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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最里间,掌柜的指着满屋的家具说可以在这里选,看中哪个,就让伙计搬下来细看。
关云问关敏觉得怎么样,关敏其实觉得这间屋里的家具看着就没有之前几间屋里好,但她心里也有盘算,便说就在这儿选,各人选各人房里的家具尽量颜色一致就行,不然看着不舒服。
两人都选了自己房里要用的床和小桌子,板凳,洗脸架,衣柜,都是些粗粗笨笨的基础款,但确实很扎实,这时候的家具可都是是实木榫卯结构,轻易用不坏。
又另外选了个四四方方的饭桌,一张准备给新来的人睡的床,便不选了,当铺这么近,缺什么下次再来。
关云坚持屋里的家具自己付钱,关敏说回家再给她就行。一起结账,掌柜的抹掉零头,四两银子,本来送货时另算,得知二人也算新搬来的邻居,爽快的免费送过去。
付完钱,关敏便问了掌柜的,在第一间屋有一张雕花的架子床,是什么价钱,掌柜的说要九两,这张床外面还有一层,太大了所以暂时拆开了,是拔步床,虽然只用了黄杨木,但雕工确实是好,拼装起来后,前面的浅廊里还能放恭桶。
好了,听到这里关敏已经没兴趣了,点点头,谢过了老板。
以前看金瓶梅,一张拔步床十六两,一张螺钿床六十两,原来是真的,当铺的旧床都要九两,据掌柜的说木材还一般。
当铺离宅子就两步路,以后也都算得上街坊。关云机敏,趁机告诉掌柜的,前面的糕点铺子就如今是自己的,暂时还是租出去,后面的宅子如今打算自己住,家里现在空,所以买些家具,说着就把钥匙留给掌柜的让他帮帮忙安排人搬下家具。
掌柜的纳闷,张家的铺子要转手吗?自己怎么一点儿风都没收到,这可是个好位置,这条街的铺子很少有人舍得卖。这小娘子莫不是跟张家有什么关系?接了钥匙,一口答应下来,还让伙计记下来家具怎么摆。
姐妹俩这下也不耽误时间了,让星娘带路,去找牙婆买人。
之前找小四打听过哪些牙婆名声好些,关敏不想买到那种不知哪里拐过来的人,免得日后麻烦。
到了小四介绍的鲁婆子处,星娘敲门,很快就有个跟关敏一般大的小姑娘开了门,把三人迎进去,又马上关了门。
鲁婆子见有客上门,从屋里出来迎,看着眼前三个女子,一时没摸清楚这是要来买人还是卖人。
牙婆在这个年代,属于少数几种女性能从事的职业,牙婆被归类进三姑六婆里,而这个词是贬义,可以看出人们对牙婆的看法。
即使从小四这样做杂役的人口里说出来,也明显带着些鄙夷。关敏却不会这么想,在这个女性就业无门,基本依附男人生活的年代,能自己挣口饭吃的女人 ,起码能让她高看一眼。
鲁婆子客气的招呼三人进屋坐,关敏关云都坐了下来,星娘还是站在一边,鲁婆子便懂了,估计是来买人的。
果然,关云说明了来意,想买两个合适的人,要求女子,要一个会灶上做饭的,一个丫鬟,随侍在侧的。
鲁婆子一听,略思索了一下,便喊了声“大伟”,话音刚落,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便小跑着进来了,规规矩矩的立在鲁婆子跟前,鲁婆连着点了几个名字,抬了下巴,大伟便倒退几步,到门外才转身而去。
从刚才开门的小姑娘,到这个叫大伟的男孩子,关敏看得出,鲁婆子调教人是有一套的。
一个瘸腿的老婆婆给关云关敏端了茶上来,也没看到鲁婆子吩咐,但这老婆婆却知道只需要两杯,关敏一向觉得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每个人总有一套自己的生存之道。
没一会儿,大伟带着几个人进了屋,排成一排,关敏感觉得到她们的紧张。鲁婆子并没有一个个介绍,只是先对着姐妹俩说。
这挑人呢,最要紧是看眼缘,看得顺眼了我们再谈别的,不然啊,带回去碍了您的眼就不美了。
关敏挺认同这个说法的,人和人之间其实有种类似“场”的东西,对不上的话,怎么都生不出好感,便认真看了眼前这几个人。
大伟带进来的有八个女子,但很奇怪,看起来都是妇人打扮,都是二十岁往上走的年纪,年轻点的大概二十出头,最大的一个看起来大约有五十了。
关云扫了一眼,她原打算灶上找个二三十岁手艺好的,给关敏使唤的还是找个十几岁的丫鬟比较合适,这一排人看起来,灶上的估计有了,但做丫鬟就都不适合了。
关敏倒是没预设立场,她觉得合眼缘,再就是尽量要做饭好吃就行,年纪什么的,她反而是不想买个小姑娘回去,虽说买回去的人都归自己做主,但买个小姑娘回去,过几年变成大姑娘,想嫁人了她难道还拦着?不拦着的话,她哪里去给她找个对象?
不如找个不想嫁人的,好好跟着她得了。
打定了主意,关敏就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几人,一个虽然衣衫破旧但依然显得整齐的中年女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眼前的女子大概三十四五岁,只见她身量纤长,挽着一个圆髻,上面插了一支算不上簪的木棍,但头发丝毫不乱。身上衣衫约莫看得出本该是蓝色,布丁累着布丁,但没有褴褛的布头露出来,面色蜡黄,嘴唇干裂,上衣短了一截,脚脖子也露在外面。
关敏看着她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之前也注意到关敏在打量她,也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声音不大却并不显得怯懦,道。
奴婢姓祝,祝南枝。
关敏问道,你今年多少岁了?
祝南枝答道,奴婢今年三十三岁。
关敏又问道,你会做饭吗?
祝南枝道,普通餐食奴婢都会做,就是手艺一般,但奴婢愿意学。
关敏觉得有点遗憾,但还是决定选她,便直截了当问道。
你愿意跟着我吗?
祝南枝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问她愿不愿意,她看了关敏一眼,道,奴婢愿意。
关敏点点头,对牙婆说道,就她吧。
鲁婆子一拍手,你们啊这是投缘了,南枝啊,你以后好好服侍这位小姐,她一见你就喜欢你,必会待你好的。
说着眉飞色舞的问关敏道,小姐还有看得上眼的吗?没有的话,我这儿还有两个专门做灶间事的婆子,先头没想起来。
这两姐妹虽然正常情况下似乎应该听成年的姐姐的,但鲁婆子隐约觉得似乎是小的妹妹在做主。
关云觉得这牙婆挺奸诈的,先把这些一般的拉出来溜溜,看能不能卖出去,不行的话,再给你叫合要求的,心里把这婆子一通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