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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遥遥向正屋望去，一片森然的漆黑。整个槐园，除了小厨房内被温暖的灯火笼罩着外，其余都是死一般的寂静与黑暗。她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又重新挂上怜惜的笑：“哟！吃什么呢，这么香？有我老太太一份吗？”
“老夫人？”小厨房内吃得嘴边一圈黑的主仆三人，一阵诧异之后，手忙脚乱地上前见礼。小莲还慌乱中，把没吃完的那碗黑芝麻糊，打翻在衣裙上。
灵儿心中满含怨怼地给老太太磕了个头。前世除了新年的时候，给爸妈磕头赚红包外，可从未给什么人下跪磕头过。今后苦日子来了，不知道每天早上请安的时候，要不要下跪。
“老夫人，有事您尽管吩咐丫头婆子来唤孙女就是了，怎么劳您亲自跑一趟？”灵儿扶着老太太的另一个胳膊，向正屋方向走去。一个小丫头乖觉地提着灯笼，走在前边给主子们照明。
陈奶娘早已先一步到正屋里点燃了油灯。飞儿和团子躲在房梁上，好奇地向下张望。黄金鼠极力隐藏好自己的行迹，生怕被当成普通老鼠给消灭了。
老太太在屋内最好的椅子上坐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那些破旧的家具已经被换过，此时房内都是八成新的黄花梨木家具，有添了不少新物件儿，比灵儿刚穿来那会儿，好上岂知一倍。即便这样，老太太的眉头依然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又调整好面部表情，慈爱地拍拍灵儿瘦瘦的小手，笑道：“叫祖母！我的亲孙女称呼老夫人，我可不爱听。”
灵儿垂下眼眸，露出怯生生的笑，口中甜甜地叫了声“祖母”。心中却冷笑一声，这时候是祖母了，以前呢？顾灵儿本尊饱受惊吓、孤苦的困扰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灵魂与本体融合时，灵儿清楚地感受到这句身体本尊，那种解脱后的轻松。死亡，也是解脱的开始。多么大的悲哀和无助，才使仅仅十岁的孩子，需要用死亡来达到解脱的目的呀！
抬起头来时，她的眼中却满是对亲情的渴望和向往，那种濡慕之情让老太太动容。演戏，谁不会？！
“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好在祖宗显灵，保佑你游离外界的魂魄归体。你放心，明儿以后，你将不用再过以前那样的苦日子了。咱们顾府内院的空院子，紧你捡！”老太太拉着灵儿坐在她身边，那小胳膊上硌人的骨头，让老太太不由得又是一阵唏嘘。
一听要给她还换院子，灵儿心中一惊。目前这个院子，她很满意。一方面，槐园的院子大，而且荒芜的土地很多，可以任她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若是换作别的院子，你能把人家设计雅致的花园，挖得一块一块的种灵药，种菜园吗？
另一方面，这个院子胜在偏僻，一般情况下，就连下人都很少路过。她在院子中折腾出再大的动静，也很少有人能够发现。更何况，后院那个方便进出的洞洞，以后与外边有什么往来，可就全靠它了。若是换了新的院子，一年到头别想出去几趟了，多憋屈！
想到这里，灵儿的心中一阵慌乱，她稳了稳情绪，怯怯地笑容依然挂在唇边：“祖母，我在这住着挺好的。不用麻烦帮孙女换院子了。”
“真是个好丫头，会替人着想。你放心，不麻烦，内院有好几个院子都空着呢，只要选个日子搬过去就行。你到底是我们顾府的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祖母提。”老太太心中对这个善解人意的小丫头，又心疼了几分。
灵儿摇了摇头，目光莹然地看着老太太，道：“孙女真的觉得槐园挺好。您也知道，孙女胆子一向很小。这里孙女住惯了，换一个新环境的话，孙女会害怕的。”
老太太当然很清楚顾灵儿以前是个什么状态，听闻此言，她的眼睛闪了闪。
灵儿再接再厉：“况且，孙女也舍不得满园自己亲手种的鲜花。祖母，您若是白天来就好了，就能看到孙女亲手伺弄的花了。虽说比不得府中专业花匠培养的姣美，胜在有些野趣。若是天儿晴爽，搬把椅子，沏壶好茶，赏花品茶，别有一番滋味呢！”
提到赏景品茶，陈奶娘想起上午戏弄尤氏的那一出，不由得一股笑意从心底冲出。她把头垂得更低，极力忍住笑。别的人没注意，因为灵气的锻造，五感渐渐灵敏的灵儿，却察觉到她肩头的轻微抖动。心下有些诧异，却又不得不在老太太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太太听了她的话，心中感慨：灵儿这丫头，真的长大了，懂事了。她点了点头，称赞道：“刚刚一进门就闻到了，可不是，香得紧！祖母知道，你种这满园子的花草，都是有用处的。祖母这几天也没少沾你的光。只是，让你住在这么偏僻的院子里，祖母这心哪，实在是过意不去。”
“祖母您可别这么说，让孙女心中不安。您也知道，孙女从小就是怕人的。这院子对您来说是偏了一点，对孙女来说，清静、人少，却是再合适不过的。您就放宽心吧，如果将来孙女转了性子，再向您要求换院子，行了吧？”灵儿这通话说得贴心贴肺的，老太太听了心中无比顺畅。毕竟，十年的冷遇，十年的忽视，十年的煎熬，这个年仅十岁的小丫头，不但一句怨言都没有，还尽替别人着想，实在是难能可贵！
此时，老太太和顾老爷眼中的慈爱和赞许，是掩饰不住的。最后，老太太对于换院子的事也不再坚持，不过重新整修槐园的提议，却被落实下来了。
只要别让她放弃这个舒适的生存空间，怎么都好办。灵儿笑得无比真挚地道：“祖母，孙女今天折腾了一天，终于发现了做成了一种新吃食。书上说，这种吃食不但能滋补身体，还能减缓衰老，乌发润发呢！”
“哦？真有这么神奇的吃食？”老太太眼睛一亮，她喝了五六天灵儿送去的玫瑰花茶，昨天一个老姊妹来访，说她年轻了不止十岁呢。若是她这满头的银发能重新焕发青春，那不是更显年轻？这女人哪，无论到什么年岁，都是向往美丽与青春滴。
“这是孙女今日试着做的，您先尝尝能否入口……爹，您也尝尝。”灵儿这声爹叫的，心中无比纠结，面儿上还笑的无比灿烂。
咱容易吗？都快精神分裂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