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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叶梅的内心讲,叶梅恨不得将三大家族全都剁碎了喂狗。就算是灭了三大家族的九族,她都不觉得解气。
先是被诬蔑造谣,搞得叶梅身败名裂。然后就是被莫名其妙的抓进大牢,关了半年多时间。
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如何能轻易的饶恕这些人?
如果三大家族败落,只要她叶梅回到叶家,用不了半年时间,不仅那四成家产能赚回来,就算再赚回来四成都不是难事,甚至会更多。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那么做。一旦三大家族被灭门,唯一存在的叶家就成为了立于鸡群中的那只鹤;枪打出头鸟,到时候叶家的结局恐怕会比三大家族更惨。
一刻钟后,叶梅表情挣扎的叶梅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罢了。徽商一家亲,四大家族更是同气连枝,你们可以对不起我,但是我却做不到。”
“还请大人开恩,免去三家的灭族之罪吧!”
叶梅说完,双膝跪地,冲着陈琦磕了一个重重的头。
陈琦从叶梅的话中,听到了不甘,听到了怨恨;陈琦也看到了叶梅身下,滴滴答答掉落的眼泪。
陈琦可以理解叶梅的不甘,可以理解叶梅的怨恨;但是,陈琦更知道,叶梅必须要承受下这一次的委屈。
陈琦之所以让叶梅做出选择,就是在看叶梅到底是不是一个成熟的家主,成熟的商人。
叶梅可以选择灭掉三家,陈琦也会按照叶梅的选择灭掉三家;但是,陈琦也就不会再将叶家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一个不成熟的合作伙伴,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像叶梅想的那样,当徽商的世家只剩下叶家的时候,那么叶家就离的灭亡也就不远了。
好在,叶梅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在一番挣扎之下,叶梅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汪家家主汪铭传,奚家家主奚建易,李家家主李仲楷,三个人听到叶梅的话,开心的差点跳起来。三人满脸希冀的看向陈琦,在看到陈琦那冰冷的眼神时,瞬间就平静下来了。
“三位家主很开心是吗?”陈琦看向三人,语气中满是冰冷,让三位家主感觉血都要被冻结了。
“王八蛋,你们也算是饱读诗书了,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了去了?”
“为富不仁,仗势欺人。似尔等这般狗东西,留着又有何用?”
陈琦将手中的惊堂木狠狠的砸在堂桌上,可能是用力太猛,惊堂木猛的弹起两尺多高,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面之上。
“汪家家主汪铭传,奚家家主奚建易,李家家主李仲楷。为富不仁,蓄养恶奴,祸害地方,欺压百姓。判处三人斩刑,秋后问斩。”
“着令徽州府法曹会合江南道提刑司,将徽州府近五年内的所有案件重新审核、审理。”
“如若发现有三大家族相关的不法案件,一定要从重量刑,从重处罚。”
堂下,一名身穿深绿色冠衣的老叟走出,冲着陈琦长揖。
“徽州府法曹辛如然领命。”
陈琦看着徽州法曹辛如然,忍不住摇摇头。摆摆手,示意他退回原位。
好家伙,这老头,发须皆白,满脸褶皱,最少也得六十多岁。就这德性?审案?他别死罪犯前头就算福大命大。
“徽州府长史何在?”陈琦看向一旁,身穿红袍的中年人。
中年人感受到了陈琦的眼神,快速走到大堂中间,冲着陈琦深施一礼。
“徽州府长史李儒,见过大人。”
陈琦:“免了。起身回话。”
李儒起身,脑袋低垂,不敢抬头挺胸看着陈琦。
“李长史,你即刻派人带着我的官碟,前往江南道处置使处,请江南道处置使携带其衙署官员,两日内来徽州府见我。”
李儒接过陈琦的官碟,快速走出大堂。
“报!”府衙外,一名身穿官服制服的捕快手里拿着一根木签,跑进大堂内。
“回大人,人犯叶博仁已伏诛,叶氏分家一十六口皆已拿下。”
“卑职前来交旨。”
陈琦接过木签:“将人送往吏净司,不要苛责和虐待,否则后果自负。”
捕快领命,跑出了大堂。
陈琦将木签丢进面前的签筒中,看向跪在一旁,抽泣声渐渐平息的叶梅。
“叶梅家主起来吧。”
“到一旁坐下,等一会儿叶家来人接叶梅家主回家吧。”
叶梅叩首,退到一旁,又一次坐在了刚才的那个小凳上。
约摸又过去了半个时辰,徽州府守备郑聪从府衙外走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百身穿铠甲的士兵,士兵们还押着十多个儒生打扮的青年。
郑聪来到大堂上抱拳行礼:“启禀大人,根据犯人所说,共十五人,现逮捕十四人。人犯崔泰严于三日前病死于醉花楼中,现在正在治丧;下官已经亲自前去查证,确认人犯崔泰严已经死亡。”
陈琦点点头:“好。有劳郑守备了,带着兵士下去休息吧。”
郑聪抱拳:“多谢大人。”
等到郑聪和一众士兵退下,陈琦这才看向那十四名儒生打扮的青年。
“尔等可知,本官为什么要派兵将你们拿来?”
青年们看着跪在堂下的三位家主和坐在一旁的叶梅,哪里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十四个人也不管什么礼数了,一个个的跪在地上,变成了磕头虫。
“看来你们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了。正好,省的本官废话了。”
陈琦将惊堂木一拍:“来人,将这十四个货带下去,秋后一同问斩。”
十四个人这下子可慌了,有的求饶,有的哀嚎,有的骂街,还有的起身就想往外跑。
陈琦没有理会堂下的众生相,挥手示意差役们上前将众人拿下;连带着三大家家主,一起关进死牢。
“来人,关上府衙大门。”陈琦看向站在两旁的徽州府官员:“案子办完了,该解决一下徽州府官场上的事儿了。”
陈琦看向曹不疑,脸上一副玩味的表情。
“曹刺史,说说吧。你的为官之道。”
曹不疑原本白皙的面容,现在变得跟猪肝一个色了。听到陈琦的问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低着头,重重的喘着粗气。
陈琦的表情从玩味慢慢的变冷:“你是不是觉得很不服气?”
曹不疑抬起头,看着陈琦的眼睛;陈琦也毫不避讳的和曹不疑对视着。
“你很不服气。你觉得你没有贪污,没有受贿,只是事情做错了。是吗?”
曹不疑听着陈琦的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陈琦说的话就是他心里想的,他无可辩驳。
陈琦颇为无奈的叹息:“曹不疑,枉为你还是读过圣贤书的人……”
陈琦抬起头,看向堂下站定的众人。
“尔等以为,这世间只有清官和贪官这两种官吗?”
“并不是说你们不贪污,不受贿就是好官了,如果那样,官位上面放一只狗都行,为什么要用你们这些大活人呢?如果当官这么简单,那还用得着尔等十年寒窗的苦读、苦学吗?”
“这世间,除了清官和贪官之外,还有一种,叫昏官。”
“何为昏官呢?这些人,一天天的坐吃等死,毫无作为;对内不能匡扶社稷,救助黎民,对外不能抵御外敌,征战沙场。相比于那些个贪官,这种昏官更无耻,更无能。”
陈琦指着曹不疑:“而你。你不仅是个昏官,还是个贪官。”
曹不疑梗着脖子,双目死死的盯着陈琦。
“大人虽为上官,但是也不能平白污人清白。我在任三年,俸禄之外,分文不取;纵使那徽商百般谄媚,我也未曾收受过一分钱的不义之财。何来贪官一说?”
陈琦眼睛微眯,看着曹不疑。
“曹不疑,就像你说的,你并不贪财;你他娘的贪的是名。”
曹不疑被陈琦的话说的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什么叫贪官?只有贪财才叫贪官吗?”
“并不是,贪官有贪财的,有贪功的,有贪名的,还有贪吃喝的。”
“不论尔等贪的是何物,只要你贪了,那你就是贪官。”
陈琦看着曹不疑,不屑的撇撇嘴。
“而且,谁告诉你,官员不贪就可以了?”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当官是需要干事,是需要干实事的。”
“你这个蠢货,你在徽州府三年,你都干了些什么?似你这种昏庸无能之辈,就算你再怎么清廉,又有何用?”
陈琦看向堂下站着的众位官员,轻哼一声。
“诸位,可知这官字做和解呢?”
陈琦看向众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陈琦话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琦起身,走到公堂中间,看着公堂外的天空,缓缓开口。
“为官者,如果连官字作何解都不知道,那又怎么能奢望你们能当好官呢?”
“官字两个口。一种官员,上面的口承的是天地大意,传的是皇恩浩荡;下面的口,启的是万民之智,教化的是平民百姓。这种官员,我们从来不会去用清官或者贪官来形容,而是用能臣来形容。”
“还有一种官,上面的口欺上,下面的口瞒下。上不能通晓天意皇命,下不能启民智,恩养百姓。这种官,为善能力不足,为恶却是信手拈来。”
“曹刺史,你说,这种官,应该如何处置呢?”
曹不疑闻言,额头上渗出点点细汗,冲着陈琦,缓缓的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