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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人会下去救他们,赌徒为了赌博而死,本来就是经常发生的事,当你把自己的命陷于轻贱,自然没有人会救你。
当赌客下船后,十几名水手在雨中扬起帆,拿起木橹哗啦一声,放入水声,水手大喊“起”!其余水手大喊“喝”!八把木橹根据命令一前一后划去,从龙王庙横渡到对岸的汉阳门码头也只是一公里的距离,这班人不像普通的经营赌档的人有一种“颓”的味道,反而像是一群退伍的军人。
周三毛下面的人似乎具有组织能力,不一会儿,船已离岸一百多米远了,比起其他乌篷船、舢舨可快了不知多少倍。
相传他们是湖南湘军的后代,这一伙人当年没有跟着左宗棠到酒泉,反而流落到汉口,加入漕帮。
若说周三毛与其他漕帮光棍有啥不用,那就是不寄功近利,都五十多岁了还守着一艘破赌船。
若不是今天冷鹰堂堂主张士夫突然死去,要成为堂主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看着赌船远去,赌客们似乎赌瘾难解,纷纷从龙王庙正门的牌匾穿过,汉正街挂着布条写着“大杀四方”的赌档没有五家也有六家。
风雨打在龙王庙的牌匾上,牌匾下面站着一名高大的身影,此人肩上背着一名女子,淅沥的雨声,狰狞的面孔也被雨水溅湿,正是张九。
张九背着陆橙雨在人潮汹涌的龙王庙走动,他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别人会报巡捕房。因为这里是帮派的地盘,而帮派的老大却想勾结他,既然想勾结他,他做什么都可以。
张九凝视帆船离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忧虑的表情,这时汉正街有两名码头工人走了过来。
他们走到张九面前,打量着张九,仿佛张九是这条街最美的美女。
张九问道:“两位兄弟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是我长得很漂亮?”
其中一名嘴角有颗痣的工人问道:“非也!这位先生打哪儿来?到我们这边,有个规矩,手上的
任何东西都得我们搬。”
码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你手上提任何六斤以上的重物都得码头工人给搬,当然也得付费。
张九瞟了他们一眼:“哦?如果不让你们搬又咋地?”
有颗痣隔壁的码头工人头上有道刀疤,他笑道:“哈哈,兄弟,所谓大哥二哥麻子哥,肚子饿了回去喝,您如果想善了,给个一个大洋就可解决了。”
张九眉头一扬问道:“如果我不给,那又怎样?”
刀疤工人道:“那估计阁下,不能走出这汉正街。”
这时不远处几名脱着上衣,光着胳膊的工人往张九这边看过来。
张九笑道:“哈哈…我也没有想走出汉正街,我是姓潘的贵客,叫张九,汉口码头有二十三帮,兄弟是哪路人?”
有痣工人听到他的名字,姓潘的贵客?姓潘的是江湖切口,意思就是漕帮人,姓潘的贵客就是漕帮的朋友。难不成他就是端了鸦龙城寨的张九?
有痣工人问道:“张九?阁下是那位上周带一群斧头帮把城寨给端了的张九?”
张九点头。
张九身材高大,样貌丑陋已经传遍汉口几个重要的码头,有人说他像夜叉,也有人他像钟馗。
听说今天张九到黄鹤楼拜见沈家年,估计眼前这人正是从黄鹤楼渡江过来的张九。
知道眼前这人是张九,两人不自觉站直了身板,有痣工人立刻抱拳道:“原来张九张大爷,久仰大名,有什么事需要我们俩兄弟帮忙的尽管吩咐。”
张九微笑道:“不用两位袍哥麻烦了。”有痣工人立刻抱拳道:“原来张大爷已经知道我们的底细了。”
张九微笑不语,手指着一个方向道:“我往这边走。”
有痣工人与刀疤工人立刻让开了一条路,两人齐声道:“张大爷,您请了。”
两人望着张九离去的背影,有痣工人轻声道:“这人背着的姑娘看着挺熟悉,很可
能是陆郡主。”
刀疤工人问道:“陆浩东陆先生的女儿陆橙雨?”
有痣工人道:“是的,那得赶紧通知所有袍哥。”
张九走了几十米之后,回头看这俩工人寻思:“汉口一直以来都是漕帮与三点水派的天下,袍哥他们突然出现,必有大事发生。”
想毕,瞥了一眼自己背负的这位陆郡主:“这沈家年一直怀疑陆橙雨背后有人,陆橙雨号称陆郡主,看来确实是个重要角色,沈家年说这陆橙雨与袍哥关系密切,今晚突然有袍哥的人在汉口出现,很有可能是跟她有关。”
袍哥就是哥老会,哥老会乃四川第一帮派,张九很好奇江湖本来就是界限分明,怎么这些本来在长江上游混的人怎么跑到了长江中游来了?难道是为了陆橙雨?
汉口市中心,花楼街,绵绵细雨,圣公会医院外撒满了鹰架倒塌下来留下的木头碎片,附近徽州会馆的人一下子就来这边大事清理。
这鹰架坍塌事件砸死了四五个人,但砸伤了十几个人,而鹰架坍塌事件可能是意外,但是站圣公会医院看守的警卫被步枪击毙,可引来英国租界的巡捕房注意。
夜市集因为坍塌事件而大家也都提早把档口收了,回家去了。鹰架坍塌事件受伤的人此刻都在圣公会医院里边等待救治,而几名洋人医生也忙得晕头转向,仿佛已经忘了傍晚时分有枪手袭击医院的事情,此时林凤娇经历了一连串事件后已经不敢回到503病房。她躲在医院一层的一间病房中,她前面站了两名汉口英租界的巡捕。
而此时五层楼503病房因为死了几名城寨的警卫与丫鬟,而暂时被巡捕房的人用封条封锁了起来。
林凤娇一直咬着自己的手指甲,表情忐忑不安,她心想:“龙飞到底去了哪里,追个人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爹,李德立神父,小珊还有陆橙雨妹妹她们下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遭遇了不测吧?”
想到这里,不禁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