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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南宫颜月会因此不悦,但她却神色怅然,螓首微抬地道:“此事乃是我等公认,岂会作假?”
众位至尊公认?司马元满眼震撼,“那为何还未飞升羽化?”
这个南宫颜月言道:“那位似乎也曾解释过他的说法,似是‘我在即佛在’,‘众生在,即我在’,‘我在,即无处不在’之类的话。”
她微微沉吟,轻声言道:“但以我等观察,这位佛门的年轻俊秀似乎有独创一条大道之意!”
司马元仍然记得当时南宫颜月听到如何言语时,颇有复杂难言之色。
娑婆界主意欲在三千大道之外重开一条大道,连司马元至今都感受到那位白衣僧人平静微笑下的猖狂与胆大。
当然,你说他不屑于‘寄人篱下’也好,还是说那位雄心之阔,胸襟之广也罢,都无法掩盖这位佛门新秀的无上荣光。
记得当时令司马元酸酸的是,南宫颜月幽幽言道:“严格而言,那位娑婆界主才是真正的向道之人,我等不过是修道路上的一朵随时都会凋零的花骨朵罢了。”
司马元心中一痛,些许酸味荡然无存。
因为,他也这么认为。
虽说司马元自修道伊始便有掌控天下、一览众山小的雄心,但因其自瑶池秘境这种‘泥丸之地’出来,其眼界格局终究还是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影响。
远远比不上这些自幼便在灵神域大能耳濡目染之下成长起来的天之骄子。
但他不知为何,心中却丝毫不慌,甚至对于娑婆界主那疑似仙人境的无上境界,也并不羡慕。
因为当他听闻这些时,识海内那位存在,似乎隐隐露出一个不屑。
仿若在说,不过一个小小的仙人境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么?真是少见过怪。
司马元顿时大为惊奇,连忙传音道:大佬,不知您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岂料那位闻听后,便直接沉寂了,甩都不甩他的。
司马元稍稍尴尬一小会儿后,便心中释然了。
这些年来,跟小丹珠也算知根不知底了,虽说是小丹珠知晓他的根底,但他不知道小丹珠的根底。
然而他也知道了丹珠的秉性,知晓这位并非不知道自家根底,之所以不愿意说,或许是因为其他缘由。
当然,司马元明显感受到小丹珠的那抹不屑,他顿时心中一动,莫非这小家伙的品阶比仙人境还要高不成?
司马元心中激荡,比仙人境要高?那是什么?
但同时他还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既然比仙人境还要高,那为何这些年来从始至终都未曾展现其惊世骇俗的效用?
譬如说,让司马元一步登仙;亦或者让他直接拥有长生不死的寿元?
司马元将自家意念传入,问道:老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仙丹?能不能让我长生不老?
问了半天,自然无人回应。
不过这些司马元早已司空见惯,并无任何惊诧。
言归正传,这边司马元在听到妖皇陛下与邪神的告诫之后,两人各自心神不一。
司马元倒是未曾感受到丝毫危险,倒是南宫颜月接二连三地向司马元传音,不断提醒他小心。
而此刻看老和尚一幅慈眉善目之状,仿若果真不会加害于人,但南宫颜月却丝毫不敢放松。
毕竟两人先前曾作过一场,倘若这位老和尚想要在这琉璃界对付她,自然不会感到意外。
但若果真是冲她来
,南宫颜月自然不会有何担忧,但就怕其将目标放在司马元身上。
故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司马元,万万小心,切记不可掉入其陷阱之中。
这时,两人已被老和尚带入一座庭院。
庭院深深深几许,柔娘闭此无人知。
这句传遍琉璃界的传世谚语,只有那些修道上千年的前辈才知此话的真正意思。
庭院中的那位来自浮黎仙山,而且还藏有妖族血脉,但奈何无人敢将其降伏。
不过在其进驻琉璃时,不是没有人意欲将其降伏,但奈何实力不济,终究还是未能成功。
故而这些年来,随着这位实力的愈发高涨,乃是彻底踏入道虚境之后,此地便成为了整个琉璃世界少有的无人之地。
而后三百年前,佛陀亲自下令,此地列为琉璃禁地,任何人不得召唤不可擅闯。
如此,虽说让这次庭院之主再次火了一把,但最终还是将那些仍在觊觎此地的存在彻底死心。
毕竟,佛陀谕令,不容违背!
此刻在庭院之中,千百年后,一个特殊的人闯入这里。
看着眼前的庭院,司马元神色恍惚,几近浑浑噩噩。
而老和尚打扮的琉璃界主对着南宫颜月轻轻颔首便离去。
南宫颜月目光担忧地看了一眼司马元,有些欲言又止,但心中一叹,明白此刻他不需要安慰。
庭院高不过数丈,虽然遮住了司马元的视线,但却无法阻挡其神识探测。
此刻在他的神识感应中,正有一道极其熟悉的气息正静谧地待在庭院之中。
司马元嘴唇紧抿,哆嗦敲门。
不知为何,那人似乎未曾感知到有人靠近。
或者说,此人似乎也未曾来到还有人来此。
“谁?”
声音温柔,但不失冷淡,冷淡之中的疏离似还带有一丝高傲。
而这道声音传出后,司马元内心一阵悸动。
他明白,那是血脉悸动。
也是他内心深处那颗久违的祈愿即将实现的颤抖之声。
他嘴唇干涸,轻轻蠕动几下后,轻涩道:“浮黎仙山神霄洞天司马元拜访”。
这一刻,庭院内外尽皆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然而,暴风雨前的沉默不过是剧烈的前兆。
一阵风驰电掣的破空声传来。
吱呀一声,司马元眼神一亮,抬眼看去,不觉一怔。
呈现在他眼前之人,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挽髻妇人。
其貌若四旬,平静的眼神之气啊,似还带有几丝鱼尾纹。
但从其风韵犹存的温柔面容,依稀可见当年姿色。
很明显,这位妇人并未将道法用在保养之上。
或者说,这位誓愿青灯古佛伴一生的中年妇人日后并不愿再续良缘。
此刻,这位妇人甫一出现,目光便落在司马元那张俊逸的面孔之上。
她眼神不禁都痴了,轻声呢喃道:“是元儿么?”
司马元浑身一僵,听着这声呼唤,脑海中似有一阵阵轻柔声音在回响。
这些声音从未出现。
他也从未听过。
或者说,自打他记事起,从未听过这些温柔声音。
但,记事后未听过,并不代表记事前没有。
他顿时明悟,这些都是婴孩时期的呼唤。
不知何时,司马元早
已泪流满面。
他喃喃道:“娘”。
对面那妇人闻言,同样身躯一颤。
眼神怔怔地看着司马元,似乎有些恍惚之色。
司马元神色局促不安,手足无措。
但这时南宫颜月对着他轻声道:“去吧”。
妇人,不是别人。
正是司马元生身母亲,皇甫静!
不知过去多久,司马元目光复杂,不知是风沙迷住了眼,还是眼角沾染了水,竟然有些湿润。
他看着那妇人,缓缓的挪动脚步,轻轻的向前。
一步,一步,又一步。
两人之间不过数丈,轻刻便到了。
终于行至丈许之外。
司马元只觉喉咙被何物堵住一般,难以下咽,只觉嗓子干哑。
他欲言又止,嘴唇张了又张,却始终叫不出那个字。
六百年了。
整整六百年。
自他记事开始,脑中对于‘娘’这个概念便丝毫不曾明白。
在这之前,整整六百年里他司马元坐拥瑶池秘境、神幽-洞天,手掌凡间亿兆众生生死大权,俯瞰无数天骄俊杰,甚至能与多少老一辈修士扳手腕、争先锋,乃至分庭抗礼,一较高下。
但奈何,在这六百年里,唯有一事让他司马元一直引以为憾。
那便是自降生以来,他司马元竟然从未感受到父母之爱。
这件事说出去都没人信。
但确实如此。
看着眼前这位四旬妇人,目光复杂,迟疑了良久之后,他终于轻声道:“娘”。
皇甫静脸色都为之一颤,满是忐忑的叫了一声。
她擦了擦手,似乎想要擦去手上莫须有的灰尘。
她捧着司马元俊逸脸颊,眼中满是恍惚与宠溺,笑道:“还是那么俊”。
看着近在身前的陌生亲人,司马元终于想起南宫颜月。
他下意识地转头,问道:“颜月,快来见见娘。”
皇甫静早就注意到这位绝世佳人,只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未曾想起是谁。
南宫颜月盈盈向前,对着皇甫静恭谨一拜:“颜月见过娘”。
司马元轻声道:“娘,这是颜月,是太虚宫那位。”
皇甫静顿时一怔,继而笑容满脸,“太虚仙子,名誉九域,这个为娘还是知道的。”
她连忙过去将南宫颜月的手拉住,左一个瞧瞧,又一个看看,真是越看越满意。
准确而言,南宫颜月要比皇甫静大,但因为司马元的缘故,这位大皇甫静几千岁的绝世美人要叫她‘娘’,可谓是让这位誓愿伴随青灯古佛之人心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南宫颜月羞赧不已,说来奇怪,见到这个比自家小几千岁的婆婆,她那圣人风范不仅早就丢的一干二净,甚至心中还有些小小的紧张与忐忑。
不过此刻见这位婆婆并不不满之后,她还是悄然松了口气。
皇甫静拉着南宫颜月,一阵仔细打量之后,忽然心中一动,眸光一闪,眼神示意。
南宫颜月顿时羞赧垂头,微不可查地点了点。
皇甫静当即大悦,笑容满面地拉着她便往里走。
司马元正犹豫是否进去,皇甫静轻声道:“元儿,你去跟外面帮为娘迎接一位朋友。”
司马元心中一动,稍稍感应一番后,并察觉到在百里之外的一座山岳之上,正有一道冲天气息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