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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金山突然叫道:“好,吴兄弟,正好将这老妖婆也一并丢进湖去,算是给我那几十个兄弟报仇了。”说着他便将蛙婆婆也拖到了湖边。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崆峒子的嘴角动了动,好像要说什么,但还是憋回去了,难道说,我好像看出了些门道,这崆峒子倒是个硬骨头,端的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过他像是更在意蛙婆婆的死活,于是我大叫道:“且慢!”
大壮正准备动手,回头对我叫道:“怎地?杨子,既然他们不肯招,杀了便是,就算你归西了,也至少有他俩给你陪葬。”
我朝他挥了挥手,“他俩一个比一个丑,谁要他俩陪葬。”我转过头又对崆峒子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既然要杀我和夏缇,在鹤鸣山玉清观里便可下手,或是在这些苗寨中你都有无数的机会除掉我们,为何偏偏要将我们引到此处?”
崆峒子闭目不答,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我早就料到了,便继续道:“你若告诉我,我可以饶这老妖婆不死,否则就立即将她丢进湖里!”
这招果然管用,崆峒子猛地睁开眼睛,嘴角颤抖了两下,咬牙切齿的瞪着我,半晌从嘴角里才挤出两个字:“卑鄙!”
“哈哈哈,这两字评价小爷,贴切!”我朝他竖了竖大指。
崆峒子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我,身子有些颤抖。
就听一旁的蛙婆婆哭叫道:“不可说!他们奈何不得我老太婆。”
金山拎起蛙婆婆骂道:“你这妖婆,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哈哈哈,死到临头的是你们!”蛙婆婆恶狠狠的回道,只是她的眼中的确没有丝毫的恐惧。
金山正要动手,就听一个耳熟声音传来:“嘿嘿嘿!都到齐啦!妙哉妙哉!无量天尊,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到自己寻进来,正好让你们都死绝!”
这嗓音极其刺耳,听得教人汗毛倒竖,但我却无数次企盼再次听到它,所有人也都被这个声音惊呆……
“张朴!!”大壮大叫道。
“呸!我师父的名讳岂是你这等贱人所能唤的!”崆峒子怒吼着,叫嚣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徒儿办事不利,还请师父责罚。”说着便跪在地上磕头。
这可就奇了,原来张朴竟然是他的师父,不过此时已没人再理会崆峒子说什么,所有人目光都聚向湖心,从神树背后竟漂出一条小船,缓缓驶来,船头立着一人,虽然距离尚远,但亦可辨认此人正是张朴,他面无表情,也根本没理会崆峒子,任其如捣蒜般磕头。
大壮叫道:“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问题恐怕是所有人的疑问,“不知道,不过今天该有个了解了。”
“嘿嘿嘿!我师父是蛊王,不在这里,还应该在哪?”崆峒子昂起头,奸笑着,我
们万没料到他竟是张朴的徒弟,不过依然没人理他。
“我明白了,我明白为何要将我们带到这里了!”华伯道。
众人又将目光转向华伯,就听他道:“你们有所不知,在苗地,要想成为蛊医必须先吞下一支厉害的护身蛊,称为‘蛊灵’,这样也就不被外蛊所侵,若遇到棘手的病症,蛊医往往需要唤起自身的蛊灵催动凶蛊进入患病者体内,待病患被治愈后再用特殊的方法引出凶蛊,但此法也十分冒险,不得出现一点差错,如果凶蛊没有治愈病患反而被化解掉,那蛊灵将会反噬蛊医,就像是一种惩罚,这是所有蛊医最忌讳的事情。”
“就是说……”夏缇若有所思的道。
疯老头点了点头,继续道:“反过来说,若施蛊者对你下了要命的凶蛊,就一定得确保能取你性命,因为一旦失败,也就是说蛊虫被你身体消灭了,那么蛊灵就会找施蛊者算账,反噬施蛊者,使其生不如死,所以苗人虽然善用蛊,可若是没有深仇大恨,要人性命的凶蛊也是万万不会轻易下的,若伤不了人,便会自伤。”
夏缇道:“也就是说,张朴在玉虚峰上给我施的梅花蛊,就是大凶之蛊,目的就是为取我性命,却被我的药体化解,所以张朴受到他自己蛊灵的反噬,只有,只有将我带到这里,再下一蛊,让我在湖中受万蛊啃噬而死才能解开蛊灵的反噬,否则张朴杀不了我,他便会性命不保,对吧?”
华伯点了点头。
此刻我也恍然大悟,难怪崆峒子不杀我和夏缇,原来竟有如此深的阴谋,想来自己就像是个无知小儿,被耍了个团团转。
此时,张朴已驾着小船漂到离岸边十几丈的位置,没错的,千真万确的就是他,他依然是那身青色道袍,手持拂尘,只是本就白净的脸变得更白了,白得毫无血色。
“不可能,不,不可能,活,活人是根本不可能在湖中的!!”蛇族的一众兄弟哗然一片,个个灰头土脸,跟见了鬼似的。
一阵风吹过,湖面没有粼粼的波光,依旧充斥着死亡的平静,湖水被神树映的血红,就像是巨大的血湖,里面不知掩藏着多少亡魂,即便是白昼,此地也阴森得如地狱一般。
又过了片刻,张朴如鬼嚎一般的声音响起:“嘻嘻嘻!今天的收获着实不小,咱们也应该有个了断了。”他缓缓扫视着我们,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夏缇的身上,冷冰冰的道:“我们俩的缘分还真是不浅,看来是贫道小看你了,就连我的‘梅花蛊’都被你化解了,但你也要知道,这副药体也是贫道给你的,也该是收回去的时候了,嘿嘿。”
我怒喝道:“妖道,你也受蛊灵反噬,想必现下已是生不如死,还敢口出狂言,有胆量上岸来和老子决斗,你敢吗?”
张朴还没等搭腔,崆峒子便抢道:“呸!我师父的梅花蛊天下第一,岂是你那什么药体所能化解的,话说这梅
花蛊虽然冲不破她的药体,可也算占了上风,都怪我求胜心切,不听师父之言,引你们进了巨蟾洞,本想用巨蟾的神力牵制住药体和梅花蛊,然后我再施一凶蛊冲破这女娃娃的药体,则其必亡。不成想就在我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你,你却伤了巨蟾,使其败走,如此一来两蛊相争,我的凶蛊反被师父的梅花蛊所噬,而梅花蛊也受到重创,这才被你的药体所化解,不然也就无需这般大费周章了,哼,要不是你爷爷我被蛊灵反噬得厉害,你们这群蝼蚁般的贱人岂是老夫的对手?”他说着又哭着对张朴道:“师父,都是徒儿害了你。”
闻听此言,我这才回忆起当初在鹤鸣山后山的石洞中,崆峒子以救夏缇为名引出巨蟾相抗,后来我看夏缇痛不欲生,才心乱如麻的失了神志,竟拼死击退了那巨蟾,事后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鲁莽伤害了崆峒子和夏缇,事后我一直耿耿于怀,直到此时才明白,那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事儿了,不然死都不明白是如何死的,此时想想,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的阴险,我们差一点儿就一命呜呼了。想到这儿自是羞愤难当。我如死里逃生般,狂怒道:“妖道,老子当初是我瞎了眼,妄我还将你当成恩人,我和夏缇的帐且不与你计较,但青云的命你是非偿不可啦!”说着我便端着宝剑要结果了他。
就听崆峒子发出一阵阴笑,他的嗓音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男不男女不女的怪异腔调,“哈哈哈,想杀我,你们不配,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说着他又挣扎着跪下,对张朴道:“师父,想当年是你将我从宫里救出,给了我一条命,给了我做回男人的尊严,可不孝徒儿竟险些害了你的性命,师父大恩此生无以为报,徒儿此生并无牵挂,只愿师父能保重千万,若有来世,师父可否再收下徒儿?”
张朴脸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华伯叫了一声不要,便冲了上去,可还是晚了,再看崆峒子笑着,嘴角流出了鲜血,“噗通”一声栽倒,咬断舌头绝了气,就见他的脸渐渐萎缩,皱巴巴脸皮下像是有无数的蛆虫蠕动着,挣扎着,最后裹在骷髅之上,不,就连那骷髅恐怕也不是一副完整的骷髅了。
大壮离得最近,见这情形也被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华伯也是一惊,骇然道:“原来他能倾刻间变换容貌,是因为他体内有大量的蛊虫,通过操控蛊虫在脸上的分布做到的,不过这样做的代价是他原本的脸甚至是骨头都已经快被蛊虫啃噬光了,每每变幻容貌,他必是忍了常人无法忍受的痛苦。唉!!”
听华伯如此说,我虽觉得他是罪有应得,不过倒也十分佩服他这份骨气和忠诚。想他原本只是宫里的小宦官,地位低贱,估计张朴这老奸巨猾的恶贼就是看中了他这两点才将他解救出来的,传了他一些施蛊的本领,也只是为了利用他给自己卖命罢了,也可怜这崆峒子的忠诚也只能算是愚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