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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医院坐落在高速公路边上,原本就距离繁华市区很远,虽然现在不是上下班高峰时间,但隔几百米就出现的红绿灯路口,也足够延迟时间。兜兜转转,足够四十分钟,焦扬才回到家里。
虽然已不明显,但是作为母亲的袁月还是一眼就看到了焦扬眼圈微红的痕迹“扬扬,怎么了?”
“没怎么。”焦扬一屁股瘫在沙发上,完全是疲累至极点的表情,下意识的揉着眉心,因为坐久了车,已经有了点晕车的感觉。
“你和程澈”袁月看女儿如此,原本不想追问,但是母姓使然,终是忍不住将关切逸于唇齿“他”
看母亲吞吞吐吐的样子,焦扬苦涩一笑,更不打算隐瞒“妈,我和程澈吹了。”
简单的吹了两个字让袁月大惊“怎么?”
焦扬和盘托出事情经过,叙述中自然轻描淡写的掠去听到易明晞受伤时的震惊与惊悚,可袁月依然听的手心沁出冷汗“那明晞怎么样了?”
“没什么危险,多是外伤。”焦扬将脸埋进抱枕里“骨折,脱臼,颅内有血。”
“哦。”看着女儿与易明晞一路走来的袁月轻呼口气,随即挑眉纳闷“就是因为这个,程澈才不满意了?”
“妈。”焦扬抬头,唇角微扯几下方才凝出一抹苦笑“是我对不起他。”
再次将头埋入抱枕,她的声音涩然之余更多沉闷“因为我忘不了。”
坚强的女儿竟有了一种历尽千辛万苦却未能达到目的的疲惫,袁月蹙眉,却知趣的不再问下去。女儿一向自立,有时候做事虽然固执,但总能理智清醒掌控事态方向。既然她不愿意说,就一定有了难言的苦处。而她这个做母亲的,要做的只能是暗暗扶持,不能残忍揭掉她奋力掩藏的伤口。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纵使她是个傻子,也看出易明晞与她的分手并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释得当,那样究根溯底的逼问,只能让她更加痛苦。
想到这里,袁月转过轮椅,慢慢滑到焦扬身边,亲昵的抚上她的头顶“扬扬,那你去吧,妈妈这儿不用担心。”
焦扬这才抬头,大眼之中已有泪光烁动。那是强忍一日之后的辛酸与疲惫,压了一天之后,终于能有一些释缓“妈”
“人家明晞也不容易的,父母都不在n市,生个病怕也没人照顾,你们虽然分开,不还是同学一场嘛,情理之中也应关心。”袁月呵呵一笑“至于妈这儿,你放心就是。你常年在外工作,妈不也熬过来了?有不舒服的时候,妈自己去医院。”
焦扬蹙眉“妈,你可以去找舅舅。打电话多让舅舅过来。”
“哪儿用那么麻烦,再说你舅舅也有工作,你舅妈更是忙的底朝天。还有童童,这不都需要你舅舅照顾?”
“不管!”焦扬扭身“他是你弟弟,照顾你这个唯一的姐姐理所当然。”
“你这孩子”
“妈,我说真的。”焦扬端正身子,认真的看着母亲“不管是亲情还是,”她想了想,抿了抿唇才继续说道“舅舅都理应帮你,什么是亲人,关键时候能互相支撑互相扶持的时候才算亲人。”
“何况”似是想起了什么,焦扬顿了一顿,两秒之后才扬声“你小时候待舅舅那么好,他也该”
“知道了知道了。”袁月看着女儿执拗的样子,哭笑不得的点头“你这孩子怎么了,以前和舅舅密不可分,天天惦记着舅舅对你的种种好处,现在学会要价了啊,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看焦扬启唇,又要说出一番道理。袁月忙转移话题,环顾一圈“对了,你看看家里有什么要带的,给明晞带着点儿,再好的医院也缺这少那的,明晞那孩子看着就家境好,可别让他受了委屈。”
话还未尽便又突然想起一事儿“对了,扬扬,你刚才说明晞住的哪家医院?”
“一四六啊!部队医院。”
“一四六啊,那你等等。”袁月突然转身,自电视下的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查找东西,焦扬纳闷的跟在后面“怎么了,妈?”
“你爸爸以前不是在部队供职么,以前查体就在一四六医院。这一来二去的次数多了,就和那里面的医生熟起来了,最后,你爸爸也是在那里走的”
事情已过了太久,所以在讲述爸爸离世的时候,妈妈的表情也已经回归平和,仿佛追寻不到半丝感伤。焦扬应了一声,接着就看妈妈继续翻腾柜子“当时医院里有几个和你爸爸处的好的,应该还在医院工作好了,”只见袁月长舒口气“找到了。”
焦扬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一串串电话号码“这是什么?”
“那几个和咱们熟识医生的手机。”袁月笑“这年头,虽说部队医院风气能好一些,但也不忌有熟人好办事的原则。只是这几个人不联系很久,不知道换没换号码,你拿回去之后,好歹试试。”
“如果联系上了就说是焦启泽的女儿,人家也许就记起来了。”袁月指指纸条“咱也不指望省什么钱,就是病情能了解的更细一些。”
焦扬点头,又在袁月的吩咐下自家中带了些东西,正要踏出门时却被叫住,刚欲开口,只见袁月自她的卧室里拿了一本书出来“把这个带去吧。”
焦扬低头,原来是自己在高中时买的暮鼓晨钟,不由失笑“妈,带这个干什么,这么厚,重死了。”
“你出国后,明晞来过咱们家一次,到了你卧室里,拿着这个就不撒手,他回家的时候,仿佛才看了一半,摇摇头看着我笑,说,‘阿姨,这本书很好看。’”
焦扬大惊,恍惚间,手不自觉一松,书差点掉到地上“他来过咱们家?”
“是啊,”袁月不解女儿惊愣的表情“他没和你说过?”
“啊?哦,说过了。”焦扬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将书塞入包里“妈,我走了。”
走下楼梯的那瞬间,焦扬突然想起易明晞上次与她一同回家时的话,还记得他当初薄唇微勾,尽显轻诮戏谑“焦扬,你异想天开的本领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能费的我如此大的周章?”
“学法语,去巴黎那样的白痴事情两次就够,再做上第三次我无异于蠢上加蠢。”
“焦妈妈是交通局员工,交通局家属院也算是本市的花园式小区,这个不难知道。”
那样自然科学的答复,那样笃定的语气,那样不屑至骨子里的轻薄,难道只是一场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