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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蹲在邢止肩头,随邢止一路奔行,以逾四百里。离鲸吞山遥遥还有一千四百里。天黑时分,斜阳西落,宽阔的古道上,邢止踩着自己长长的影子踽踽独行。
“咕噜……”沉睡的乌鸦被一串轰鸣声惊醒,它只感到邢止身躯一震,“傻子,什么情况?”
邢止有气无力的声音,回答:“我饿了……”他歪着脑袋,整个人精神涣散,刚才轰鸣其实是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说罢他的肚子又“咕噜噜”发了几声牢骚。
乌鸦头一垂,它也饿得发慌,“沿着这条大道继续走,很快就到天工城,到了那里休整一下再说吧。”
天工城,顾名思义,取巧夺天工之意。这是一座悠久古城,能工巧匠汇聚之所,自古以炼器而扬名大陆。曾有人说,大陆上的神兵利器,其中三成都是天工城的炼器师所炼制。大陆何其之广阔,普通人一生都不能横穿……可见天工城之威名远播!
“轰轰……”连续不断轰鸣声,快又要陷入沉睡的乌鸦听了不由骂道:“傻子,你能安分点不……”
邢止颇为委屈,“不是我干的……”。
乌鸦翻翻白眼,还想说什么,忽然又一阵轰鸣,这一回它听清了,是正前方传来的。它赶忙叫邢止过去瞅瞅咋回事。
邢止走去,远远便是影影绰绰,一群各色打扮的修士,手执着各种兵器,刀枪剑棍不一而足,他们相互之间大打出手,乱作一团。
“喂,你干嘛打我?”其中一个人破口大骂。
“对不起对不起,看错了。”那人赶忙道歉,却是手忙脚乱,一个法术把所有人都攻击到了。
这群人的打斗完全没纪律没组织,分明就是街头的小混混打群架。不过也看得出来,他们都有些修为但都没下狠手。
“哈哈,好好玩!”邢止拍手叫好。他坐在藤椅上,身前一张小方桌,上面摆着一盘盘包子,一个个热气腾腾。他说着拿起包子一口一个。
俨然一副准备看好戏的姿态。
“这些人的战斗真滑稽……”乌鸦说着一低头,“我了个擦!”它一声惊叫,不慎跌下邢止肩头,“没看花眼吧本鸟?”乌鸦爬起来,还兀自不相信地望向小方桌。
“咋啦?”邢止嚼着满口的包子,腮帮子鼓鼓的,他侧过头询问。
“傻子,你的包子哪来的?”
邢止跟前的方桌、藤椅都能解释,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来的。乌鸦都能想明白,甚至这种——看戏一定要搬出桌椅,摆上糕点——的做派也是它教的。可是包子从何而来?
“包子?”邢止不明所以,“哪里有包子?”
“你嘴里吃的是什么!还有桌子上是什么!”乌鸦没好气说道。
“诶?”邢止终于发现了,脸上涌现一瞬间的疑问,但是很快就被一股子狂喜冲没了,“哈哈哈……有包子吃?太好了太好了!”他把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包子上。
乌鸦暗叫不好,果然邢止
的声音太大了,那些闹作一团的修士注意到了他这个局外人。修士们顿时分成两拨,目光看向邢止皆是不善,两边的首领更是虎视眈眈,他们走过来。
“喂,你是哪条道上的?”穿道袍的十七八岁样貌的少年首领,他振了振手中长剑,拍在桌上,说道。长剑宝光闪闪,一看便不是凡物,那少年首领执在手中也颇为得意。
“哼,”另一边的首领,一身武者劲装,也是十七八模样,他轻哼,手中金光闪烁的长棍往地上一杵,“咚”一声,他昂首抱拳,字字铿锵:“在下乃是天工城,东阁炼器门青年一代炼器第一人,许方金是也,不知阁下是何人物,在此隔岸观火,是何居心?”
乌鸦听到这里,心里稍稍安定。这群修士走近,它才看清都是些少年,听武者少年许方金说到“东阁炼器门”,便是对这些少年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东阁炼器门,天工城排名前十的炼器组织,所炼各种器物:普通的凡品刀剑,高端的灵品法宝。这些器物远销大陆各地……
“放屁!”那道袍少年,听得许方金自称“第一人”,不乐意了,怒骂道:“第一人分明是我吕如诚,就你那三岁小孩般的炼器技艺,也配称自己是炼器师?”他无不鄙夷地望向许方金。
许方金也不是善茬,立刻回击道:“也不知是谁先练出王品兵器的?恐怕你手上的王品剑还是偷学我的技艺才炼出来的呢!”
吕如诚嗤笑:“那为何你手上的破棒子敌不过……”
两个少年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早就把来找邢止麻烦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逐渐,他们背后的少年,小到十二三岁、大到和他们差不多,都是打起了口水战。这一人指着那一人,说其“完全不懂炼器”,另一人又反唇相讥……
看到这里,两边又要打起来了。
邢止美美地享受了一顿包子大餐,虽然离“吃饱”还差很远,但已然来了精神。他扫视两边,只听这些少年口里说着自己炼制的兵器如何之好,一边挥舞着手中兵器炫耀,同时极力贬低对方的兵器。
邢止不由细致打量起他们的兵器。邢止毕竟跟百宝学炼器六年,在炼器方面可以算是大师了。
乌鸦啄食着邢止给它的半个包子,心里纳闷,“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了变包子?可是凭空造物啊……”谅是乌鸦知识渊博也未能想明白包子是哪来的。俗话说“猪嘴上挂不住萝卜”,邢止是不可能在空间戒指里存着包子的……
“恕我直言,”看过这些少年的兵器,邢止说道:“在座各位都是……”
啄食包子的乌鸦听到这句话一阵心惊肉跳,它知道邢止后面要说什么,因为这句话就是它教的。这个小子,乌鸦心中暗骂,好的一样没学会,净把这些学会了……乌鸦却没想过,它压根就没有教过邢止一件好事。
邢止话说到半截被乌鸦一阵猛啄耳朵打断,还再说却是忘词了,他一想,说道:“各位手中的兵器都是
凡品。”他陈述一个事实。
剑拔弩张的少年们顿时停下,齐齐望向邢止,不可否认其中大部分人的兵器都是凡品,但是许方金、吕如诚手中的长棍、长剑,他们自认为都已经到了“王品”的级别。
天下器物分五品,从低到高依次是:
凡品,平凡的器物,没有宝物光华,没有特别能力。
王品,器之王者也。首先品质上就比凡品就要高出许多,各方面的属性都有显著提升;然后就是功能,王品器物具有沟通灵气的作用,所以一般都带有宝物光华。一切修炼者,借由王品兵器使出的招式、法术,无疑威力强绝。
灵品,就是寻常人们津津乐道的灵器。灵品器物妙用无穷,可大可小、幻化易形,都是基本功能;真正的功能,使用者的修为境界必须达到五门境,才能发挥出来;
灵品器物有一个特性,就是认主,不是其主人是无法操纵的。
仙品与神品,那都是传说中的器物了,先且不述。
邢止说一众少年手中皆是凡器,众少年先是一愣,许方金、吕如诚最先反应过来,二人同时喝道。
许:“阁下可是不懂?”
吕:“外行人别乱叫唤!”
邢止也不恼,他走到许、吕二人跟前,伸着脖子,在许方金手中的长棍上一咬,然后对他说,“你看,不骗你吧。”
许方金莫名其妙,只看邢止表情呆呆傻傻,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咬他的王器,不想要一口牙了!他看向邢止所咬之处,“这……!”一个刺目的牙印赫然在眼,“怎么可能?!”心中惊骇莫名。
“不会吧?”其他少年纷纷把头凑过来。
吕如诚瞠目结舌,见邢止走过来,似乎也想在他的长剑上咬一口,他连忙把长剑藏在背后。
“老头说,一切材料都有其本身的灵性,去苛求表象的灵气共鸣,只是‘避长扬短’,所炼制之物只会是拙劣之作。”邢止一本正经地复述着百宝的话。
邢止这番言辞,在众少年眼里就犹如世外高人,他们再不敢小瞧邢止,单看能把许方金的兵器咬出牙印,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邢止说完就收起桌椅,他还要去追严妍,就算路上碰不到她,最起码也要提前赶到鲸吞山,把她拦下来。
一群少年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东阁炼器门的年轻子弟,只是因为炼器理念不合,才在这天工城郊外约架,谁能打赢,就说明谁的兵器更厉害,谁的炼器技艺是最好的。
谁曾想,会遇见一个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炼器大师”,仅仅只是在旁边观察就知道许方金和吕如诚的兵器并非真正的王器。其实二人心里也是知道,他们的技艺想要炼出真正的王器,还差不少,只是不想输于对方,勉强炼出了一个假象……
许方金与吕如诚忽然对视一眼,默契地像是一对亲兄弟,他们追上邢止。
“大师您这是去哪?不如到我们东阁炼器门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