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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四婶子怀孕很久没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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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出嫁后,我等小字辈的就成了无冕之王。想翻天覆地也没人管。也没有祖父在某个角落把个响噶棍敲得清响,要打断小姑的腿。因为祖父死了,姐们都上学去了,只剩我、鹿女与堂弟建在家野玩。

    我们三跑到四叔屋后面的树林里玩,因树林里长有许多香蘑菇,蛇果果。笔杆子菜,兔子耳朵,寡泡子,七七八八的啥都有,算是一个百草园。二则祖母家没人,我们即可溜到祖母的屋前,跨过那条沟,打开篱拉,到祖母的菜园里偷瓜摸果来吃。

    祖母菜地的瓜果,一垄一垄的,参差不齐,青菲幽静。那一垄垄的瓜果地让祖母的菜园变得若大无垠,怎么走也走不完。或不是只偷吃,更是好玩。将小脚丫在祖母的菜地上踩来踩去,这一垄踩到那一垄,如观看庄稼的老农,预测作物可是丰收。

    祖母菜地里不同样式的菜垄上,栽种着不同的蔬菜瓜果,十分丰富。具体是些什么,不记得,只记得那些菜非常聪颖,青色的。但没有一次,我们走遍过。意思是说,我们从来没有走完过祖母的菜地。

    因为祖母的菜园非常之大,从门前一直延伸到田边。田边的篱拉上还爬满了瓜藤,那是丝瓜,苦瓜,南瓜。祖母傍着篱拉点了几粒瓜种子,就自生自长起来。然后几根长长的树枝撑着,便是散养的瓜架。每轮结瓜时节,这些丝瓜,苦瓜,南瓜就如野生的一般,老了也没见人来摘回去吃,就此老得掉在地上,或被路过的农人碰见,随意摘几个回去,那可是它得到了好的出处,做了一回瓜生。没有被摘走的,就自生自灭了。

    祖母的菜园的一垄地有三四百米长,一华里路了呢,一垄一垄的,岂是小孩子随便能走得完的。那些长在路边篱拉边的瓜藤岂是人随意能摘到的,几乎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笑:都不知祖母为何要将菜园弄得那样大)

    我们因为这样往返菜地,耽误了一些子时间,还没来得及摘到瓜果,祖母就回来了。祖母一回来,就去菜地摘瓜果,看见我,就将我从菜地拖出来,骂得要死,而堂弟建却可免除挨骂,因为他是祖母的第一个且唯一的孙儿,心肝宝贝都喊不应,那舍得骂。祖母的偏心与重男轻女,无不表现在此。

    再等一会儿,四叔与四婶子也从田间干活回来。祖母摘了瓜果,放在盆里用冷水泡着,好泡散太阳晒热的温度。洗干净了拿来给四婶子吃。四婶子看着那些瓜果,想吃不想吃,据说是怀孕害得厉害。

    可四婶子怀孕了许久,却没生下孩儿,这是很奇怪的事。四婶子明明过年时就出肚了,说是过年之后春上,就可生出小弟弟,这都到夏天了,咋地没了影小姑还在四婶子的后头怀孕,都生下了春春,四婶子怎么还没生出小弟弟

    有一天,我偶然听说,四婶子有次回娘家,抱了刚会走路的小侄侄,小侄子多动症还是咋地,横竖地蹦跳不歇,四婶子被小侄侄将脚踩在肚子上,横竖蹦跳的,就跳坏了孩子,流产了呗。

    由此,四叔还将四婶子关在房间,跪在地上,打了餐死的。四婶子刚晴天点的生活,又布满了乌云。

    四叔在房间打四婶子时,祖母正拿着一个围腰子去河滩公地上拾劳籽。河滩有些地方长着劳籽,有些地上长着草,公家的牛在那放养。那些牛儿还是祖父在队里当看牛佬时放的牛吧,或是它们的子孙后代

    太阳偏西了,祖母在河滩上若无其事地拾劳籽,而四婶子却在房间睡觉,眼睛哭得红肿。祖母明明知道四叔把四婶子关在房间里打,可就是装得若无其事。优哉游哉地去河滩上拾劳籽。要知道河滩离家有十多里路,一去半天不得回。

    祖母与队里云芝的祖母一起在河滩上拾劳籽,边拾边谈着四婶子与四叔的事。云芝是队里周诚毅(村部财经)的大女儿,就是肖希罕死去老婆金兰的娘家侄女。跟我一般大小,与我,木鱼,从小要好。我们小的也在河滩上拾劳籽玩,边玩边拾,就听到祖母与云芝祖母的谈话。

    我听见云芝的祖母说:“陈噶大婆,你家小丘,你的幺儿子将你的幺儿媳妇刘妖儿关在房间打,为啥子事呢”(敢情云芝的祖母来河滩拾劳籽时看见了)

    祖母含含糊糊的答:“他周大婶,我也不知为啥事,我只听见刘妖儿在房间哭,然后声音慢慢小下去了……我也听不清晰了……

    祖母继续说:“我用力倾耳一听,只听见那臭小子在对刘妖儿大声地吼,不许哭,不许哭,不许哭……过了一会,我就听见刘妖儿压抑着哭声,低声的骂小丘是个黄腿,黄得摔(da)赌,我愿得孩子没了,我也心痛孩子没了,是我不小心是我过错,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孩子……刘妖儿的声音太小,听得实在吃力,我就从门缝里一瞄,天,刘妖儿居然跪着,那小子正拿着皮鞭抽她,凶吼道,你说,你说,怎么没的”

    云芝的祖母听了,哎呀一声:“陈噶大婆,你家小丘怎能这样,妖儿实在可怜,三岁没了娘,年岁还轻,知道个什么,娃娃没了,还可以再有,打坏了身子怎办,妖儿也是太傻,就跪在地上任他抽打,好歹还在月子里啊……”

    祖母也叹息了一声,然后不做声了。但并不见得有多么心疼的样子。

    “……,……”

    “……,……”

    两个祖母嘀嘀咕咕了好多。我凑近去听,只是听不懂。总之,我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两个祖母说的那些话是啥个意思四叔到底为什么要打四婶子我年纪太小,好些词我从未听见过,哪里听得懂的。

    就那情形看,四婶子极爱四叔,要不,怎么情愿被关在房间被打餐死的还用皮鞭抽,四叔用皮鞭抽她也不反抗,跪在地上任他抽!四婶子做错事儿了么小时候小人都做错过事,被大人罚跪,跪在地上用竹条抽打,也寻常。难道大人做错事儿,也要被罚跪抽打四婶子做错了啥事儿哦心甘情愿罚跪被抽

    祖母原以为四叔会把四婶子打死,才慌神了,跟云芝的祖母说的。

    云芝的祖母就对我祖母说:“陈噶大婆,你就心宽,明明看见小两口关起房门在打架,你咋还来拾劳籽,不跟他们解交呢陈噶大婆,你赶紧回去看看,等你拾完劳籽了回去,你幺儿媳妇刘妖儿就没有命了,小丘正年轻,哪里知道个心疼,哪里有个轻重的……”

    没料祖母满不在乎,根本没听云芝祖母的劝,直到拾完劳籽了,才回去。

    祖母回去时,已是黄昏。

    四婶子早从房间出来,眼睛还红红的,却在厨房做着晚饭。四叔坐在门前,望着西下的夕阳。门前树木青青,草色青青,篱拉青青。就那情形看去,小两口根本没有什么不愉快,很是恩爱。根本看不出一点打架的痕迹。

    从那时起,祖母就不再容许四叔把四婶子关在房间打了。因为祖母知道,四叔抽打四婶子,根本就是做做样,给她这个丧失孙儿的老母亲看的。

    四婶子的房间没从前新了,走进去有点沉闷。或因小姑出嫁,孟幺幺跑了,鲁婆婆又被她自己的儿子找回去了,家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是很沉闷的事。

    但看四婶子在厨房做着晚饭,屋顶炊烟缭绕,四叔坐在门口安静地看夕阳,家里也静悄悄的,那情形似有无尽的甜蜜与温馨气息。远处田地的庄稼青了,菜地的瓜藤爬过篱拉掉在沟边。门前一颗颗树的小小的细缝里,有稀疏树荫,夕阳便浪漫地从小小细缝里透过稀疏的树荫,流淌到四叔身上,一片静谧。四婶子在厨房做的饭菜淡淡冒着香气,香气流淌在四叔身上,也一片静谧。

    那是四婶子与四叔两心中最憧憬的农家生活。只是祖母回来了,这种宁静与温馨立马被打破,不再存。四叔与四婶子的这个家也不再宁静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