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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敦德雷南既有痛苦,也有安慰。这座城堡深深扎根于欧文记忆之中,如幽灵般如影随形。他一转身,就会看到吉纳维芙在前面拽着德鲁在大厅里跑过,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伊薇当年的影子。身临其境,往事历历在目,这些回忆让他痛心疾首,但同时又倍感安慰。
眼睁睁看着史蒂夫?霍瓦特即将驾鹤归西,欧文痛苦万分,他尽可能在老公爵病床边上多坐上一会儿,看着他胸口不规律的起起落落,听着他呼吸时的咕噜声。霍瓦特之逝将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艾瑞德如旭日般冉冉升起的辉煌过往、大战告捷的胜利时刻、甚至还有战败的日子,昔日的辉煌如夕阳西下般褪去光芒。欧文怕老公爵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白日的最后一缕霞光也将消散,夜幕就会降临。如果说老公爵的存在是阻止塞弗恩完全堕落的最后一道壁垒,欧文也丝毫不会觉得吃惊。他端详着公爵瘦削的脸庞,希望他能好起来,可却清楚地知道回天乏力。
他握住老公爵粗糙的手,绝望地叹着气。“你就要留下我一个人了,老朋友,”他低声说着,“你就要留下我一个人,为未来而斗争,为了那必须拯救的未来。”
霍瓦特眼皮颤抖,他睁开双眼,痛苦得紧蹙着眉头。“还没走呢。”他颤颤巍巍地说。他扭过头,看着欧文。“你还在这儿,伙计?”他说着,留着胡须的嘴角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我很高兴你能及时赶回来。我都不确信你能不能过来。”
“我怎么会不来呢?”欧文答道,为能和老公爵独处一段时间倍感欣慰。伊薇的孩子们在屋子里跑进跑出,临终之榻旁的死气沉沉对小孩子们来说可不那么有吸引力。“你感觉怎么样?”
霍瓦特咕哝着说:“老了。”他的身体在毯子下阵阵发抖。
欧文微微一笑:“像蜂岩城堡路上的紫杉一样老。”他说着玩笑话。
“没有那么老。”霍瓦特粗声说。他敏锐的目光转向欧文。“你愿意听听智者的建议吗?”
欧文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但他轻轻地拍了一下霍瓦特的手,点了点头。
“快娶妻吧。”老公爵气喘吁吁地说。
摸着老人的手,他的手已经渐渐变凉,皮肤摸上去如冰雪一般。“这些年来我常常听到这建议。”欧文说这话时,喉咙中夹杂着一丝苦楚。“每个月我都能收到一些王国里小姑娘的父亲寄来的求婚信,最远有来自日内瓦的。如果我待在塔顿庄园超过两周,门口就会排起马车长队。”他摇了摇头。“最好的妻子已经嫁人了。”他声音沙哑地说。
霍瓦特眯起了眼睛:“真是抱歉,我让你失望了,伙计。”
“你没让我失望。”欧文摇着头回答说。公爵的护士偷偷地朝屋子里瞟了一眼——她是闻声而来,这一点毫无疑问——欧文悄悄朝她打了个手势,让她把其他人叫过来。公爵神志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没有人知道那最后一刻何时会来临。“我们都在尽职守则,难道不是吗?我可以想象,你一路走来,碰到的令人头疼的事情不比我少。”
霍瓦特回以疲倦的笑容。“忠诚束缚着我。只有死亡……”身体因愈发剧烈的疼痛而僵硬起来,“……才能让我摆脱这束缚。”他眼球快速地转着,向上盯着天花板横梁,呼吸断断续续。
束缚。在这种关头用这样的词来描述可真有趣。
“你有没有……后悔过?”欧文低声问道。
公爵突然握紧了他的手。突如其来的力量十分强大,但紧接着欧文就感觉到公爵握他的力气变弱了。“嘿,伙计,我后悔的事太多了,太多了。但我不后悔和一个曾经怯声怯气的小男孩成为好朋友,不后悔带我外孙女去见他,也不后悔对自己的公国心怀抱负。”他咬紧了牙关,此时一阵疼痛再次向他袭来。“我做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事情。我领导人民,我秉公无私。”
“你刚正不阿,”欧文嘶哑地说,“即使并不是时刻都需要这样。”
“我确实是这样做的,”霍瓦特咕哝着说,“我请求过……国王……让我的外孙女继承敦德雷南。”他舔了下皲裂的嘴唇。“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他从未许诺。”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发出轻微的哼声。
欧文瞥了一眼房门,希望雅各和伊蕾莎白能快点儿赶过来。
公爵开始发抖。“责任是重担,伙计。我的膝盖被这重量压得疼痛不已。现在是时候让我卸下这重任了。”他又扭转了头,双眼满是疼痛和苦楚。他凝视的目光让欧文动容。“现在是你的了。我……把它交……给你。”
充满折磨的痛感潜入欧文心中。他不想要这重负,这让他十分厌恶。但是如果不把肩上的重担交托给可靠之人,他知道霍瓦特无法平静离去。他感到泪水刺痛着他的眼角。
“我来担起这重任吧,”欧文痛苦地说,“放心走吧,外公。你已经担了太久了。”
史蒂夫?霍瓦特合上了双眼,长舒了一口气。欧文以为这是他最后的一口气,但是似乎一阵阵的疼痛仍在不断袭来,间或呼吸顺畅了些。他的手搭放在欧文手上。
“我给你的另一个任务,”公爵轻声说,“藏在冰洞里。”
欧文满脸疑惑地盯着老人。现在公爵脸上露出平静的神情,静如止水。欧文听到圣泉潺潺的水声传到屋子里。
“你说什么?”欧文问道,靠近了些。心中燃起熊熊之火。
“圣女之剑,”公爵低声说,“我知道它在哪里。我的人里有个……泉佑异能者,叫卡里克,他能带你去那里。他是城堡猎人,他父亲也是。他发现了冰封的圣女之剑,安德鲁国王之剑。我下了禁令,禁止我的国民进入冰洞,只为守住这个秘密。”
欧文惊诧地看着。“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公爵眨了下眼睛。“我们已经有一个国王了,”他声音嘶哑地小声说道,“但是塞弗恩没有继承人,没有孩子,所以这应当是国王之剑。不要……告诉……奥西塔尼亚的人们,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件事,他们
就会来攻打我们的王国,他们想要复仇。这个重任,我交给你了。就这样定了。”
雅各和伊蕾莎白来了,冲进屋子里,一人手里牵着一个孩子。雅各看上去很享受父亲这一角色。欧文见过他和孩子们嬉戏亲昵——把孩子高高地举到空中,由着他们又笑又闹。他对吉纳维芙格外亲近,非常耐心,宠爱有加。他和欧文谈起贸易问题,谈到如何与野心勃勃的布鲁格的统治者打交道,吉纳维芙跑过来插话,即便如此,雅各也不生气。欧文无法否认,雅各让他既嫉妒又尊敬,无论是作为统治者,还是作为男人。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欧文不想这样。
此时此刻,一家人看上去都郁郁寡欢——甚至连咿咿呀呀一直不停说话的小吉纳维芙,也盯着她曾外公不断喘息的身体,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谢谢你告诉我们,”伊蕾莎白说,从欧文身边冲向她外公的时候,捏了一下欧文的胳膊,“外公!国王来了!他骑马刚进城堡,很快就要到了!国王来了!”
听到这话,欧文隐隐约约感到厄运即将降临。霍瓦特朝她眨着眼睛,微笑着。
“他居然来了。”霍瓦特吃惊地说。
雅各抱起吉纳维芙,从欧文身边走过的时候轻轻推了一下他。他看了欧文一眼,脸上的表情让欧文捉摸不透。是洋洋得意吗?还是欣喜若狂?或者他只是为欧文感到惋惜?毕竟他没有得到他们两个共同深爱的女人,也没有组建自己的家庭。
伊蕾莎白和雅各最小的孩子只有两岁,年纪太小,还理解不了死亡这类事情,他拽着他妈妈的裙子,想要些吃的东西。
欧文起身离开椅子,退到门边,给这家人留些空间,让他们围在公爵床边。他看到护士们拭去眼角的泪水。北方的民众非常爱戴霍瓦特公爵,他们给予他尊敬和爱戴,因为他用自己的一生来证明他的正直。欧文心潮澎湃,左右为难。欧文推翻了国王就可以笑对那段记忆吗?
他背靠着门,偷偷瞟着德鲁,德鲁站在遮雨篷的另一头,朝屋内偷看,看着他的守护人在那里喘着气,低声自言自语,稚嫩的脸庞上写满苦痛。他们两个人因为距离太远,听不清楚公爵在说些什么。欧文盯着小男孩看,又沉浸在自己儿时的回忆中。不一会儿,记忆带他回到了蜂岩城堡,躺在床上,安凯瑞特?崔尼奥薇,这位救过欧文不止一次的女人,奄奄一息地躺在他的床边,因“艾思斌”行刺,流血至死。
这个小男孩浑然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么重要。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德鲁的个头比较高。所有阿根廷家族的人都很高。他一头金发中嵌着的那一缕红发随他妈妈。小男孩虽然穿着仆人的衣服,却遮掩不住流露出来的帅气。欧文相信他注定会成为国王,因为他喜欢在训练场耍木剑,还喜欢看别人下巫哲棋。只要他看到欧文下巫哲棋,就会悄无声息地溜过来,两只眼睛盯着棋子,仿佛这些棋子是世间最有趣的东西。
他看起来实在太像阿根廷人了,欧文因此不想让国王见到这个小男孩。“去厨房玩儿吧。”欧文对小男孩说,想要让他尽快避开人们的视线。
德鲁马上显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欧文看得出,他为即将失去这个一直陪伴他成长的老人而悲痛不已。他想要待在公爵床边。德鲁皱着眉头,执拗地想留下来,但他还是听了话,悄悄溜到走廊去了。欧文心生内疚,但却不得不把小男孩从人们的视线中隐藏起来,越久越好。
他满脑子还想着霍瓦特刚刚提到的那把剑。伊薇以前总提到群山中的冰洞,他们两个也都很想进去看看。现在他明白为什么冰洞一直被封、禁止入内。难道剑已被冰封数十年,等待着某个泉佑异能者把它拔出来吗?欧文在圣彭里恩圣母殿里发现了另一个极有力量的圣物,一副有着神秘魔力的巫哲棋盘,为了安全起见,他又把这副棋盘藏在了圣彭里恩的喷泉里,藏在自己领地的边境上。水可以帮它藏身,所有人都看不到,除了泉佑异能者。
伊蕾莎白的哭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她将脸埋在雅各的怀里寻求安慰的举动也被欧文看在眼里。看到雅各抱着她,欧文倍感煎熬,心中隐隐作痛。现在他们两个已经成为彼此的安慰。唯一能让欧文吐露心声、获得安慰的人就剩下埃塔伊内了,她深爱着他,又因他永远不会回应她的感情而心生绝望。埃塔伊内凭借自己的魔力,能伪装成任何人,骗得过任何一个人,唯独欧文除外。欧文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努力维持在朋友层面,虽然他知道她十分想成为他的情人。他关心她,但是他谁也不爱,他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还能爱上谁。国王的毒药师也不是公爵合适的结婚对象。不,埃塔伊内的工作是不让欧文爱上任何人。好几年前,他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任务,因为他的心仍然忠于一个女人,一个现在因为外公去世而悲痛欲绝的女人,一个他无法安慰的女人。
走廊传来国王缓慢的脚步声。欧文闭上双眼都能辨别出是国王来了。他了解国王走路的姿势,尤其是塞弗恩疲惫或受了鞍伤的时候。欧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控制面部表情,不流露出他内心深处真实的苦痛和愤恨。
伊蕾莎白听到了脚步声,抬起头,朝欧文看去,以求确认。他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国王来了。”她悄悄告诉她丈夫。雅各本能地皱了下眉头。两个国王之间已无友爱之情,只有勉强的依附关系。
欧文转身面向国王,恐慌之情让他心跳加速。塞弗恩正握着德鲁的手,把他带回屋子。泉流从国王那里传出,只要被他碰一下,就会被说服。
他们走近的时候,国王的力量开始减弱,慢慢消退。他不耐烦地瞥了欧文一眼。“这个小孩子告诉我,你打发他去厨房,”他草草地说,“他正在为他即将去世的主人悲伤。没想到你这么没有同情心。”
欧文的嘴动也没动,接受了这讽刺的话。对于在国王身边掩饰自己的表情,他早已驾轻就熟。
吉纳维芙突然跑过来,抓起德鲁的手。“你想见他吗?”她问道,把小男孩
拽向床边。“他现在一动不动,已经去了深无测。没什么可害怕的,德鲁,你会知道。别害怕。”
“我才没害怕呢。”德鲁反驳道,感觉受到了侮辱。但他跟着她走进房间,对她的拉扯只敷衍地抵抗了一下。
国王悄悄走近站在门口的欧文,看着两个孩子走近床边。“这两个小孩儿让我想起了大堂里的那顿早餐,”他低声说道,“我记得……她想要建一个鱼池!现在再看看她,泰然自若,散发着慈母的光辉。”他的声音略高于耳语,只说给欧文一个人听。“她救了雅各的命。我希望他能对她心存感激。但如果我把北坎给了其他人,他一定会不高兴。有人已经完全拥有成为公爵的权利了。”
“凯茨比?”欧文漠不关心地说。
“是,”国王饶有兴趣地说,然后叹了口气,“他们会难以接受。失望的人总是心怀怨气,不是吗?但是你知道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明智之举,对吗?我不能给雅各那么大的权力。”
“这是明智之举,”欧文回答说,“但是没人愿意一直被别人踩在脚下。”
国王身体一僵,皱起了眉头,以犀利的目光看着欧文。“好了,我直言不讳的年轻朋友,人倒地,人踢易,比战场见分晓要容易得多。又或者你想让他攻打锡尔迪金?然后你就可以尝尝杀掉他的快感了。”这么说可真够冷酷无情的,但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欧文忍受这样挑衅的言语已经很久了。尽管这些话惹得欧文恼羞成怒,痛苦不堪,但他却从不表露出来分毫。
他发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讽刺挖苦足以抵御这些。“我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我的国王,”他狡黠地说,两眼炯炯放光,“但让伊蕾莎白痛苦却能要了我的命。所以我就等着这个男人自生自灭吧。”
塞弗恩讥笑着回应这种黑色幽默,拍了下欧文的后背,这种举动尤其让人生厌。然后他又叹了口气,注视着霍瓦特的尸体。尽管他故作姿态,还是能够看得出他其实庆幸自己到得太晚。“凯茨比的愿望会得到满足,我也可以消停一段时间。如果你喜欢公爵的什么纪念品,你最好现在就拿走。凯茨比分毫必究,这你是清楚的。要想从他那里拿走一分钱,他都要计较一番。这不是说你缺钱,我已经赐给你足够多的金银珠宝了,将来还要赐给你更多。”
欧文皱起了眉头。“要做什么?”
“我们要发动另一场战争。”塞弗恩奸笑着说。他搞这些阴谋诡计的时候,看上去奸诈邪恶。他的黑发中夹杂着根根银发,每根银发都是他把锡尔迪金王位抢到手后各种棘手之事的印证。他的缺陷被最昂贵的宫廷服饰所掩盖,全都是配有金银珠宝的黑色服装,他还在束腰外衣里穿上一件锁子甲背心作为多一层的防护。
“这次和谁?”欧文问,控制着说话的语气,不让他听出自己内心的愤怒。国王一直对其他王国挑起事端,他们都害怕自己的王国惨遭入侵。在过去七年里,他的领土不断扩大,于是越来越多的城市和地区互相结盟,以白野猪图案为徽。几年前,安凯瑞特帮着愚弄国王,让他相信欧文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虽然圣泉赋予了欧文几种能力,解读未来却不在其中。尽管如此,有时王国要采取某些冒险之举时,欧文就会进行干预,说他梦到圣泉意志了。一年又一年,他的梦境似乎越来越无法说服国王——几乎快要让国王对圣泉的指引失去信念了,这也是欧文一直无法理解的,因为圣泉也是国王自己超自然能力的源泉。欧文利用他的梦境也越来越小心翼翼了,尤其是在常识告诉他风险极大的时候。
“布里托尼卡。”国王说。
欧文转过身看着国王。“他们和我们结盟七年了。攻打他们,我们能得到什么呢?”
国王洋洋得意。“他们享受豁免权的日子够长了。此外,我需要他们的领土来对奥西塔尼亚发动战争。沙特里约恩每年都在边境筑造防御工事,我们攻占新城市越来越难。但他们的侧面却暴露在外,布里托尼卡,我们拿下那块地,沙特里约恩就会坍塌,像你之前玩的积木一样。”欧文童年时期将搭积木作为娱乐消遣,这一直是帮助他集中注意力、补充圣泉魔力的天然方式。后来他长大了,发现玩巫哲棋、阅读历史、与“艾思斌”谋划战略也有同样的效用。国王自鸣得意地看着他。“是你教会我阴险狡诈,伙计。上天赋予了你狡猾的头脑。”
一想到要背叛女公爵,欧文就感到不舒服,他不想在战场上与布伦登?鲁兵戎相见,鲁是女公爵的指导老师和保护者。欧文和鲁是同盟,但并不是相处融洽的那种,这些年来都刻意回避彼此。布伦登元帅有一种神秘的本领,能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任何地方——这一能力让欧文惴惴不安。
“我的国王,”欧文说,“布里托尼卡到处是山谷树林,我曾经巡视过阿弗朗奇和卡恩的边境地带,仅此而已。他们还有强大的海军。”
“不如我们的强大,”塞弗恩驳斥道,“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我的命令,基斯卡登公爵。你要做的就是遵从命令、付诸行动。”这种语气他用得越来越频繁了。“史蒂夫死了,我比之前更加依赖你。现在,我把这次征战交付给你。”
欧文想要呕吐。他知道要出事了,他能在塞弗恩闪光的双眼中看得出来,他感到口干舌燥。
“你要去布里托尼卡的首都——普勒默尔,我记得是叫这个名字。然后你会见到避世已久的女公爵,她长期以来一直由布伦登?鲁庇护。所有王国里最合适不过的女继承者。她叫西尼亚——以蝴蝶命名的,大概是这样,波利多罗告诉我的。她是个棋子,鲁利用她执掌大权。你就告诉那个诡计多端的鲁元帅,说我坚持让你和女公爵立刻成婚。他们要是拒绝了,我知道他们一定会拒绝的,这就给了我们一个进攻的借口,也为攻打奥西塔尼亚开辟了一条新的战线。”
他再一次拍了一下欧文的后背。然后他回过头看着屋内的情景,心情愈发阴郁起来。“布里托尼卡曾是我们的公国,我想让它再次回到我们手里。我全都要,伙计,每一座城镇,每一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