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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绣莲见顾明远匆匆赶来,像找到了主心骨,委屈极了:“老爷,您可瞧瞧三小姐都干的什么事儿吧!
这一天天儿的,是要逼死我们娘儿俩啊!
要是她真容不下妾身,妾身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就拿起帕子捂住脸,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声音娇媚带泪,像决堤的水不住的倾泻。
郑绣莲哭了一阵,不见顾明远安慰,正想偷偷觑一眼看看他是不是要吩咐处置顾宝笙。
顾明远却是啪的一下拍得桌椅震响,面色难看的问她:“好端端的寿宴败在你手上,你好意思哭?”
他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在寿宴上做什么针对顾宝笙的事。
结果呢?
他顾家现在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了!
郑绣莲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哽咽道:“老爷,事发突然,这事儿怎么能全怪到妾身身上?
妾身一心一意的操持府中事物,一应铺成摆设都是往库房寻的。
妾身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拿那样劣质的香炉啊。
您不为妾身做主,反倒怀疑妾身,真真儿是要让妾身伤心死了!”
郑绣莲并不见得比姜德音美,但哭起来却别有一番娇弱无力,任君采撷的味道,尤其身子娇软……
顾明远虽不至于色令智昏,可到底是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女人。
即便再怎么生气,想到她待自己情深意切,更是不顾世俗流言蜚语,委屈做姨娘替自己生儿育女。
孩子们又还都是才貌双全,不像顾宝笙那样的花瓶美人。
这硬邦邦的心早在化作了一滩水。
“绣莲,”顾明远将她抱在怀里,叹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事情闹得这样大。
若是真断了和你哥哥的亲戚,不光是云遥的亲事不好办,我在朝里也不好做人呐。”
郑绣莲的水蛇腰扭在他怀里,手在胸膛打着圈儿,千娇百媚道:“老爷……妾身跟哥哥一母同胞。
哥哥只有妾身一个妹妹,却不止先勇一个儿子呀。”
顾明远因顾宝笙受伤的事,为做样子,已经冷落了郑绣莲好些日子了。
听她说得有理,又见她秋波盈盈,也顾不得是白天,就搂着她亲起来。
边上耳房的孟云遥听到不大不小的动静,眼底一片寒凉薄情,嘲讽的冷笑了一声。
这就是她的母亲,只顾自己能否恩宠风光,不顾她婚嫁名声的母亲。
*
风辞小筑
顾宝笙的闺房出了这样的丑事,早另辟了一间屋子。
屋子一边临水,一边靠岸,一面芳草鲜美,芬芳馥郁,一面烟波浩渺,天阔云高,倒比从前更令人心旷神怡。
半夏拿着花颜膏给顾宝笙上药,压低嗓音道:“丹蕊身上的伤倒是能好全,就是脸上的刀疤削到了骨头,恐怕是不能好了。”
顾宝笙垂眸,暗道孟宝筝瞧着是个不大懂事,爱欺侮人的丫头。
谁知会把伺候自己多年的贴身丫头毁了容貌,往勾栏院子里送。
若非孟宝筝无情,那日她醒来后又请楚洵派人救下她,她也不会知道孟云遥院子里的浅红是她的亲姐。
更不能模仿她的字迹,写孟云遥私通书信的“证据”了。
“剩下的花颜膏留给她吧。”顾宝笙淡道:“也是个可怜人。”
半夏摇头,“她说了,得留着疤报仇,永志不忘。”
顾宝笙轻轻叹息。
刚重新覆上面纱,翠荷就撩开帘子进来回禀道:“姑娘,守鹤斋刚刚被薛姑娘查封了,里头竟明晃晃抬出来十万两黄金。
地窖里竟还存着不少陈年好米。那掌柜的听说也被锦衣卫带走了。”
说罢,自己就先疑惑起来,“那么个有名望的老铺子,掌柜的也为人和善,怎的会有这样的大事来?”
顾宝笙笑了一笑,事儿大就对了。
秦沐之污蔑她父兄通敌西戎,贪污军饷,私开金矿时,可曾会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挖出他金矿的洗钱铺子?
说来也好笑,当初无意中发现秦沐之有这样一个铺子。
她脑袋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要去景仁帝那儿告发他,却是自己拿了府上的不少好东西去贱卖。
以为他在宫中生活清苦,度日如年。
其实呢,从头到尾,活得辛苦的只有她自己罢了。
也不知秦沐之知道少了十万两黄金和成千上百担的米粮,会不会后悔没有早早的在景仁帝面前交出一些?
彰显他爱民如子的心。
秦沐之会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就不是她现在所关心的了,毕竟挖了金鼠换死老鼠的是孟云遥,
五皇子的未婚妻为五皇子扫清夺嫡之路的障碍,也情理之中啊。
*
然而此时五皇子的未婚妻并不像她往日里的静婉端庄。
戴着幕篱的她,一身素衣陪在郑绣莲身边,静静等着守仁伯府的大门大开。
街上人来人往,不时对她们指指点点。
郑绣莲不住的低声埋怨:“你做事就不能放聪明些?害得哥哥一家如今与我离了心,日后恐怕也有嫌隙。
你待会儿跪在你舅母面前好生哭一场,一定要求着她原谅你的错事。
便是打了你几下,你想着你弟弟妹妹这样需要扶持,也该忍下去不是?”
孟云遥扯了扯嘴角,语气有些发凉:“知道了。”
守在郑先勇窗前的管氏听说郑绣莲母女来请求原谅的事,眼底通红,声音忍不住哽咽道:“还敢来?
是嫌我儿不够命苦,遭的罪不够大是不是?”
“让她们滚!”管氏发疯一般把报信的丫头推出房门,“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许进我守仁伯府的大门!”
郑则踏进门,见疯魔的不像话,斥道:“先勇已经这样了。
你不想着赶紧护着咱们府上的脸面,选个世子出来,神神叨叨的像什么样子?”
“什么世子?”管氏怒道:“世子只能是先勇和先勇儿子的,你养的那些小妖精便宜货都别让老娘知道了腌臜心思。
你别忘了,咱们先勇宠幸的丫头里还有你的孙子没生出来!”
郑则皱眉,但守仁伯府的开销大多还是在管氏手里把着,他的确不敢做得太过。
便问道:“那你要如何?府上的世子可不能立一个丫头生的孩子呀。”
管氏忽然想到了什么,痴痴笑起来,“谁说是记在丫头名下的孩子?
水仙,你去告诉郑姨娘。想跟咱们府上的恩怨一笔勾销也成。
让她女儿给我儿做世子妃,这事儿啊……我就不怪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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