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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在意别人的眼光的话
就失去为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了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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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懂事以来,我几乎就没有被同类看起过。
——我口中所述的同类,指的是一类特殊的人。这些人都有着奇异的能力,在这个常人所看不见的冥界生物四处游走,吸人生命的世界中,消灭冥界生物是职责所在。我们这类混迹在人类之中的异能者,是被称之为“通灵者”的存在。
我是一个通灵者——异能遗传自我的父亲。
——我是一个先天通灵者,和父亲同样的异能,名为“蚀之血”的异能。
“居然用血来作为战斗的武器!好恶心……”
“那是何等的污浊之血。”
“居然还会有这种奇葩的异能存在?”
“这一族的女性不是非常尴尬咯?”
……
就是这样,我族为背负“蚀之血”异能的小家族。而我,是本就小的家族中存在的最后一人。
双亲死于同地阶亡灵的战斗中。那次,出动了四个开启第二术式,两个开启第三术式,一个开启第四术式的通灵者。我父亲是其中一个开启第三术式的通灵者,而母亲则是开启了第二术式。对那未知的地阶冥界生物的征讨本以为是胜券在握,谁料到又突然出现了另一只地阶冥界生物,父母死于掩护大家的撤退。
……
“云谷为了掩护我们,拿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动脉。他的血就像红色的喷泉一样喷出,淋在那两只亡灵身上。可这也未能对他们造成太的的伤害,碰到血的它们只是减缓了一定的速度。我们拉住仪英,她哭着,非要冲过去。她说她死都不要和云谷分开,我们,没能拗得过她。她冲了过去,我们却只能向远方逃窜,回头看去的时候,仪英也倒在了那血泊之中……”房间内,雄壮的中年男子竟欲流泪,为坐在他面前的老人——我的爷爷称述此事。
爷爷听后,忍不住老泪纵横。
年仅九岁的我破门而入。
“骗人!你们都是骗子!我爸爸妈妈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倒下!说,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啊?快……快告诉我,我爸爸妈妈在哪里……”到最后,我竟然也是哭着将它说完。
“这是……云谷兄弟和仪英小妹的孩子吧……”中年人的表情也流露出无尽的惭愧与不忍,“没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刚开启第四术式就去讨伐地阶亡灵,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他哭了,哭得比我还惨烈。
就这样,跪在我的面前,抱着我哭。玄锦叔叔,父母生前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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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我就被视为“被诅咒的人”。
小学在学校和同学打架,被对方打出了鼻血。
温柔的女老师马上出现在了我身边,用纸帮我擦拭血液。
鲜血的色泽与别人是一样的,可为什么我体内流淌的就非得是“蚀之血”?我们一族不是变态,不会因为异能而喜欢血。相反,我们比常人更讨厌血,甚至连自己体内的血都厌恶至极!
纸巾在接触到我的血液后,没有被染红——而是直接变成了类似于碳的黑色物质,那种一触碰就会变成灰的物质。没反应过来的她,手被我的血液染上了。
从此,美丽的她,右手上留下了一大块难看的疤痕。就算是在拥有无尽愧疚心的我看来,那疤痕与她格格不入。
我害怕老师看我时用的眼神变了。
还好,没变。
每次坐在座位上听她讲课,看着她;她还是会用同以前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真的,没变吗?
不,终究还是变了。
“都是你,老师才会受伤。”
“你为什么要伤害老师?她对我们那么好!”
“云翔,你的血是硫酸吗?”
“我们不要跟你这样的人玩。”
“你走开!远离我们!”
“谁让你在这里的,滚、滚啊!”
……
独自走在那漆黑的,不透过一丝光亮的世界里。恐惧,惊怕,孤独,无一没有充斥着我的内心。塞得满满的,满满的,难以呼吸。就像是要撑爆了,快要裂开了,再多一点点就。崩坏。
那是我十岁的时候,孤立。
我和爷爷相依为命。
对我很好的玄锦叔叔也会时不时来我家看我。
那是我黑暗世界中,为数不多的星光。
“老师……他们,他们都很讨厌我,不和我一起玩!”也许那时的我知道他们为什么疏远,可是,我还是哭着向她诉说了心中的烦恼。
她伸出没有伤疤的左手,温和地揉了揉我的头,“云翔,自己就是自己,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记住了她所说的话,也记住了她手心的温柔。
那是我,所能感知的不多的温柔。
我要保护我所在意的人,不要再像失去了爸爸妈妈一样失去他们。
……
多雨烦闷的夏季,我依旧和往常一样,打算留在教室写完作业再回家。
那天,天气很怪异,早上还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等到将作业本收进书包的时候,窗外却已阴沉沉的了。什么时候起,天气也变得同我的心情一样复杂了么?它是在应和着我的内心吗?想到这里,我的心竟感到一丝宽慰。
不错,今天的我又被那些家伙捉弄了。我搞不懂,大家不是都讨厌我么?那样的话,干脆直接回避我、无视我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那样欺负我……
不过,也没太大关系。
也许刚开始的我会感到难受吧。
但时至现在。
我大概早就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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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书包的我,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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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已经刮起了风。
黑沉沉的天际,如同一张恶魔的脸,诡笑着的它,注视着,嘲笑着独自走出学校的我。我低着头,不去理会它。
面对我的无视,它却无法像我一样无视。我才刚走出校门几步,豆大的雨点便从天而降,降到我身上,或者降到地上——都没关系。
一个人,孤身走在下着大雨的小城街道。
走着走着,我甚至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方向。忘记了自身的目的,忘记了存在的意义——当然,我一直都没搞清楚存在的意义。
视觉逐渐变得模糊,感觉也越来越淡然。为什么,身体会这么沉重?我猜,应该是衣服被雨水打湿了吧,雨水,可是很重的呢……
走到那巷口的,摇摇欲坠的我。
侧身朝那巷子里边看去。
后来的我在想……那时的我为什么要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呢?明明我的,意识都已经非常模糊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要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
鲜红的液体啊,在雨水的冲刷下,流动,流动,加速流动。流经我的鞋底,夹杂令人作呕的味道。
双瞳所陈述给大脑的景象:一个人,倒在血泊中;一个人,手上持着被鲜血染红了的匕首,另一只手抓着一个挎包。
雨,下得很大。
哗啦哗啦。
持刀的是个高大的男人,倒下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我的目光,注意到了,雨的对面,男人手上的那款女式包。
那个包,好熟悉……
不错,那正是经常抚摸我的头的温柔的手,所经常提着的包包。
我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巧合。
我看见倒在雨水雨红色液体混合的湖泊中的她,有着和她同样的装束。
我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巧合。
我甚至看见了,那裸露出来的右手,右手上,那块难看的疤痕。
我告诉自己……
……
够了,当自己只顾着欺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成为巧合?
那片由雨声的嘈杂主导且充斥着的世界。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他——那个持刀的人,看见了我。呆呆地伫立在巷口的我,面部表情麻木的我。
他看起来,是那样不堪——眼睛布满血丝,面部惊恐,持刀的右手不断颤栗着,颤栗着。是在为做过的什么而忏悔吗?不,是因为看见了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我吧。
我同他一样质疑着。
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我,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哐当~
那是金属片掉落到地上,碰撞所发出的声音。
清脆。
清脆的声音使他缓过神来。
“都已经杀过一个人了,如果不杀掉这个孩子,自己的后半生就要在监牢里度过——甚至是更惨烈的死刑。如果杀掉看见我的他,也许我还有逃跑的机会……”
我猜,他是这样想的。
可悲的人,至此都没有思想上的觉悟?
可悲的他,作出我无法原谅他的事。不,他做出的是令我无法放过他的事。
将我所处的,极少的温柔,抹杀于大雨中,抹杀于嘈杂与冰冷中。
我不想有所行动,站在那里,看着雨中的他,颤抖着,从地上拾起刀片。却由于抖动得厉害,几度从他的手中掉到地上;几度从地面拾起。他很慌张,似乎在害怕他拾刀的那一刻我会转身逃走,从此他便荒芜一生。越是这样想,他得精神弦绷得越紧,手便抖得越厉害。
直到他握紧了刀柄,我依旧愣愣地站在原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