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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温雅关闭大厅的灯,除留下小区域的几只灯,光线暗淡,会有一些顾客路过这用餐。
用桌椅拼成弧形状,把大厅分割成两部分,小部分留给员工养精蓄锐用的。
程兰换上衣服,斜挎红色的包包,欣喜而去,可以补个好觉,睡到明天黎明再起床。
小陈和林温雅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宿舍休息。
汪梦远显露疲乏的表情,找到偏僻的座位,背靠沙发,伸展一下筋骨,悄无声息地把菜单看了二遍,感觉记得差不多就趴在饭桌上酣睡去了,实在是太累了,就快透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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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搭在汪梦远的胳膊上,晃动着,“快起来,上班的时间到了。”
他惊骇得颤动身体,勉强地睁开眼睛,是小陈啊,还以为是僵尸呢,做一次深呼吸,平复惊吓的心情,刚短暂的休息中,还梦到林叔叔的茅山道术僵尸片呢。
大厅的灯齐刷刷得亮,刺疼眼睛,这表明要准备上班啦!
厨师们,从座位上起来,去后厨的去后厨,上厕所的去厕所,吸烟解乏的去吸烟,服务员们都着手穿上工作服。
到下午5点,店开始运转,人看起来精神饱满,小憩片刻,干掉一身疲倦。
大厅里,准备好几壶柠檬水;备好餐巾纸,每张纸叠成喇叭花状;座位和地面打扫干净,一尘不染。
下午,来顾客的速度与上午有所不同,上午侧重某个时间点蜂拥而至,下午却是断断续续地过来。
漠北承担传菜的重任;小程负责收拾餐桌;程兰和汪梦远包揽点菜的活。
虽然,下午的顾客来的分散,前厅的服务员们人数少了,每人分担的任务并没有随之减少。
对于汪梦远来说,下午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可以突飞猛进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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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哥,过来。”汪梦远忐忑不安,向小陈招手。
小陈放下收集车走过来,“咋啦?”
“炝拌土豆丝,少盐,怎么备注;陕西凉皮,不要面筋,怎么操作;酸汤猪肉水饺,1.5份,怎么搞。”汪梦远呈现满脸的期待。
小陈接过点菜宝,不慌不忙地说:“如少盐、不放盐、不放葱姜蒜等这些操作都一样,你看看这个,先选定炝拌土豆丝,按‘确定’键,再选定‘做法’右击,出现做法选择的界面,经过‘上下’键选定少盐,再多次返回就可以了。
若是一个菜有多个要求,先备注一个,返回,再重新之前的操作。”
他补充道:“如何选择1.5份,这个有点困难。先选定水饺,按‘确定’键,在‘数量’栏输入‘1’‘#’‘5’就显示‘1.5’然后返回就可以了。”
“哦!我懂啦,老大,真心感谢你。”
说罢,小陈推着时刻发出“咯噔”声的车去收拾顾客刚走的残桌,成熟稳重。
在忙碌中,时间像插上一双翅膀飞得走了,不知不觉,就临近下班时间。
若是不吃晚饭,8点就可以下班,吃要等9点。
没有十万火急的事,员工们还是情愿加班到九点,吃完晚饭在回去睡觉。
顾客还剩下两桌,程兰负责服务他们。
小陈和汪梦远去厕所,跟程兰交待一声,主要做的事是吸烟解解乏。
小陈打开香烟盒,抽出两根,语言简练地说:“抽吗?”
这时,汪梦远沉默,接过高度较矮一点的那支香烟,习惯性地叼在嘴里,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先给小陈点火。
两个人坐在楼梯台阶上,之间的间隙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过一个人,一支香烟却拉近两人心中的距离。
“累吗?”小陈压低嗓子,询问道。
一缕青烟掠过他那隐约间透露出一丝忧愁的眼眸。
“感觉还行,之前从事过类似的工作。”汪梦远自豪说,泛起欢悦的表情。
当同学有意无意地炫耀暑假来个家中养猪计划、黄山七日游、泛舟西湖中、华山泰山论剑,甚至扬起帆船环游世界,他无不羡慕,埋怨过出身的背景和命运的不公,有何用呢,又不能回炉重来,不得不投入到工作中,靠勤劳的双手为自己的人生铺路,向孙少平学习,来这里工作,觉得还满意。
“毕业两年了,第一年在流水线的工厂混饭吃,生活就像笼中鸟不自由就辞职了,来旺祥店了。”小陈道。
过去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回放,悲喜参半。
“在电子厂,上班和开会,像机器一样马不停蹄地工作12个小时,加班和熬夜上班都是家常便饭的事。”他继续道。
“在这当领班的,挺爽的,不好吗?春风得意啊!”
“领班的?只是干活比较多吧,服务员,说出去并不是多么体面的职业。”小陈唉声叹气道。
“喔!……怎么不换个,找个心仪的干?”
看到他的沮丧的表情,汪梦远也不知所措,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
“大专毕业,文凭低,稍微好点的工作都要求本科学历,甚至是‘211’以上的那种本科,感觉人生好渺茫。”
“工作还有贵贱吗?能让我赚到钱,刷马桶我都甘心,工作在体面,赚不到钱也是白搭。”
“哎—”
小陈把烟头按在地面,待烟火彻底熄灭后,烟蒂丢在垃圾桶上的“灭烟处”,迈步向厕所走去。
汪梦远紧跟其后。
此刻,这里聚集着不少人,抽着香烟,吞云吐雾,相互倾述,互相慰藉和调侃,像要开会的会议室,又不像,没有令人神经紧张的氛围。
回到旺祥店,8点30。
汪梦远端来半盆热水,添加适量的除油剂,用抹布把餐桌擦一遍;程兰负责洗洗水壶和烫烫勺子和筷子;小陈负责服务顾客。
到了9点,小陈端起一盆清水面,手臂上青筋迸发,“梦远,快点过来,活等会再做。”
汪梦远走过去,喜上眉梢,接过绿色陶瓷碗,“谢谢你,受宠若惊。”
小陈道:“筷子给你,能吃多少捞多少,千万不要等吃完再捞,那时连面渣都没有,后厨有汤汁,加在凉菜窗口外的汤汁就成了陕西凉面;浇点西红柿鸡蛋汤就是鸡蛋西红柿面,这两个你自己选择。”
捞了一碗苗条,汪梦远像马飞似的奔向后厨。
“小陈哥,你在干嘛呢?”
“烤韭菜盒子,不吃,明天也不能吃了。”
小陈打开电饼铛,把两块韭菜盒子放进里面,合起,启动开关,站在旁边静静地等待。
“面条,盛好没?”
汪梦远关切地提醒他,怕他吃不上面条,毕竟下多少苗条令厨师头疼脑涨,少着不够吃,多时吃不完,多浪费。
“没有,喝点小米粥就好,正在微波炉里加热呢。”小陈嬉笑道。
汪梦远感觉自己的担心多此一举,便去了大厅。
大厅呈现吃饭的壮观,两三成对、四五成群、成双成对和独家寡人围绕一张桌子吃饭。
小丽拿起筷子夹起面条放在嘴里,咀嚼一番,笑容妖娆,娇滴滴地道:“快点吃,一会儿要回去,”把碗里的小青菜夹到吴成的碗里。
吴成将食指弯曲,在小丽白皙的鼻梁上轻轻地划了一下,“好的,都听你的安排。”
林温雅把剥去皮的五个蒜瓣儿一下子撒进李厨师的面碗里,“今天和娃儿视频啦,说想爸爸想得都哭了。”
“最近咋样?在家还顽皮吗?”李厨师把挑起的几根面条又放回碗里,仰头瞧着林温雅。
“秉性像极了你,爱玩,怪你。”林温雅打趣道。
张发科果然与众不同,左手握着两段葱和一块百吉饼,右手持筷子,边吃葱和面条边说话,葱味太重,旁边的厨师们实在招架不住,干脆挪到就近位置。
只有他对面的厨师长一动不动,和他交谈今天配菜出现的失误。
小陈缓缓而来,捧着盘子和一碗小米粥,盘子上有两份韭菜盒子,拼成椭圆状,安详地躺着。
“韭菜盒子,给我一份。”粗犷的声音响彻大厅。
“不给,张发科,你要吃多少啊?”
小陈把韭菜盒子递给汪梦远,“尝尝,恐怕你还没有吃过这个吧?”
“好烫,金黄色的外壳,看着就感觉好吃。”他触摸的手瞬间缩回去,刚出电饼铛的盒子烫得很。
漠北过来,“往里坐。”
看小陈不移动,屁股一扭挤动小陈挪出一个空座,以大山压顶的气势坐下来。
小陈讥笑道:“你都吃胖了,偷吃了不少吧,劲挺大的,像头骡子。”
漠北瞪他一眼,“偷吃?我呸!咱都是光明正大的吃,老板在这我也不怕,难不成还不让人填饱肚子啊,你才骡子呢,不育的崽子。”
汪梦远感觉面条津津有味的很,满脸好奇的问道:“怎么不吃面?面挺好吃的?”
小陈哈哈大笑:“你去看看,一丁点面都捞不到了。”
漠北面无表情地说:“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太爱吃面条,”
然后,把他自己拌的凉皮推到餐桌的中央,“一起吃,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小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取凉皮放进嘴里,连声称赞:“只要是现成的啥都好吃。”
漠北讽刺道:“你是属兔的啊?我还没有考虑好是否赏给你吃呢,你倒好先吃上第一口。”
“滚!滚你羊羔子的。”
小陈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有仇当面解决,不来隔夜仇,这样的人,才能活得潇洒些。
汪梦远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言语之战,好吃的在眼面,哪有心情说话。
西红柿鸡蛋面、陕西凉皮和韭菜盒子,这些是顾客点的比较频繁的,点菜的时候汪梦远就想过何时有品尝的机会,意外之喜竟然来的那么快。
餐后,大部分人换上各自的衣服陆续离开。
看到马阿姨在洗工作服,然后搭在桌椅上,于是汪梦远把工作服脱下,洗洗,跟她学着也放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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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快点。”汪梦远不耐烦地说。
身材偏胖的孟月,徐徐而来,“我都老了,当然没有你那般生龙活虎。”
汪梦远夺走她手中的塑料提袋,扶着她,迅速上了地铁,庆幸的是还有一个座位。
没过几秒,地铁自动关上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启动,冷冽的风灌了进来。
“累一天了,你坐吧!”汪梦远指向空位置。
孟月坐下后,拿回袋子,放在两条大腿间,“不住宿舍,还坐地铁,是不是让老板娘给点补助。”
汪梦远思虑几秒,“是的,应该跟阿姨说一声。”
出了地铁口,虽然有微风掠过,炎热的夏季,夜晚依旧是闷热的。
汪小洋和孟月骑电瓶车绝尘而去,留下汪梦远徒步走回去。
灯火通明的街道,呈现喧闹繁华、国泰民安的景象。
街道旁的悬铃木悬挂着小彩灯,向四面八方发射出色彩斑斓的光芒,周围的草坪被映射得光影陆离;店铺、商场和娱乐广场等牌面上的灯光,交相辉映,把黑漆漆的空气照得光彩夺目,暗淡的星辰显得更加黯淡无光。
汪梦远左顾右盼,两鬓泛白的老人踉跄迎面走来,牵着一只毛茸茸的狗,狗的品种不好辨认。
街道的人行道,涌现不少夜跑者,部分的身影消失在崎岖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