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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花园里,别有一番景色;旭日初升,带着微微金黄的阳光将沉寂一夜的花园给唤醒,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外露珠儿晶莹透亮,被雨水洗涤一气的枝叶上翠色袭人,偶有数只极小的鸟儿在那树林间、假山旁纵翅飞过,留下声声清啼;又有那勤劳的蜜蜂儿在绽放的花丛中欣喜而过。
以太太为首,这十数人沿着心湖右侧处慢慢行来,经过了南侧的‘集雪院’‘西冷院’‘绣楼’,远远的一片绿意跳入眼中,三娘子缓缓的弯了嘴角;自从能看到之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珍惜看到的东西,如这一片景色,若放在前世她压根不会放在眼里,可现在的她,却怀着格外兴奋的心情。
因是太太出游,早有下人先来布置,便由着几个丫头带着这一群内院主子来到了花园里唯一的凉亭处,足有半个球场大小的凉亭八只翘角的屋檐各自挂着大铃铛,风吹过时响声叮铛之响。凉亭中间的石桌上,早摆下了几盘时令的瓜果。
花园里林木众多,凉亭又建在靠湖边,因此此时凉风习习,众人走了这一会,都有些累了,因此纷纷的走进了凉亭里;从正院走来花园,只这短短不到一千米的距离,却见这一行人中,太太和两位姨娘都已经香汗淋淋,不过精神倒是还好。
太太和姨娘都坐在石凳上,而几个姐妹位也都坐到了凉厅围栏上,这一坐下丫头们忙了起来,赶紧上前去端茶递水兼扇风,忙得不亦乐乎;三娘子不禁有些感叹,这才多远呢?这些宅院里的女人,竟然如此力所不殆么?她不禁庆幸道,幸好自己坚持晚上修炼那《无忧心经》,否则只怕以后更加不如她们。
碧柳也为三娘子端来一杯清茶,三娘子本不想要,可看天气似乎有热的迹象,怕呆会口渴便接过来喝了;待放下茶杯时,便只听到大娘子说道:“娘,什么时候带我们出府玩呀?我听人说端阳节晚上城里有夜市,不如娘带我们出去玩一回嘛!听说夜市里可热闹了,有吃的、有玩的、还有表演的,娘就带我们去玩一玩吧!”
“你又胡闹!”太太轻轻的点了一下大娘子的额头,状似发怒道:“欣雅,你一天到晚就想着要出去玩,这样可不行!你看看你的弟弟妹妹们,有哪个像你?光想着出去玩,这哪有一个世家小姐该有的规矩?”
大娘子撅了撅嘴,只道:“娘!我敢打赌,就是知府家的几个小姐,也都是想出去玩的!这根本和身份没有关系嘛!以后我都得呆在府里了,她们却还能去书院读书,我可比她们闷多了!”
太太深深看了一眼大娘子,知道女儿还在为了不能上书院难受,要斥责的话却怎么也不说不出来;她瞟了眼三娘子,正看到三娘子‘望’着她,不由有些异样,她刚刚似乎看到三娘子眼睛里有光闪过。可待她再看过去的时候,又好像没有异样,只好跟自己说,三娘子本来就双眼有神,不可能是别的原因。
大娘子没听到太太的回答,又嗔道:“娘,好不好嘛!就答应我这一回好吗?就让我们姐妹出去玩一回嘛!”
大娘子这回直接说要姐妹一起出去,三娘子一听觉得有些异样,照理说大娘子若要求出去玩,大可在私下跟太太说,那样胜算也会大很多;如今这时候,竟然还为众姐妹求上一场,怕是……
大太太脸色果然带上了无奈,她道:“欣雅,可别胡闹了!这姐妹几个都要出去可不是一件小事,端阳夜市就是太热闹了,人又多,到时候要是走散了可怎么办?”
太太的意思是不允的,大娘子听完脸色垮了下来,她看了角落里的二娘子和四娘子一眼,眼睛里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转向了一直沉默的三娘子。“三妹,我看你一向爱清静的,去夜市玩这种事,三妹肯定不会喜欢,不如到那日三妹你留在家中好了,这样大家也不会担心你走散或是摔倒了!”
“原来大姐这么担心小妹?小妹我真是太感动了,既然大姐想得如此周到,那小妹自然领情留在家里,免得让姐妹们白白为我多担了心。”见大娘子明显是撒气的意思,三娘子也不生气,故意笑着将话接过,丝毫不提大娘子的无礼。
“哎呀,三娘子可真是愈发懂事了,难怪老爷这么宠你!不过太太,这端阳夜市若是由着几个小姑娘出门,确是不大安全,不过要是由大人带着,包下个临街的酒楼厢房看看热闹,倒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二姨娘在一旁接了话,却是笑着出了主意,大有为太太排忧解难的意思。
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有些意动道:“二姨娘你这个法子倒是不错,咱们家就有几个酒楼在正街之上,到时候让人订了厢房,我们只在窗口瞧一瞧热闹,当没什么大碍!到时候欣雅你要看热闹就有热闹,要买东西可以打发丫头下去买,要看表演更是近水楼台;连三丫头也不必留在家里,跟着一起去坐一坐,总是要比留在家里热闹些!”
“是吗?那蕙雅可得谢谢二姨娘这个好主意,让蕙雅又能出去玩一玩,又不必拖了姐妹们的后腿!果然是好主意,二姨娘,你不愧是太太的得力助手,既能办出像样的家宴来,又能想出这样的法子,真是厉害!”三娘子灿然一笑,根本不管二姨娘越听越惊的脸色,只大肆的夸了起来。
二娘子见三娘子这般夸自己姨娘,忍不住哼的一声道:“三妹妹,你莫不是才知道姨娘聪明么?不是我夸口,姨娘一向都能想出好主意来,这可不是人人都想得出的。”
“琪雅,姨娘可没有你说的这样好!”二姨娘立马回道,声音带着一丝着急,又道:“这主意太太肯定早就想到了,不过是我先一步开口而已!”
三娘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二姨娘那脸色变得如此之快,也只有二娘子没注意到了,不过自己这个二姐也挺神的,在嫡母面前夸自己姨娘聪明第一,无疑是步大臭棋;不过这也正是她夸人的目的。
二娘子这下已经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只有脸色有些惶恐的对太太道:“母亲,琪雅太多嘴了,还望母亲不要生气!姨娘再聪明,也总是些小聪明,总是少不了要母亲在一旁指点协助,这可是女儿心里的真实想法。”
二娘子就有这点好,知道错了立马就会道歉,而且是真诚的道歉,比如此时,她又能将二姨娘的聪明说成小聪明,足以证明她不是笨蛋,也不是一个太感情用事的人!
太太似乎不怎么在意,还是笑得有些漫不经心,“琪雅,母亲知道你的意思,况且琪雅这么聪明,二姨娘自然也是聪明的,不然怎么生得出你这样的女儿呢?再说,二姨娘上次帮我承办家宴,若不是个聪明人,哪能自己办出那样让老爷满意的家宴来?所以二姨娘本就是个聪明的,你的确没有说错!”
太太这话也不知是褒是贬,三娘子听不明白,到底是她还不熟悉太太的习性,只是自从家宴过后,她又听着两个丫头嘀咕过,说是丽容院的丫头又老实了些,估计还是因为出了紫雪这档子事,二姨娘宴席办得再好,终究没个好结果,她也因此又过上了小心翼翼讨好的生活。
“妾身,妾身谢姐姐赞赏了!”二姨娘忐忑的应了声,终是不敢再驳太太的话。
气氛好像又有些要僵的意思,大家各自呆望着,不知该说什么好,聪明人都知道太太此时心情难说会好,多说多错,不说或许才会没错。
只有四姨娘的一双宛若金童玉女的五娘子和三郎,此时却都双双跑近了四姨娘身边,那带着小英气的五娘子用着软软糯糯的声音问道:“姨娘,你不是说祖奶奶要回来了吗?那端阳节晚上,是不是祖爷爷、祖奶奶都会跟我们一起出去玩?我们全家人都一起去吗?”
“这……,姨娘可不知道,或许是吧!”四姨娘拍拍五娘子的小脸,有些期艾的答道。
五娘子可不罢休,她又跑到太太身边,仰着脸问:“母亲,祖奶奶是不是快回来了?她会和我们一起出去玩么?”
祖奶奶?就是她的祖母吧!三娘子突然意识到,似乎自己又忘了一个重要人物;假如祖母回来了,凭她之前的了解,似乎祖母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看来她的日子又不怎么好过了!
太太的脸色也跟三娘子此时的心情一样,暗沉了一下;五娘子这童音一句,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端阳节的安排似乎不能忘了江家如今的老夫人;阖府出门似乎并不怎么合规矩,这视规矩为人生的老夫人,又会不会同意她刚才的这个计划?她猜只怕不能。
如果不能,那她刚才答应的话,要变成空话了?
太太朝四姨娘望过去,四姨娘那带笑的眸子直直的望了过来,并不闪躲的开心,深深的刺到了太太;原来这又是四姨娘的一步棋,当然这步棋又少不了二姨娘似真似假的前线安排!太太有些烦躁起来,明明觉得二姨娘和四姨娘似乎水火不相融,为何她们俩人总是能在不知不觉中,撒出那些带着毒刺的网,让自己一头钻进去呢?
这是在挑战她做主母的尊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