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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庞德公说道：“第五位，雅号恶螣。此人姓贾名诩字文和。”
刘备奇道：“此贾诩莫不是原张绣麾下的第一谋士贾诩？”
庞德公说道：“正是。”
刘备说道：“久闻其名，为何先生称其为恶螣？”
庞德公微微一笑，说道：“贾诩奇谋百出算无遗策，实是一等一的人才。然此人阴险狡诈城府极深，其先侍董卓后随李傕再效张绣无一善终，朝秦暮楚反复无常小人品性暴露无遗。现又归顺了曹操，但曹操对贾诩并不放心不敢重用，只赏了他个闲职。传言昔日董卓盗挖古墓以充军资就是听了贾诩之策。”
刘备想了想说道：“贾诩为张绣谋臣时多有良谋，曾以弱胜强两次大败曹操。宛城之战更是杀死曹操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若不是大将典韦相救，曹操早已身首异处。可惜呀，可惜……。”
封公玖问道：“皇叔连声可惜，是可惜贾诩才学还是贾诩人品？”
刘备说道：“二者兼有。”刘备说完举杯敬酒，四人满饮了一杯。
庞德公放下酒杯说道：“第四位，雅号鬼子。此人姓郭名嘉字奉孝。”
刘备闻郭嘉之名心内哀伤，叹道：“近日探马来报郭嘉亡故，曹操亲自扶灵，许昌城十日内严禁宴会歌舞。郭嘉年纪轻轻却英年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刘备说完感伤不已。
黄承彦说道：“郭嘉死讯我也听闻。皇叔与曹操、郭嘉本是仇敌为何这般伤心？”
刘备摇头说道：“我和曹操并无个人恩怨。曹操当世英杰气度恢阔，若不是生此乱世，我愿同曹操结交为友。至于郭嘉更是如此。郭嘉才学品性皆胜人一筹，忠于其主披肝沥胆，备钦佩万分。”
刘备说完三人低头不语，沉默半晌封公玖举杯说道：“皇叔之言，吾亦感动。这杯酒敬与郭奉孝。”刘备三人闻听一起扬头喝了个干净。
刘备稍稳心神，说道：“在备心中郭嘉已是天下能臣之首，不想只排名第四，实是让人匪夷所思。那前三位又是何许人也，难道还真有异人强过郭嘉？”
封公玖说道：“皇叔不知，郭嘉虽旷世奇才可与后面这三位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刘备面露疑色，封公玖见状说道：“皇叔不信？”
刘备未答，封公玖说道：“《孟子 滕文公下》中有一言，“一怒诸侯惧，安居天下息。”这十个字形容此三人最是贴切不过。”
刘备惊道：“一怒诸侯惧，安居天下息。备实在想不出世间何人有此本领？”
封公玖说道：“皇叔莫要不信，非我夸赞三人，这三人俱是五百年一出的人物。得一人可保家国无忧，得二人可开疆拓土，三人皆得则天下大定矣！”
刘备听得热血沸腾，呼的站起身一躬到底，说道：“这三人究竟是谁？”
封公玖忙道：“皇叔容我慢慢道来。”
刘备坐下，封公玖说道：“第三位，雅号冢虎。此人复姓司马名懿字仲达，现曹操处任主薄。”
刘备皱眉说道：“司马懿？仿佛在哪里听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
封公玖说道：“司马懿出身名门望族，司马家族和袁氏家族并称两大显族。司马懿的高祖司马钧汉安帝时任征西将军，曾祖父司马量为豫章太守，祖父司马
隽为颍川太守，父亲司马防为京兆尹。”
刘备恍然大悟，说道：“原来是他。先前我二弟云长曾言，曹操赠赤兔马于他时讲过，这赤兔马性子暴烈，曹操府中无一人能近其身，唯见司马懿时温良恭顺如羔羊一般。想必先生所说便是此人。”
封公玖点头，刘备不解问道：“真如先生所讲，司马懿一身本领为何甘心在曹府任一主薄？”
封公玖说道：“司马懿年少时我去河内郡见过此子，那时司马懿便怀奇节博学洽闻，常慨然有忧天下之心，绝非寻常少年。后曹操因拉拢司马氏对抗袁绍派人请他来府中为官。司马懿不愿，借口得风痹症身体不能起居。曹操不信遣密探去研查真假。司马懿装扮病夫，居然三个月未下床一步，这份隐忍之功非常人所能。最后曹操下旨若再不前往按欺君之罪论处诛其九族。司马懿无奈只好到曹操府上担任主薄一职。初时曹操颇喜司马懿，但是时日渐久曹操觉察司马懿怀雄豪之志，又发现其身不动头竟能自视其后，有狼顾之相。曹操知司马懿将来必反心下恐惧，数次欲除之而后快，皆因司马懿勤于职守不露锋芒，又因忌惮司马家族势力才没有下手。”
刘备听罢，说道：“为求掩人耳目居然三个月不下床一步，此人真是可怕的紧！”
封公玖说道：“猛虎盘伏坟墓之中待时机而起，可敬可怖。”
刘备沉吟片刻，说道：“先生所言极是。曹操在时司马懿尚不敢有所举动，曹操亡故之日定是司马懿大显身手之时。冢虎之名备当铭记。”
四人感慨一番，刘备又问排名第二位是何人，封公玖说道：“还是请庞兄讲吧。”
庞德公思量片刻，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二位，雅号凤雏。此人姓庞名统字士元，乃是在下的堂侄。”
刘备吃惊不小，说道：“第二位庞统是先生的堂侄？”
庞德公点了点头，刘备忙道：“快请先生讲一讲这位凤雏。”
庞德公说道：“我这位堂侄幼年时质朴愚钝，不喜和孩童们玩耍，常一人独坐于树下自言自语。其父将庞统送来我处，每日我教士元断字识文取经解义。起初其呆头呆脑一窍不通，任你用尽办法仍是学不得分毫，人皆言其蠢。谁知两三载后士元居然似变了个人，无论如何晦涩难懂的典籍一入其手则耳闻能诵过目不忘。又过几载我竟已不及士元，每每有问其对答如流滔滔不绝。反问于我，我却支支吾吾张口结舌。我叔侄闲聊时我曾问士元比我如何？士元答曰：论帝王之秘策，揽倚伏之最要，吾似有一日之长。”
庞德公说完开怀而笑，黄承彦说道：“士元终于思谋，远于筹划，真荆楚之良才，南州之冠冕。”
刘备连忙问道：“敢问凤雏先生现在何处？”
庞德公说道：“我也多年未见士元，听闻有人在江东看到过他。”
刘备急道：“莫不是辅保了孙权？这样的大才要是归于孙权麾下其霸业必成矣！”
庞德公看刘备急得面红耳赤，说道：“皇叔休急，士元虽藏旷世之才却人皆不喜，难以施展平生所学。”
刘备不解，问道：“那是为何？”
庞德公叹息了一声，说道：“士元生得浓眉掀鼻黑面乱须，五官不正相貌古怪。”
“岂有此理！”刘备气道：“人所重者品性才学，怎可以貌取人。”
庞德公又说道：“士元不仅面容丑陋还不拘小节自视甚高，往
往口无遮拦伤人伤己。”
刘备说道：“自古大才俱是脾气怪异与凡人不同。备原是井底之蛙，今日方知凤雏大名，日后若能与凤雏先生一会，备定当虚心求教。如有幸得凤雏先生辅佐，备愿牵马执鞭做一马夫。”
庞德公闻听向刘备深施一礼，说道：“士元命运多舛半生坎坷，若能得皇叔青睐施展抱负也不枉此生了。”
刘备忙起身还礼，四人推杯换盏又饮了数杯，刘备问道：“不知这排名第一位的是何人？”
黄承彦三人并不答话只顾饮酒，刘备奇怪又问道：“请问三位先生这排名第一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三人顾左右而言他仍是不答，刘备见三人面露难色颇觉疑惑，再次起身深施一礼，说道：“三位先生因何无言，难道是刘备方才哪里有怠慢之处惹恼了三位先生？”
黄承彦一摆手说道：“皇叔有所不知，非我等不讲只是若说出此人名姓，皇叔必然牵挂，与他与皇叔都为不妥。”
刘备不明其意，说道：“此话怎讲？”
黄承彦说道：“排名第一之人雅号卧龙，本是徐州琅琊阳都人，三岁丧母八岁丧父，后随叔父迁至荆襄。卧龙上晓阴阳八卦，中通天文地理，下明人和事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乃是万里无一的人才。”
刘备听得全神贯注，双眼直勾勾盯着黄承彦。黄承彦接着说道：“卧龙幼年便有兴汉室救黎民的大志，平日好诵《梁父吟》，又常以管仲、乐毅自比。人皆不以为然，其却不为所动，每日苦读兵法战策，废寝忘食夜以继日。”
刘备听到这里，不禁说道：“管仲强齐图霸，礼让天下开法家先驱，辅佐资质平庸的齐桓公九合诸侯成为春秋首霸。乐毅统帅五国联军在济水之西大败强齐，攻占齐国七十余城几亡齐国，使众诸侯不敢轻视弱燕。卧龙自比管仲、乐毅是否有些托大？”
庞德公笑道：“依我愚见，自比管仲、乐毅不过卧龙谦虚之言，就是周之吕望汉之张良也未必可与卧龙相提并论。”
刘备又惊又喜，说道：“卧龙既有此高才并怀兴汉救民的大志，为何从未听说过此人？”
封公玖说道：“卧龙非喜虚爱名之辈，故而直至今日仍籍籍无名。”
刘备沉思半晌，说道：“敢问这位卧龙先生尊姓大名现在何处，备当上门以访大贤。”
封公玖忙道：“我等为何不愿说出此人，怕的便是皇叔爱才如命求贤若渴。这卧龙曾有言在先，任你何人也绝不出世为官。”
刘备大声说道：“却是为何？”
封公玖说道：“不瞒皇叔，卧龙曾随我研习天文星象深得精髓。其夜观天象见天中裂，紫微星黯淡无光，汉室衰微。北斗居中悬柄直东，北极星清亮，大利北方。而北方是曹操的发祥之地，此刻曹操已占尽天时又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可与争。故而卧龙宁愿隐避山林也不愿出世。”
刘备说道：“卧龙先生怎可因几颗星星就甘卧荒僻，置世间苍生于不顾？岂不闻人定胜天乎！”
黄承彦三人不发一语，刘备再问卧龙姓名现居何处，三人摇头不答。刘备仰天长叹道：“当世大才十人，鬼子、直骥已死，曹操得其三，孙权得其二，孝犬、凤雏浪迹江湖，卧龙避世不出，难道我大汉真要亡矣？”说完失声痛哭。
黄承彦、庞德公、封公玖看刘备哭的伤心也失了酒兴，劝慰几句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