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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客栈之中,并未因封城之将调兵至而发出吵闹叫嚷之声,反倒是平静的可怕,似乎其中住着的并非雁北军中诸将,而是嗷嗷待宰之羔羊,少年蹙眉望着客栈门前已渐呈看守之势的雁北士卒,转向身侧于烈开口问道。
“于兄,单将军带咱们前来,却只让咱们守在客栈之外,不知是何心意。”
听闻少年开口,于烈只道是他觉得自家将军不够重视于他,开口宽慰道:“木兄弟误会了,我瞧单将军并无轻慢兄弟之意。”
“哦,于将军此言何解?”少年以适才言语试探,见于烈开口解释,追问道。
“雁北诸将,皆不知木兄弟存在,正因如此,单将军的心思,或许我能猜出几分。”于烈扫着周遭,瞧着周遭并无人关注到自己与木一二人,方才压低声音开口。
顾萧闻言,故作“恍然”道:“于兄是说...单将军是想我做‘奇兵’?”
“木兄弟果然聪明,一点就通,除此之外,于某确想不到其他理由,既是以上宾待兄弟,却为何此刻未让兄弟出面入云来客栈。”于烈安抚少年之心道。
二人正谈话间,却听本无声响的云来客栈中,忽地发出摔砸之声,于烈闻声,面色一变,手抚腰间军刀,当即就要冲入客栈之中,却在指尖触碰刀柄一瞬,眼前一花,只见身旁青衫已现残影,飞入客栈之中,与此同时,少年之声也一并响起。
“于兄
稍安,且容我去查看。”
在云来客栈之外戒备的士卒们,听得动静,纷纷拔刀,欲冲入客栈之中,却被听闻少年开口的于烈伸手拦下,先前在城外巡守军中,于烈早已见过少年身手,他对木一有足够信心。
况且客栈之中虽发出摔砸之声,单将军却并未下令客栈之外戒备的众士卒入内,如此一来,众人若贸然闯入,怕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木一入内查看亦是再好不过。
想至此,于烈眼神微移,向着身后诸将士沉声开口:“慌什么?都回去,单将军未有军令,都不得擅动。”
于烈一言,让一众士卒面面相觑,片刻后,纷纷收刀入鞘,缓缓退去。
见一众士卒皆退,于烈松了口气,但眸之中担忧戒备不减,望向客栈之中。
却说顾萧听得动静一瞬,运足轻功,才入客栈,便瞧见身着将军甲胄数人,正将单斌围在当中,福康、福瑞二人正面带愤慨,怒目而视,福康手中还抄着锦凳,作势欲砸。
不消多想,少年便知适才摔砸之声来自何人,福康性子火爆,定是一言不合,便要动手,此时更是引着雁北诸将,怒斥单斌。
“单斌!是何人借你的胆子,擅传军令,让我等入雁北军例,你可知晓,军无主将,一旦敌袭,是何等下场?”福康满目怒火,似要将面前的单斌吞没。
福康此言一出,身侧诸将皆深感如是,虽单斌官职略高,可万钧在
时,从未因军例之事,让众将疏于防范边关之事,今日福康之言,正中诸将心思,纷纷起身附和。
众怒之下,单斌却显得毫不在乎,只目光微移,瞥向福康手中锦凳,冷笑一声:“无论何时,军例之事,不可废,万钧在时,是什么规矩,我不管,也不想管,可眼下万钧不在,便要依着规矩。”
再望一眼福康身侧按住兄长手腕的福瑞,单斌更是不屑,继续开口道:“两位福将军,军例之日还未至,有什么不满也好、军情也罢,明日再说不迟,今日我来,只是来瞧瞧诸位住的可还舒心。”
这等轻描淡写之姿,更是激怒福氏兄弟为首的一众耿直之将,福康更是压不住心中怒火,不顾兄弟阻拦,举起锦凳,丢向宽袍袒胸的单斌。
锦凳飞来,眼见就要砸中单斌之时,却见一道青衫身影纵身而来,跃至单斌身前,轻轻伸手,只出一指,便将那锦凳拦下,不仅未曾破坏锦凳,反是轻轻一卸,化去投掷之力,一托一送,锦凳就已稳稳落地。
“如此精美之物,将军怎可人心损毁?”青衫少年接下锦凳,护在单斌身前,向着怒意未消的巡守将军福康含笑开口。
见了少年面容,福氏二将微微一怔,福瑞稍作思忖,立时知晓少年不知用了何法,竟能潜至单斌身侧,眼眸一动,旋即轻压兄长手腕,抢先开口:“难怪单将军有恃无恐,原是有高手相
护,可将军莫要忘记,这等草莽之徒,做做护卫还则罢了,切莫养虎为患。”
此言一出,福康亦也反应过来兄弟欲配合那少年演戏之举,当即眉头倒竖,冲少年喝道:“小子大胆,仗着些许武艺,便目中无人,老子倒想领教领教你的草莽高招。”
福康言毕,竟真的挣脱福瑞阻拦掌心,挽起腕甲,大有一副要动手的姿态。
将将挽起袖甲,向前踏出一步一瞬,福康只觉胸口似被无形手掌轻推,立时身形不稳,踉跄之下,向后连退三步,直至福瑞伸手抵住自己后背,方才稳住身形。
低头望去只见一道淡淡掌纹,出现在自己护心镜上,不由骇然,感到体内并无不适之感,心中暗暗庆幸自己只是与少年做戏,如若真的动手,怕是早已受伤。
既是做戏,自然要做全套,推开扶住自己的兄弟,带着不甘眼神怒道:“好小子,来来来,老子与你再过几招,少用那些江湖路数,咱们兵刃上见分晓。”
口中说着,福康已是回身出手,攥住福瑞腰间佩刀。
“锵——”的一声,军刀出鞘,福康摆出一式军中刀法。
众将见状,无不惊诧,只见福康横刀遮目,掌心微压,借着刀光遮掩,双目不停扫着少年双足,欲从步势之中寻找破绽,此招众将再熟悉不过,刀法虽是军中入门,却是两败俱伤之刀法。
许是瞧见福康动了真怒,竟摆出了军中拼命的刀招
,亦或是军例之日未至,瞧着护在自己身前青衫少年背影,单斌双目微眯,嘴角扯出不易察觉之笑,一闪而逝,轻轻抬手,拍在身前少年肩头开口。
“木小兄且退,此间交由本将就好。”
听得身后单斌开口,顾萧做戏的目的已达到,自然顺势而下,缓步退至单斌身后,伪成护卫之姿。
单斌带着戏谑之笑,望着依旧不肯罢休的福康,轻声开口道:“福康将军乃是巡守军主帅,怎得与江湖草莽一般见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堕了福将军之名声?”
福瑞见单斌出面,正是顺势而下之机,当即移步上前,抬手从兄长手中压下军刀,缓和道:“莫要以为我兄弟二人会怕了将军麾下这些江湖草莽,确是军例之日,不宜见血。”
言毕,福瑞目凝凌厉,瞥向单斌身后少年,冷笑道:“今日之事,可没这么完了,待得军例事毕,我兄弟二人自会寻小兄弟讨教...”
“若真要讨教,何必等到军例之后!”正当福瑞全力演戏之时,人群之外,响起嗤笑之声。
无论万钧在不在雁北,只凭福氏兄弟手中两路巡守军,便是无人敢如此嘲讽二人,听得此言,众将纷纷闪开缝隙,寻声望去,只见客栈一角,锦凳之上端坐三人,适才开口的正是坐于正中之人。
三将面容相近,却身形各异,一望便知是三兄弟,不过细看之下,方能发现这三人面相异于齐
云人之面相,三人皆是满面胡须,碧眼棕发,身着重甲,右侧一人,身形如铁塔,坐于小小锦凳上时,让人不由为锦凳忧心,仿佛锦凳会承受不住这人体格,会随时坍塌。
当中稳坐之将,随着众将散开,轻抬碧眼,望向福氏兄弟,再度冷言开口:“怎么,末将说的有错吗?我雁北军中规矩,便是同袍争执,解决之法倒是简单,改换木刀,不伤性命即可。”
“沙里木!我兄弟二人之事与你何干,若是你想赐教,我倒有兴趣陪你玩玩!”见得此将嘲讽开口,福瑞拦住怒火中烧的兄长,冷静开口。
虽语气平静,但旁人皆能感知福瑞言语中所蕴怒意,沙里三兄弟,本就爱鞭挞士卒,福氏兄弟看不过他们如此驭下,当年就曾奏报万钧,斥责三人,故而三人怀恨在心,此乃军中皆知之事。
眼见沙里三兄弟与福氏兄弟对上,众人不好阻拦,只得纷纷退开,而单斌似也乐见此景,并未开口,只立在前堂之中,冷冷瞧着眼前一切。
沙里木左手边沙里叶冷哼一声,起身替兄长接过话来。
“人人都说咱雁北军中福氏两兄弟,福康擅武,福瑞善谋,我兄弟三人早有讨教之意,没想到今日能得偿所愿,我兄长乃是雁北左军主帅,岂能擅动,不如我们两个做弟弟的代兄一战,如何?”
福瑞还未开口,福康早已怒不可遏,可不管那沙里叶身形如铁塔一
般,已是回转身形,冲着沙里叶凝声开口:“既是行伍中人,摆弄那些木刀木枪有何意思,不若你我真刀真枪的比画比画。”
寻常军中将领,或许会忌惮福康名声,但沙里木却残忍一笑,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道:“某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未得机会。”
口中说着,缓缓起身一瞬,抬起蒲扇般的大手,伸向后背...
随着一柄长刀从福康身后缓缓抽出,在场诸将皆倒抽一口冷气,且不论沙里木那丈余身高,便是那六尺有余的长刀,已足够慑人,尤是刀背足有两指粗细,更有锯齿覆于其上,想来即便被此刀轻轻拂过,也足以皮开肉绽。
握紧刀柄一瞬,沙里木手腕一抖,齿背刀掀起一阵罡风,呼啸而起,刀风过处,竟将云来客栈之中桌椅尽数掀翻,便是众将身后披风,亦被这股刀风吹得猎猎作响...看起来足有百斤巨刀,就这么被这悍将平抬而起,刀尖直指人群之中持刀而立的福康。
“末将沙里叶,领教巡守将军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