,坐着四个人。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坐一人,显然这是平起平坐的意思。朝南的是名少年人,看年纪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养尊处优。皮肤白皙,一身锦袍上面纹着金黄的两条龙。
坐在年轻人对面的是位五旬上下的老者,老者身着紫色绸缎长袍。两条眉毛几乎连在一起,锦袍胸前纹着一个太极二字。藏在屋顶的叶寻,心里暗想,这个必定就是信王了。若不然,除了亲王谁还能穿成这样。他对面的老
者必是太极门于牧之。
叶寻果然不得了,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呢?在如此戒备森宴的王府,不仅上了屋,还藏在了屋内隔檐。这说起来,还得感谢建造菊屋的嘉亲王。嘉亲王喜爱菊花到了痴迷的程度,屋子为放菊花专门而设,所以,诸多设计考虑都是为了便于菊花好养活。比如屋顶大梁下来本应是一道横梁,若是这样屋顶一目了然,根本无处藏身,但嘉亲王,着人在屋顶斜坡开了方窗,为了透气,利于菊花生长。而天窗下又从横梁处来回加了两道隔板,目的是不让冷风直吹。可谓煞费心思。这样的构造不知对菊花有多大好处,但现如今对叶寻帮了大忙,叶寻利用守卫轮班的时机,溜上屋顶,钻进天窗,藏身于隔板之上。而这一切,下面的四个人全然不知。
只听信王端杯朝对面的老者敬酒,说,“于老亲临,小王不胜欢喜,请共进此杯。”
果然是于牧之。
于牧之哈哈笑,“岂敢,乡野草民,怎能消受得起小王爷抬爱。”
信王左手边的老者说,“于掌门怎能算是草民,我等虽久在京畿,却也早闻于老的大名。”
于牧之看向老者。说,“若不是江兄引荐,我等草莽匹夫这辈子恐怕也无法见到王爷本尊。”这位江姓老者,是信王重金礼聘来的军师。信王见到他,一直口呼江先生。
信王右手边的人则始终不言语,头上戴着顶文士帽,在亲王面前也不摘帽,是不敬之罪,但信王不以为意,他也不说话,听着三人互相寒暄。
几轮接风酒喝下,客套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
信王说,“前些日子,闻听门主遇刺,真乃吓的小王夜不能寐呀。”
江先生说,“我就跟王爷说,这于门主何等英雄,哪能被两个小辈刺杀。”
于牧之说,“想不到我这才一进京,魏阉就给我个下马威看看,哼。”
“老门主这回知道小王所言不虚了吧,魏阉与我等,乃是死敌。”
“嗯,说的是。只不过,我很奇怪,是谁走漏了消息。为何他就能断定我此番进京将不利于他呢?”
“呵呵,实不相瞒,老门主。我这府上上上下下不下三千人。哪一个是内鬼,我也正在调查。这几日来,所有的人只能进不许出。”
“阉党以为于门主已死,必定掉以轻心。”
坐在东位一直不说话的人,说,“错,魏阉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他根本就不信于门主已死。”
哦,于牧之看向他,不认识。信王便说,“这位是我的三位老师之一——梅先生,因为身份的原因,府内耳目众多,他今日暂不便以貌示人,还请门主见谅。”
于牧之笑摆手,“哪里哪里,早就听闻王府藏龙卧虎,王爷有三位老师,都是当今天下的俊杰,今日竟能同时幸会江梅二位,幸哉!我于某能用得着的地方请直说。”
江先生说,“呵呵,阉党既然不信你死,必然暗中高度戒备,我们双方已经交恶良久,眼下圣上身体迟迟不好,魏阉已然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准备。圣上一去,能接任大统的便只有王爷,可我们探知近来魏阉暗中和荣亲王走动甚近,荣亲王年事已高,可他有个跟信王年纪相仿的儿子。此子之心,路人皆知。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必须尽早下手。我想了很久,有个办法可一举根除阉党,计划名字就叫屠虎计划。”
“愿闻其详。”
江先生说,“眼
下,魏阉势力庞大,军队方面直控的有神机营和禁军。刺客有十三太保。屠虎计划分三步:第一步,是为去翼,去其羽翼,十三太保便是其翼。可是十三太保神秘莫测,谁也没有见过这些人全部真容。每次行动最多也就同时二三人联手,如何才能稳妥的一网成擒,这便是要请于老出手的地方了。”
于牧之点头道,“嗯,江湖事自该江湖了,这事我管了。”
信王举杯敬于牧之,“多些门主,将来小王若得登大宝,必让太极门永辉。”
江先生继续说,“阉党不信于门主已死,必定如鲠在喉,不除不快,我们便放出秘密消息,称五日后,于门主将亲往将军府吊唁。这个消息将由谁放出最不会引起阉党怀疑。”他看向梅先生。
梅先生说,“我早就在那边安插了自己人,这件事简单得很。”听叶寻说到这里,布丁想,把我安插在这里这么久没什么任务,这次说不准就是安排我来做。毕竟,都以为崔银龙已经真心归顺了魏阉。
叶寻继续讲……江先生说,“得到这个消息,势必引起魏阉的高度注意,为防再次失手,十三太保必会倾巢而出。到时,我们一网打尽。这就是屠虎计划的第一步——去翼。”
于牧之,“呵呵,引蛇出洞,好,好,果然好计谋。”
信王说,“只怕此行十分危险,那十三太保极其厉害。恐怕另师弟黑天尊者已经领教过了。”
“嘿嘿,放心,只要有我那师弟在,别说十三太保就是十八太保又有何惧。”
“不过为防万一,信王的三位老师之一,缺席的那位不是与我那师弟齐名的人物吗?”
信王皱眉叹道,“唉,我那位老师脾气古怪,一言难尽。”
梅先生说,“第一步和第二步同时进行,在去翼的同时,我负责拔牙,牙便是神机营指挥使魏安和九门提督崔银龙。神机营已经无需担心,指挥使魏安已经被侧反。魏阉的主要军队此刻已经节度不了。而崔银龙方,十万军队也已秘密安扎东城门附近,一有动静可先灭崔银龙。”
“如此一来,双管齐下,不信那魏阉还能跳出如来佛祖的掌心,哈哈哈。”
“好好,能为信王的大业尽一份力,荣幸至极,我太极门责无旁贷。”
信王说,“张尊者被拘捕是太好了,届时捕杀十三太保,张尊者突然露面,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说来,这一切得感谢江先生的筹谋。”
“哪里哪里,当年我孤身闯太极门,结识于门主,承蒙门主抬爱,没派人将我撵出来,哈哈哈。 ”
于门主说,“哈哈,老朽一看,就知先生不是凡人。”
梅先生说,“不过,大家不要自以为天衣无缝,魏阉不是那么简单,他一生唯谨慎,我在他身边安插的人告诉我,他仍有暗棋,对任何人都防着一手,暗棋究竟为何,我也说不准。”
信王说,“老师有些过虑了,没有翅膀和牙齿的老虎跟只绵羊有何不同。就像砧板上肉,任人宰割了。”
江先生说,“梅先生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断不可掉以轻心,屠虎之后,我们的十万大军便以清君侧之名,进紫禁城勤王护驾。到时,乾坤一定,四海归心,看魏阉还有什么咒念。”
……几人又说了些话,叶寻全数记下。等酒宴散,仆人们打扫归去。叶寻又足足等到四更天,才悄悄溜出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