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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宴楼宴楼第三层,来自江陵泉州的一行四人迎来了一位分量极重的客人,樊家公子樊律。
有了樊锦昨天晚上的铺垫,樊律此行的任务并不艰难,恩威并施,很容易就与四人达成一致。谈吐得体,气势不凡,饶是以田巧巧的眼界与心智,在樊律八面玲珑的说谈之下,亦是美目闪动,对这位鼎鼎大名的降临主城第一公子哥兴趣不小,跟别说无论身世还是实力都逊色于樊律的牧文纪武二人,当真连插嘴的勇气都没有。
这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公子哥在外面的传闻可不少,四人侧面也了解了一番,不敢大意,更不敢放肆,谁都知道眼前之人,手段并不是一般的世家公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年纪轻轻便着手打理樊家大小事务,在三大家族中,算是首例。
身为这场交易的当事人,柴小苒的反应却是有些平淡无奇,既没有一副视而不见冷淡,也没有一脸花痴芳心暗许的热情,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既然能让自家田姐姐都有些难以应付,应该是个厉害人物。
柴小苒身负气运,这是鲜为人知的秘密,导致女子相较于同龄人,心智要稍微幼稚几分,加上常年养在深闺之中,除却田姐姐这几个同龄玩伴,见识过的人不多,经历过的事情也不多,所以心性纯白。
这一点与楼下战的正酣的杨朱有些相似,但却远远不及,好歹,柴小苒是人,生来就不用开窍,而杨朱作为神鸟转世之身,人情之事,一片空白。
樊律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大眼睛女子,对于这位未婚妻的俏丽容颜与清秀灵气并没有怎么在意,心底里也没有丝毫窃喜,反而眼中隐隐有着几分转瞬即逝厌恶,被他掩饰的很好,即便是善于察言观色的田巧巧都没有注意到。
几人谈论的事情并没有昨日那般见不得光,所以在这空旷毫无遮掩的雅座之间,几人仍是高声阔谈,不明所以的旁桌酒客也只是认为这四人是樊律的朋友而已,关注的人不少,但是上心的却没有几个,一个偌大世家的经营,绝对不是一件轻易就能理清的事情,其中千丝万缕盘根交错的人脉关系,单是让寻常门户当家看来,便能让人一阵头大。
樊律大获全胜,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和煦笑容,一锤定音道:“天宴楼的招待虽然不错,但相较于府上,却是少了几分安稳惬意,几位远道而来,我樊家没有及时相迎,作为东道主,这自然是我们的过失,还望几位给在下一个补过的机会,随我一同回府,小住几日,等过段时间,我处理完眼下的诸多事情,便会安排几位返乡事宜。”
纪武面色潮红,不觉间就抬高了几分脑袋,连腰杆都挺得笔直,只叹那对有眼无珠的狗男女不在,若是他二人在场,见到樊律这位未来的樊家家主都对自己一行这般熟络客气,指不定会怎样舔着脸来与自己道歉。
牧文虽然不会有这般心绪,但脸上的笑意亦是有增无减,即便他出生泉州大富大贵的几户人家,在面对樊家这种庞然大物的时候,仍是不知不觉间便将自己摆在了略低一等的层次上。
田巧巧捏了捏身旁柴小苒的纤细小手,心中对于樊律的邀请并没有感到一丝惊奇,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她仍是堆砌出一脸恰到好处的笑容,问道:“现在?”
樊律点
了点,察觉到四周的好奇眼神,压低声音道:“你们身份非同寻常,家父家母很是牵挂。”
他顿了顿,说道:“若是几位还有要事,那也无妨,我樊家大门时刻为几位敞开。”
他的视线微微偏移,从田巧巧的身上移开,落在那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之上。
柴小苒没有半分怯意,四目交接,樊律点到为止。
田巧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只觉天底下的男子无论多么风华绝代,才情无双,都是难逃“美人”二字,她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平庸之姿。
田巧巧甩开心底的那一丝黯然,笑道:“没事,就现在吧。”
她轻轻吩咐道:“牧文纪武,你二人去收拾一下,速度快点,不要让樊公子等久了。”
樊律摇头道:“无妨。”
两人却不这么认为,急忙跑去四楼。
两人走后,樊律却并未抬高架子冷落两个女子,而是给二人介绍着主城的风情民俗,名山胜景。
很快,去收拾行囊的两人回到此处,田巧巧率先站起身,说道:“樊公子,请。”
樊律点了点头,给了身旁樊严的一个眼神,后者连忙抢过四人的行李,动作有些不自然,憨笑了一下。
樊律领头,突然站定脚步,转身问道:“几位可否见过一个名为白鸦的男子?”
牧文纪武想了想,摇了摇头,但是田巧巧却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她轻轻问道:“樊公子的朋友?”
樊律犹豫了一下,淡淡道:“算是吧。”
没有再多说的樊律往楼下走去,在通往一楼的楼梯处,便察觉到了一楼非同寻常的动静。
一楼的一方天地人头攒动,本该安稳饮酒的酒客纷纷簇拥一起,围绕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场地,不少个子矮小的围观者钻不进人群,也看不见里边的情况,便用桌椅搭建起一个简易方台,站在上面鹤立鸡群。
听着里面传来的打斗声,樊律神色古怪。
围观的人里不单单是来天宴楼饮酒作乐的酒客,还有不少远赴于此的江湖人士,甚至还有一队持戈披甲的主城巡守,不过面对场间的打斗,他们也只是站在人群之中旁观,并未参与,皆是神色无奈。
樊律带来的家仆也在围观,不过见到自家主子之后,便纷纷赶到跟前。
樊律问道:“又是她?”
几名家仆点了点头。
樊律想了想,抬了抬手,说道:“看看。”
几名家仆开始出手,极为霸道的想要在人群之中撕开一道豁口,被强行撞开的人皆是面露怒色,就要拔刀震慑,待看见为首的那名年轻人之后,便悻悻然藏起家伙,转瞬之间便带着谄媚笑容让开位置,即便有几个不长眼的外来人士也大多被同伴拉住或者自主选择退步,毕竟光看旁人的表现,就知道这一行来头不小。
柴小苒紧紧扶着田姐姐的手臂,怯生生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樊律回答道:“打架。”
纪武目瞪口呆,叹道:“主城都敢动手,还有这种人?”
牧文亦是有些发愣,诧异道:“虽然主城斗殴打架之事不少,但这种光天化日之下,亦是打的火热的,可是
闻所未闻呀,那边居然还有城主府的巡逻护卫,啧啧,长见识了。”
樊律眉头微皱,仍是耐心解释道:“主城之中,能有此待遇的,仅有一人。”
田巧巧问道:“杨家的杨朱?”
樊律点了点头,复杂道:“不错,她是一个特例,你们日后在城中走动,千万不要惹了她,那女子性格怪异,实力远胜于我,她若是发起疯来,即便是我,也只能退避三舍。”
田巧巧诧异道:“这一点小女子倒是听说过,不过听闻此人出手有两个原因,要不就是主动惹怒她的,要不就是遇见了年轻一辈中实力与她相仿的天才,能彻底让她这位武痴心生战意的,听里面的声音,应该是后者,就不知道是谁。”
樊律想了想,突然目露奇光。
随着家仆的出手,一条通往战场最前方的人群小道很快就被开拓出来,在看到场间搏杀的两人之后,六个人的脸上神情各异,异常精彩。
红衣对白衣,竟是个平分秋色不相伯仲的境地。
白鸦脸上带着怒意,被那名为程清的游侠儿吹嘘的有些飘飘然,还未回神就迎来了不讲道理的红衣马尾辫,而且就小女孩进酒楼之后的最初反应来看,她明摆着就是冲着自己而来。
而且这位女子武痴的性子当真是犟的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一见面,二话不说,直接动手,起初白鸦还凭借着自己飘逸灵动的身法闪躲,一边躲开红衣小姑娘小小拳头的凌厉攻势,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不止,奈何人家小姑娘丝毫不领情,更别说停手与白鸦座谈讲道理了。
白鸦越发恼火,交手不久之后,他就决定要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打的心服口服,就如同之前在剑崖一般,让这武痴知难而退。
可是打着打着,白鸦就开始有些麻木了,心中却是翻天覆地。
前几日,他虽然不能击败杨朱,但却能占据绝对的优势,然而眼下却达不到那种地步了,两人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是自己这两天变弱了?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单单是这两日,他便出手过多次,期间还先后战过两个七穴高手,裨益良多,实力不说增加稍许,但怎么说都不会退步,合理的解释就是红衣小姑娘变厉害了。
两天的时间而已,就能有这种进步,这不是怪胎还能是什么?
白鸦突然感觉有些委屈,只想着早日炼制造化丹,到时候不说突破到七穴体修的实力,即便是六穴巅峰,也能吊打这个目无法纪的小丫头。
大战几百个回合,白鸦心生退意,觉得这么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杨朱的背景可不是自己能比,莫非又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跑路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大小姐,你现在还胜不了他。”
红衣马尾辫仍是没有放弃的打算。
那人继续道:“家主喊你回家。”
杨朱稍稍犹豫,这才收手,看着白鸦说道:“下此肯定打赢你。”
说完二话不说转身就撒起脚丫子往酒楼外跑去。
那个出声劝说的男人看着白鸦,善意一笑,转身随之离去。
白鸦如释重负,看着那男人的背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