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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离基地已经不远了,肖艾薇不敢开车,在郊外步行半个多小时,终于望见前方才修建起来的防御工事,透过层层关卡,隐约可见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士兵来回巡逻着,看起来戒备森严。
肖艾薇在岗哨处验明了身份卡,因为刚从外面回来,所以先被带入了旁边有重兵把守的隔离室观察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她前脚才踏出隔离室大门,就碰见准备离开基地前去市里营救平民的温玲和黎兴国等人。
“艾薇!”温玲看到她,像是解脱了一般,三两步走到她身边猛地拍了下肩膀,嘟哝道:“你这家伙,可终于舍得回来了。”
“温玲姐,这几天麻烦你了。”肖艾薇知道她为了替自己隐瞒行踪,没少被肖君平唠叨。
“没事儿。”温玲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凑到她耳边,小声揶揄道:“怎样?男朋友找到没有?”
叶阳的音容在脑海里忽闪而过,肖艾薇神色一暗:“没有。”
温玲愣了愣,以为她男朋友出了意外,正想安慰,突然听到黎兴国洪亮如钟的声音传来:“咦,小艾,你怎么在这里?”
“黎叔,早上好啊。”肖艾薇打着哈哈,随口编了句谎言,“这不是要准备去市里面救人嘛,我昨晚兴奋得一宿没睡着,干脆就早点过来门口这里等你们了。”
“是吗?”黎兴国半信半疑,不解道:“我怎么看你刚刚从观察室里走出来。”
“哪儿呀,我在这里等得无聊,跟观察室的几个兵哥哥聊聊天嘛。”肖艾薇红着脸,佯装出春心荡漾的样子,一双明媚的眼睛时不时往他们身上乱瞟。
黎兴国视线一转,发现旁边目不斜视守门的几个年轻军人昂首挺胸、身姿英挺,再加上充满阳刚之气的五官,确实是很吸引肖艾薇这种年纪的小姑娘的注意。
这就让黎兴国有些尴尬了。
肖艾薇瞥见温玲悄悄向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不由得感叹,自从自己身上藏了秘密,这胡诌扯谎的功夫是越来越深了。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正准备坐上军用大卡离开基地,一名通信兵火急火燎地从远处跑来,向在场众人喊道:“肖艾薇是哪位?”
肖艾薇的心似乎猛地紧缩了一下,回应道:“是我,怎么了?”
通信兵看到她后松了口气,说道:“你母亲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发高烧,已经被送进特殊病房隔离起来了,沈中校吩咐我过来通知你,叫你去病房一趟。”
“什么!”肖艾薇大惊失色,抱歉地看了黎兴国和温玲一眼,“黎叔,温玲姐,此次任务恕我不能同行,我得先去看看我妈。”
黎兴国表情严峻,“小艾,情况紧急,你赶紧去吧。”
肖艾薇点点头,来不及跟其他人打招呼,慌忙离开了此地。
“哎,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啊。”长得高高瘦瘦的通信兵一路跟在她身后,累得气喘吁吁,他想不明白自己从来就是长跑冠军,怎么还追不上一个小姑娘。
当肖艾薇抵达位于基地中心的军区医院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在护士的指引下,她来到最顶层临时改造出来的隔离病区。
狭长过道上,身穿防化服的医护人员行色匆匆地来回穿梭,左右两边是一间间隔离病房,原本的水泥墙被拆掉,取而代之是一扇钢化玻璃。
据说,这里原是给军区干部住院治疗的高级病区,每一间病房都装修豪华,堪比私人住宅,且配备有全国最优秀先进的医疗设备。末世爆发后,有些老干部异变成丧尸,他们的家人不忍心看到长辈受苦,就利用权力将这一层楼改成隔离区,每一间病房里都关着一只衣着考究的老年丧尸。
肖艾薇上来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拖家带口地站在钢化玻璃前“探视”里面的丧尸,男的伤感,女的偷偷抹眼泪,呜呜咽咽的声音传来,看得她只皱眉头。
旁人或许会感同身受,但肖艾薇在末世生存了五年,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丧尸虽然被关起来,但到底存在一定隐患,若是不小心跑出了一只,那基地里的几万幸存者都得跟着遭殃。
哎,这些高位者养尊处优惯了,又何曾考虑过普通老百姓。肖艾薇心里冷笑,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肖君平的病房。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瘦高男子立在房前,正神情专注地盯着病床上的人。一段时间不见,沈元良似乎比初见时更加苍白了,鼻梁上一副斯文的无框眼镜,唇无血色,细碎的刘海搭在额前,疏于打理,几乎遮住了眉毛。
“你来了。”他轻轻说了句。
“嗯。”肖艾薇透过玻璃望向病床,床上的母亲吊着输液瓶,身上还连了些管子,观其呼吸均匀,面容安详,样子不像生病,倒像是睡得香甜。
“我妈她什么情况?”她担忧地问。
“你给她吃了异能种子。”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肖艾薇惊讶地看着他。
沈元良并没回答,只说:“放心吧,你母亲并无大碍,只是因为体质比较虚弱,所以吃了异能种子后才会陷入发烧昏迷的状态,估计明天就能醒过来。”
知道肖君平无事,肖艾薇彻底松了口气,“那就好,谢谢你了。”
沈元良推了推眼镜,语气淡淡地说道:“不用谢,我只是为了采集你母亲身上数据。”
“采集数据?”肖艾薇看到母亲身上连着的管子,忽然想起被他关在密室里进行秘密研究的王琴。
王琴虚弱无助的面孔仿佛历历在目,肖艾薇越想越愤怒,猛地暴起,一瞬间移到沈元良身后,左手箍住他小腹,右手握着雷蛇枪已经抵在他后脑勺上,沉声道:“你对我妈做了什么?”
沈元良感受到小腹上那只柔软的手臂,一贯古井无波的眼睛泛起一丝涟漪,“别激动,我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我只是在你母亲康复的期间,使用仪器对她做了一些动态监测。”
“仅此而已?”肖艾薇一怔,见周围人来人往,有些护士已经停下脚步,好奇地往这边望过来。
“仅此而已。”
“抱歉,是我太激动了。”肖艾薇松开他,把雷蛇收回个人空间,问道:“那你的目的是?”
“这是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沈元良显然没把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他表情有些狂热,自顾自说道:“你知道吗?现在每一个幸存者身上都携带有极其微量的丧尸病毒,只不过潜伏在体内没有发作而已。根据你母亲的数据反映,我认为异能种子有可能是一种特殊的催化剂,能使丧尸病毒在人体内发生一系列反应,将其转化成能够强化甚至是改变人体细胞的化学因子。”
肖艾薇点点头,这番推论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她在前世听过,可却是在末世两年后,因异能者数量逐渐增多的缘故,世界顶尖级科学家汇集在一起通过大量研究数据才得出来的结果。
沈元良看向她,“你该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琴那样,在外力的刺激下自动觉醒异能。如果我们现存的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异能,那么对于人类而言,此次末世将不再是灾难,而是一场蜕变和进化。”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你我都在任务世界里待过,知道未来的末世有多可怕,各种各样的进化丧尸和变异兽,我们是如此渺小……”
“优胜劣汰,弱肉强食,一直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沈元良打断她的话,说道:“人类自古至今便是群居动物,依靠智慧和科技,以脆弱的身体居于金字塔顶端。当末世来临,所有优势被打破,生命受到威胁,家园遭到破坏,体质孱弱者、心智不坚定者、意志力薄弱者,统统会被淘汰。未来,人以外的生物高度进化,命运的天平到底会倒向哪一边。我想,唯有经过血和泪的学礼,才能让人类重新爬起来,以强者之姿,再回世界巅峰。”
肖艾薇有些震惊,末世才半个月,绝大多数幸存者刚从这场灾难中缓过劲来,每日担忧自己的安危有没有得到保障,而沈元良已经开始考虑全人类的未来了,这速度未免也……
肖艾薇目光闪烁,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有些人天生就与常人不同,如果生命是一堵墙,大部分人只能困在墙内,沉溺于爱恨情丨欲,所思所想局限于眼前的事物;而有些人却能越墙而出,巨人般俯瞰外面的风景,得以窥探到生命的奥秘。
或许她把沈元良想的太坏,虽然他是个科学怪胎,性格又诡异,为了达到研究目的做了些不择手段的行为,但说到底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两人还并肩作战过,算得上是半个朋友了。
更重要的是,沈元良的观点让肖艾薇看到了希望,她在末世挣扎了五年,临到死亡也没看到人类的出路。
沈元良见她蹙眉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便拿起挂在房门上病情记录本,问道:“对了,你知道你母亲有脑瘤吗?”
“这不可能!”肖艾薇猛然回神,直接一口否定,她从来没有听父母提过此事,也根本看不出母亲平时的行为有任何患病的迹象。
“入院检查的时候,查出你母亲头颅内的肿瘤至少存在了三年以上,而且我猜测这期间她一直在服用某种药物,能暂时抑制肿瘤的生长。”
“什么药物?”
沈元良居然遗憾地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应该是国外某个高级医疗机构研发出来的新品。”
听到这里,肖艾薇心中稍定,盘算着去天网城看看兑换商店什么时候开启,她好兑换些治疗肿瘤的药物。
“不过你完全不用担心,今早重新复查时,你母亲的脑瘤已经消失了。”
“消失了?”肖艾薇错愕不已,疑惑道:“难道是异能种子的作用?”
沈元良双眼放着亮光,神情痴迷而向往,“没错,真是神奇啊,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若是能让我得到一颗……”
肖艾薇看到他又露出这种奇怪的表情,忍不住直冒冷汗。
这时,一名护士推着医疗车走过来,对沈元良敬了个军礼,说道:“沈中校,陆司令已经醒过来了,他说想见见您。”
“我知道了。”沈元良把病情记录本挂回房门上,对护士吩咐道:“这间病房里的病人情况特殊,你们要随时注意观察,病人醒来后第一时间汇报给我。”
“明白,沈中校。”
“要跟我一起走吗?”沈元良询问的目光看向肖艾薇。
“不了,我想留在这里陪陪我妈。”
“好的,那我先走了。”沈元良朝她点点头,迅速离开此地。
肖艾薇站在玻璃窗前,静静地望着病床上两鬓斑白的母亲,沉默不语。
她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关于父母的、关于叶阳的、关于前世的、关于现在的。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些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终于化作一声叹息,被她轻轻吐了出来。
时间不早,她转身离开,沿着过道往来时的路回去,却在经过一间病房时,意外地看到了沈元良的身影。
这是一间非常素雅的病房,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虽然神态憔悴、脸有病色,但眉宇间不怒自威,有着久居高位造就出来的不凡气势。
房间里站了一圈头衔不低的军官,均都敛神静气,无人上前,唯有沈元良伫立在床边,低头盯着床上的老者,表情平淡,只见嘴唇微微蠕动,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倒是老者看到沈元良,原本浑浊的双眼有了些许亮光,眉宇间的凌厉也柔和不少,侧过身子认真听着他说话。
肖艾薇猜测老者的身份便是护士口中的陆司令了,看他对沈元良的态度尤其温和慈祥,难道两人有亲戚关系?一颗八卦心燃起,她还想往里面多看看,却发现沈元良的目光突然扫了过来。
肖艾薇脸色一红,歪着脖子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急忙加快步伐离开了军区医院。
这一路走来,基地外围的基础设施已经着手建设了,头戴安全帽的建筑师们拿着设计图纸比比划划,指挥充当临时工人的幸存者搬砖砌瓦。每个人都要为基地建设出一份力,试问谁不想有个安全的窝?找不着方向的幸存者有了目标和动力,个个就卯足了劲干起来,人人挥汗如雨,劳动起来多了欢声笑语,总算给死气沉沉的末世添了些生气。
肖艾薇暗自赞叹,不愧为全省最大的军事基地,物资充沛、军事力量雄厚,通过这灾后迅速应变能力可见一斑。
第二天,肖君平果然醒了过来,获得了水系异能。
自从上次任务后,肖艾薇手中已经没有多少晶核了,现在的肖君平正是需要大量晶核的时候。时间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母亲的水系异能使用的愈发得心应手,她便跟着温玲他们离开基地,除了在市里搜救平民,还收集了不少丧尸晶核。
一个半月后,玉山市幸存者基地正式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