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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就连一直稳坐钓鱼台的萧毅斋都不禁眼角一跳,下意识地看向皇甫道神。
他眼睑一垂,心中自语道:“好大的魄力啊”。
司马元心中一跳,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皇甫道神,若对方果真以此位相邀,他自然不会客气,所谓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司马元意欲掌控浮黎仙山,这位代掌山门数千年的太清宫主又岂会真的让权?
岂不闻凡间俗子为了区区百年皇位便会争的父子相残、骨肉相杀?更不用说那点极其微不足道的可怜感情了。
而他司马元与皇甫道神不过甥舅关系,即便真有感情,那也必然日久天长、日积月累培养出来,岂会是这种几乎从未蒙面且甫一见面便各怀算计的两人所拥有的。
司马元心中一叹,顿知此乃皇甫道神的权宜之计,或许只待今次事了便会将此权收回。
但他必须要给皇甫道神面子,当即做足姿态,满脸受宠若惊的大喜言道:“司马多谢宫主赏识,日后必竭尽全力为山门效力。”
然而他话锋一转,脸色微苦地道:“不过司马毕竟资历浅薄,在诸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跟前,岂敢称尊?还请宫主收回成命,否则司马便要长跪不起了。”
皇甫道神闻言眼露赞赏,他也知道此事仍然有些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当即颔首一笑。
旋即对着萧毅斋言道:“今次我等聚议,除了为神幽大洞主归位贺喜外,还有三件大事需要商讨。”
众人闻言当即正襟危坐起来,司马元也收敛神情,郑重其事地端正在座位上,但眼睑一垂,作出洗耳恭听之态。
皇甫道神赞赏了看了一眼司马元,此子果真聪慧,无怪乎能从神庭那个小世界中拼杀出来。
同时司马元也知晓今次聚议,或多或少都与他有关,只闻上方皇甫道神神色一凝,沉声言道:“今次神魔鬼三方来袭,几令山门遭受重创,幸赖神幽大洞主出关力挽狂澜,方才令我浮黎转危为安,实乃天幸。”
不断如何,先给司马元一顶大帽子戴上再说,众人闻言也轻轻颔首,显然司马元先前一番作为也不是没有效果,至少在此事上萧陈苏三人并无任何异议,看来想要话语权还得要先立功啊。
旋即,皇甫道神果然不出司马元所料的话锋一转,“但我等皆知此次神庭方面裹挟太虚、魔洲等人的缘由乃是其口口声声说我浮黎隐藏昔日神庭逆首,此言真是其心可诛,当真该死!”
司马元闻言先是心中一惊,暗道莫非皇甫道神方才所为乃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意欲趁着自家未闻而要将我摧毁?随即听到其所言后,当即醒悟,顿时明白此乃殿中有人意欲借刀杀人!
他心中暗恨,目光扫过苏若煜、陈景清二人,稍稍徘徊片刻后,终于落在拿团玄真灵雾之上。
老子这屁股都还未坐稳呢,你就要想要将我搞下来,看来还真是勤快的紧呐。
司马元听闻皇甫道神话语之后,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自责神情,言道:“此事责任在我,其实是小子从神庭瑶池秘境逃脱,让其大失颜面,故而以此莫须有的借口来挑衅的浮黎,从而给山门带来老祸患,司马真是百死莫赎其罪啊。”
此言之真切诚恳可谓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尤其是司马元那自责悔恨的可谓是惟妙惟肖,堪称将一个人悔恨痛苦到极致的状态展示的木入三分,令场上众人大感诧异,侧目不已。
即便是一直安稳不动如山的萧毅斋都不禁转首看来,司马元几乎闭着眼都能感受到那双隐藏在浓雾中的满是杀意的眼神,或许连这位都未曾料到眼前这位初出茅庐的司马小子竟有如此超高的演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最后还是旁侧的灵瑶洞主郦瑶看不下去了,当即温声安慰道:“司马洞主不必自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神庭贼子作风向来虚伪狡诈,行事也是冠冕堂皇,众所周知那玉皇宫张百仁便是我灵神域最大的伪君子。今次即
便没有瑶池秘境之事,他也会找其他借口来我浮黎挑衅。”
司马元闻言,抬起泪眼娑婆的双目,听得灵瑶洞主一番开解之后,便渐渐平静下来,旋即司马元又装模作样的起身对着众人躬身一拜,并恸声言道:“今次必然因司马元而起,令山门造次大创,小子在此向山门赔罪了!”
眼见司马元如此举动,令陈景清微微眯眼,即便是萧毅斋都不禁沉默不语,连他都不曾料到,这位新进道尊竟然如此的.......不要脸!
一番算计,竟然如击打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毫无作用。
这时上方的皇甫道神再次发话:“司马洞主无需自责,今次莫说不是因你而起,即便对方真是因瑶池秘境之事而来,山门也必会将其阻拦在外。”
他打有深意地对着司马元言道:“不管如何,你只需要记住,你不仅仅是我浮黎仙山的一脉洞主,更是我司马氏族、皇甫氏族的优秀骨血,山门不保你,谁保你?”
司马元闻言一怔,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分不清皇甫道神此言究竟是真是假。
他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此类言语颇有些似曾相识。
随后一番计算之后,便将此次四方势力攻伐浮黎所带来的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了。
今次外门弟子伤亡三千六百四十八人,内门弟子中参战者两百九十一人,各大洞天真传有七人战死,十八人受轻重伤,还有两位乃是萧氏一族、卢氏一族的嫡系灵神。
如此伤亡人数出来后,令司马元都为之瞳孔一缩,即便是太清宫的气氛都为之一肃!
“血债,从来只有血偿!”司马元低沉言道。
皇甫道神手中灵符一甩,给在座之人一一传阅之后,言道:“对于此次山门重创,诸位有何话说?”
殿中之人沉默片刻后,苏若煜拿起灵符,仔细分析上面伤亡人数后,方才缓缓言道:“今次山门遇袭,之所以造受如此重创,原因有三:一则是外门守御疏忽,在敌人攻进家门后都未曾传讯示警,不仅让内门错失防御良机,更连累数千弟子枉死,乃是失职;二是我浮黎承平日久,几乎忘了何为‘兵戈’之意了,仗着外门有领主抵挡,以为如此便可高枕无忧,实乃可笑至极;第三点便是我等未曾及时止损,且在斗法中未曾作出有效抵御乃至反杀,才让诸多弟子沦为其等刀下亡魂。”
听闻苏若煜此番自省之后,司马元默默点头,暗道这位圣溟洞主倒也并非只是个跟屁虫,随即便听闻其朝着司马元看来:“当然,也幸亏司马洞主及时出现,否则山门伤亡必将更大!”
司马元眼露惭愧,苦笑摆手。
一番自省检讨之后,皇甫道神轻轻一敲座椅,殿中顿时沉寂,只见他目光平淡,脸上却升起一丝肃杀之色,缓缓言道:“正所谓礼尚往来,方可不负‘道友’之情,今次彼等四方势力袭我山门,杀我门人弟子,若不回礼一二,恐会令山门上下寒心,更会让下面势力人心浮动。”
他语气一顿后,方才稍显低沉地言道:“你们说说,找谁合适?”
众人闻言相视一眼,却闻陈景清皱眉言道:“而今我浮黎新战,诸多弟子伤势尚未痊愈,若仓促报复,恐怕更加会让山门人心浮动吧。”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随即看向灵瑶洞主,郦瑶沉吟片刻后,似有些不忍,但看到那灵符之上血淋淋的数字之后,当即银牙一咬,沉声道:“此仇不报,如何对得起我浮黎弟子?”
一对一,打平。
皇甫道神目光一转,看向苏若煜,目光似有探询之色。
这时,司马元算是看出来了,什么狗屁的‘为弟子报仇’,这不过是皇甫道神与萧毅斋斗法的基石,或许两人会在此事上较量一番,故而才抛出这个诱饵,而且此事乃是皇甫道神提出,想来其必是首肯的。
在浮黎仙山太清宫议事条例中,拢共六位洞主席位中但凡有半数以上者同意,那么所议之事便可施行。
而皇
甫道神之所以抛出此事,或许便是对萧毅斋的试探,乃至是压制!
这时苏若煜看了眼玄真浓雾一眼,稍作犹豫后便正色道:“方才清虚洞主所言苏某以为不妥,你所言的‘仓促’不过是对于凡人而言,今次我浮黎遭此重创,若不立即反击,才会让下面弟子心生怨怼,唯有立起杀伐,血债血偿方可泄我山门上下心头之恨!”
司马元闻言心头大震,暗道皇甫老家伙莫非要截胡?这位尚未‘归义’的道友还未曾改换门庭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挖墙脚角,这样真的好么?
司马元心中狂呼,但也有些无可奈何,毕竟相交于皇甫氏族这颗参天大树,他司马元确实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不说苏若煜最终是否会倒向自家这一方,单说其即便来了,那日后又会以谁为首?
难道要这位修道数万年的老牌道尊向他司马元俯首称臣?故而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自家这位老舅似乎帮了他一次大忙?
司马元心中苦笑,嘴巴张了张后,终究还是未曾言语,岂料这时苏若煜道完之后,正看见司马元张嘴,似是欲言又止之态,他当即问道:“不知司马洞主可是有何异议?”
司马元闻言,只见皇甫道神、萧毅斋等人齐齐看来,尤其是萧毅斋似乎眼带笑意,甚至还从其眼中看出些许鼓励之色。
司马元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后,当即大义凛然地道:“司马以为苏前辈与郦前辈所言甚是,我浮黎岂有挨人一刀后忍气吞声的道理?”
他身上气势轰然爆发,语气森然而冷冽,斩钉截钉地道:“今次他神庭敢来我浮黎山门撒野,那下次是不是要将我祖宗基业占了去?”
旋即他目光一转,看了眼脸色有些不好看的陈景清后,有些绵里藏针地道:“至于陈洞主所言的‘弟子伤势未愈’之事纯属瞎扯淡,我修道之人几时不曾受伤,雷劫、道伤、瓶颈乃至厮杀,莫非只要遇着了就要停滞不前,亦或者等着伤好了再去偷袭别人?倒时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此话一出,陈景清身上气势蓦然爆发,他当即怒喝道:“小子猖狂!”
司马元置若罔闻,当即对着上方皇甫道神沉声道:“启禀宫主,小子倒以为此时正是反杀其等的打好时机,其等或以为我浮黎亟需舔伤口,非但不会外出报复,反而会收拢弟子,养伤复原。但我浮黎正好可借此良机,伏杀其中一方!”
此言落下后,殿中所议之事便算是一锤定音了。
算上司马元,四对二,呈压倒性优势!
此事定下,陈景清再如何不甘也难以更改,他看了一眼萧毅斋后,心中已有不悦,而今司马元已成气候,莫非你就不成后悔?
萧毅斋是否后悔司马元不知,他也不关心,反正他与萧氏一族已然不共戴天,非除掉萧毅斋不可。
但而今在那萧氏老祖坐镇之下,除了皇甫氏族再无势力可与其抗衡,甚至倘若其一旦成为那不可言的圣人境,或许此生再无复仇之机。先前在神幽大洞天内,那天外邪魔口中的除掉魔主不过是个异想天开的妄想罢了,他这在浮黎仙山都未曾真正站稳呢,吃饱了撑的去故意招惹那魔洲至尊?
同理,若非有生死大仇,即便是司马元也不想轻易招惹萧氏老祖,但而今即便他不想理会也不成了,毕竟他已然成为了萧氏一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而且他根刺还极其牢固,非萧毅斋亲自出手不可啊,要知道先前司马元可是当着五大至尊势力的面战败幽冥殿主刘余的!
故而与其被动防御,司马元决定主动出击,但凡萧氏一族意欲图谋的,他必须坚决反对,乃至打击!
这时,只见沉寂良久的萧毅斋终于开口,只见他四周浓雾渐淡,露出一张稍显威严冷硬的中年面孔,双目的漠然无情展露无疑,他语气雄浑,声音低沉,缓缓言道:“先前宫主所言的神庭逆首之事,萧某有些拙见,藏于胸腹,不吐不快。”
殿中顿时沉寂,司马元心中一紧,暗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