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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丁回到将军府,崔银龙受了轻伤在府里养伤,布丁前去探望,将崔金龙死前说的李字以及自己夜探李司清府的事情告知一二,尤其是刘广义秘密进京一事,崔银龙听到这个名字,点头道:“我算是全明白了,当年在朝堂上就诬陷我大哥私贩军火,还弄出个什么账本来,说的有鼻子有眼,我原以为是别人有意栽赃,现在知道了就是他信王府的人使坏。这刘广义早年镇守山海关,屡次抵挡清兵入关,功劳不小。他回京任九门提督倒也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出个啥来。不过,他是踩着我大哥的血上位的,这一点我万万不能同意,既然你们害我大哥是为了安插自己人,那我誓死也要坏了他们的好事。”
“我也是这么想的,绝不能叫他们称心如意,二将军有何妙计?”
崔银龙思谋片刻,道:“我这脑子喝酒喝坏了,一时也想不出个计策来。不行,我就带人埋伏在京城外,等他靠近就将他赶回山海关老窝去。”
“那如果他就是不回去,你还杀了他不成。”
“我跟他没仇,他也只不过是别人的一枚棋子而已,自然不能杀他。你小子脑筋灵光,快想想办法。”
“我倒有一计,二将军你想,眼下不想让刘广义当这个九门提督的除了我们,朝里还有谁最反对。”
“当然是魏阉一党,九门提督管的可是皇城禁军,如果被跟他敌对的信王的人得到,岂不是等于身边被人架了把刀。当年,正因此,阉党才多番拉拢我大哥。”
“那何不将消息悄悄告知阉党……我想他们自会想办法阻止这个事情。”
“这么大的任命,阉党岂有不知之理,还用咱们去通知了。”
“任命之事尚未定论,我听李家哥俩的意思,此番叫刘广义悄悄进京只是私下见面,秘而不宣。”
“好吧,我生平最是瞧不上魏阉。没想到,这次要跟他成一丘之貉了。为了我大哥,为了我崔家的冤屈,我这次就豁出去了,我也当回告密小人。”
“二将军既然说刘广义只是枚棋子而已,告知阉党,切不可伤了他的性命,赶走即可。”
“那是当然,还用你小子教,我岂是那是非不分的糊涂蛋,我会记得叮嘱阉党行事分寸。”
过了几日,相安无事。布丁每日在庭院里巡逻,小翠见了他低头匆匆绕过,因为出了这么大事,谁也记不起二人差点定亲。唯有二人相见甚是尴尬,小翠每每一脸的娇羞模样,老远就开始慌张。布丁一开始也觉着尴尬,后来就觉得小翠很有意思,忍不住有时想调戏一番。又怕惹事,只得作罢。四铁卫日日守在李氏门前,恪尽职守。李氏经过这近月的补养,基本能下地走动。时不时在下人的搀扶下在内庭花园里散步。身上仍戴着重孝,脸上丝毫不见笑容。布丁不禁感慨,崔金龙贵为大将军,却只娶了李夫人一房。而李夫人平日里嘴利如刀,崔将军逝去到现在最难过的还是她。
布丁已被崔银龙升为内庭守卫的正统领,享有自己单独的寝室,管着手下四五十口子人,负责内庭巡逻守卫。李夫人在权利斗争中毫无意义,她应该是安全的。所以,布丁也不大参加巡逻,没事安排好手下人自己就坐在屋里练习缚龙索。
布丁这边无事,马大胆那边如何呢?他自从被布丁派进了信王府,给管家打下手,这位管家不一般,他叫李贵宇,年轻时,可是镇守西北的从二品的守边将军,年龄大了,告老还乡,被信王三顾茅庐从老家请到府上做管家,其实,管的不是家,更确切的说信王府更像一个小朝廷,里面什么职能都有,甚至暗自分了户、礼、工、兵、刑、六部职能样样不缺,唯独名字稍微改变,比如,执管户部的王才富,在王府里称户房管家,这位管兵部的李贵宇就是兵房管家。因为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特允许他豢养私兵,信王府的守卫便不下二千人,名士阁里各路人物也不下千,守卫都归兵房管家李贵宇管。所以,这李贵宇在王府的地位超然。马大胆在他手底下跑腿,自然也沾不少光,底下人见了他也是毕恭毕敬的,马大胆在王府行动方便许多。这一日,李贵宇急火火地
喊马大胆,“小马驹,你速速通知王统领带领一百人赶紧前往东城门外的驿馆。”
看样子像是出了大事,马大胆也跟在王统领队伍里去看看究竟。
到了东门驿馆,这里离京城东城门三十里,是进京前最后落脚的地点。老远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马大胆举目眺望,只见前面百姓仓惶跑来,“不好了,杀人了……”
马大胆风风火火的来到布丁的寝室,“怀化将军在京城东门驿馆遇刺身亡!”
布丁吃了一惊,“死了?不能吧。”
“千真万确,这消息才出炉,一准新鲜热乎着呢。”
“你怎么知道。”
“我亲眼看到的,管家要我去城外迎接贵客。我们赶到就见一地死尸。驿馆里外所有人呢包括驿丞,厨师,喂马的,所有人都死了,刘将军被一剑割喉,几十名随从无一生还,有的胸口朝上被捅几剑,显然是不留活口,补刀所为。
“做事这么决绝的应该是阉党。”
“是哦,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信王府得到消息,全府戒严,名仕阁更是被重兵保护,所有人只能入不准出。马爷我回去以后,怕就不那么好出来了。”
“区区一个刘广义能让信王府这么紧张。”
“想是担心下一个被刺杀的目标,所以,都纷纷藏起来。”
布丁暗叹,权利斗争真是搏命游戏,本不想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尽管他跟刘广义素未谋面,心里仍不免有些愧疚。
崔银龙平素最不愿意住在将军府,大哥出事后,他反倒老老实实住在这里。每日朝出晚归。夜里,布丁敲开了催银龙的房门。
崔银龙看到布丁,不等他问,便道:“你知道了?”
布丁点头。崔银龙道:“你是来问我为何要杀了刘广义。”
布丁道:“不是说好的,赶回山海关即可吗。”
崔银龙道:“小子,你以为我在九千岁面前算个啥。先不说我现在一介草民,就算我未辞官前四品神机营将军,九千岁位列三公,正一品,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能给我个正眼看我一眼,就很不错了,还能听我的话,我算个屁。”
“那你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消息,他有何奖赏?”
“奖赏,嘿嘿,他叫我去他的手底下做事算不算奖赏。”
……
“你小子机灵,要不我把你也带过去。”
“二将军这是答应了。”
“唉,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答应又能怎样,区区一个崔银龙生又何欢死有何惧。可咱全府上下几百号人都要吃饭,大哥不在,我岂能不担当。何况,我也想开了,自打我进了九千岁府,尤其是见到九千岁的十三太保,我就顿悟了,想要报仇,没有九千岁的帮助我是办不到的。”
“十三太保?”
“小丁啊,在京城这么久你难道没听过十三太保吗?当今天下,好汉高手早有定论,有一句谚语概括:一老二尊四掌教,五英六杰十三少。十三少就是十三太保。他们是九千岁从小豢养的死士。年纪都不大,却人人练就一身硬功夫。京城人称十三少,这次杀刘广义的就是其中两人,未乙和未久。”
“你是说,东门驿馆的几十人就是两个人杀的?”布丁有些不可置信。
崔银龙点头道:“刘广义的亲卫可是跟他久经沙场的,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也不信。论统兵打仗方面信王府势力占优,九千岁手下多是刺客间谍。所以,朝中无人不怕九千岁,当年的东林党人在朝中何其声势浩大,跟九千岁干上后,没多久就几乎覆灭了,全赖刺杀的手段。明知道是他的手下干的,可又没证据,更没人敢去查他。”
“燕北神剑赵井生比这十三太保如何?”
“未乙和未久单打稍差,二人联手便足可将其制服。”
“那他必是五英六杰里的人物了。”
“他是六杰之一。所以,我今后要更加仰仗于九千岁了。小丁啊,我恐怕要成为其一条鹰犬,为了报仇我没有选择了。”
崔银龙轻叹一声,眉眼间露出落寞神色。布丁知道他内心志向高洁,也不想下作之事,可是面对强敌,他又能如何选择。
布丁有点头大,心想,一个赵井生就够难对付,这会儿又多出个什么十三太保。相当于十个赵井生,魏阉果然不得了,手底下竟有这么多厉害人物。怨不得信王要整个名仕阁与他抗衡,看来名仕阁里面高手应该也不少。
从崔银龙的房间出来,往自己的寝室走去,到了门口发现屋内早已进来一人,正是许久未见的李长河。布丁暗自吃了一惊,寻思他的来意。李长河先抱拳说,“恭喜丁统领升职。”布丁四下看看无人,掩门低声说,“你怎么来了,叫外人看见还了得。”
“放心,我既然敢来,肯定不会叫人看见。”
“李兄怎地记起我这弃卒了。”
“哪里能忘,你可是大大的功臣。”
布丁面现不悦。
“不知老弟有何打算。”
“喏,狡兔已死,我这走狗别等着叫人烹了,乖乖识相的自己走吧。”
“去哪里?”
“自然是哪里来的回哪去。”
“哎,什么话,老弟立了大功一件,为几十万冤魂雪了冤,哪能一走了之。”
“别介,这高帽子我可不敢戴,是那赵井生干的事,跟我没关系。”
“好好,居功不自傲,李大人没看错你。”
“李大人又想起我来了,看来又有任务了……”
李长河掏出一锭银子,“你也知道李大人乃一介清官,只能拿出这点心意以示奖赏。”
布丁故作见钱眼开的样子,“说吧,大人又有什么任务?”
“老弟果然聪明。大人之所以最近一直没联系你,就是怕落入别人耳目,你可是大人悉心安排进将军府的一步好棋,怎能说放就放你回去。”
“大人是叫我继续观察崔银龙的一举一动吧?”
“嗯,聪明人面前不说废话,大人正有此意。”
布丁眼珠一转,何不将计就计,故意压低声音凑近李长河道,“实不相瞒,我一直在暗中留意,崔二将军最近跟阉党走的很近啊。”
“呵呵,好,我们也是担心这个,阉党祸国,若不尽早铲除,我大明江山危矣。我们联合志同道合之士誓与阉党抗争到底。”
“可是,眼下的崔银龙只是一介草民,无权无势,李大人干嘛还对他这么上心。”
李长河道,“哼,魏阉权势熏天,他想要谁当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崔银龙这当口拼命去巴结魏阉,目标只有一个。”
布丁道,“九门提督?”
李长河点头道,“这个职位谁不眼馋。”
“可还是那句老话,我只是内庭守卫,不是他的贴身跟班,他朝出晚归的,我又怎么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这个人脑筋一根弦,酗酒、打架、赌钱、嫖妓,样样精通,可比他哥哥好亲近得很。”
布丁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道,“那好说,这些事我也在行。”
李长河大笑,道,“银子不够,去城里福园钱庄。拿着这块玉牌,每次可支取二百两。”
布丁忙把玉牌收进怀中,心想,这可是财神爷,我得藏好。刚刚还说李大人清廉,现在用着爷了,直接把个钱庄给我,小爷不花白不花。
李长河看布丁一副财迷心窍的样子,更加放心了。
回去跟李司清说。李司清点头道,“嗯,他喜欢钱就好办,人只要有喜好的东西,就一定能为人所用。如果什么都不喜,那这个人就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