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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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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这是哪里……

    脖子上的头颅仿佛重达千斤,压得她喘不过气,一缕浅浅的光线透过紧闭的眼皮照进来,朦朦胧胧中,肖艾薇感觉眼前似有人影闪过。

    “小姐?小姐?”有人轻轻推了她一把。

    谁,谁在喊我?

    “小姐,请让一让好吗?”这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刻意压低着,语速有些急切。

    肖艾薇睁开双眼,睫毛轻轻颤动,缓缓转头看去,发现一个陌生的外国妇女正坐在自己旁边。

    “我,我在哪里?”肖艾薇的神色有些慌乱,挣扎着坐起来,这才看到自己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

    中年妇女面露疑惑:“你在飞机上。”

    飞机上?她深吸口气,赶紧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然后伸出脖子环顾四周,这里是经济舱,座椅上坐满了人,窗外是一片白茫茫的云层,她现在正坐在靠近过道的椅子上。

    似曾相识的环境……

    肖艾薇身形一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上心头,她定定神,从牛仔裤的裤袋里摸出手机,轻轻触动屏幕解锁。手机开了航空模式,信号被屏蔽,但在屏幕最中间的日期显示那里,清清楚楚写着:2014年8月6日。

    2014年!她回到了2014年!肖艾薇摸着胸口,回想起末世期间发生的点点滴滴,以及临死前江楚楚那怨毒刻薄的眼神。心,止不住的颤抖,她明明已经死了,可上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让她又活过来了!

    中年妇女见她表情古怪,还以为她刚刚睡觉时发了恶梦,便好心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肖艾薇脸色苍白,是有些不太好看,她朝旁边的女人笑了笑:“我没事,可能是睡过头了。”

    中年妇女了然的点点头,小声说道:“请让一让好吗?我想出去上个厕所。”

    肖艾薇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坐在最外面,给别人挡着道了。“好的,女士。”她解开安全带挪到另一边,让那女人走了出去。等她上完厕所回来后,肖艾薇接着进去洗了把脸,冰凉的冷水淋在面颊上,她感觉自己清醒了不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肖艾薇向空乘小姐要了一杯热牛奶,她双手捧着热牛奶,望着牛奶上袅袅升起的雾气,渐渐陷入了沉思。

    她得好好谋划一番。

    她现在乘坐的飞机班次是从美国洛杉矶飞往中国的新港市,新港市位于中国南方,是国内知名的一线大城市。自从初中毕业父母离异后,她就跟随父亲定居在美国洛杉矶,高中三年就读于洛杉矶的一间公立学校。肖艾薇前不久才高中毕业,这段时间正好是漫长的暑假,她打算趁着假期回国一趟,看望三年未见面的母亲。

    回家头两天,一切都是好好的,她丝毫没有发觉身边的异常。直到第三天早上,肖艾薇从睡梦中醒来,惊恐地发现正在厨房里做早饭的母亲产生了异变,她拿着一块血红的生猪肉啃食,就跟灾难科幻电影里的丧尸一模一样,面目可怖,赤红色的粘液从嘴巴里漏出来。她失去了理智,连话也不会说,只会扯着喉咙嗷嗷乱叫。

    是肖艾薇亲手杀死了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母亲,用厨房里的菜刀,流着泪,一刀一刀砍在她的身上。痛苦的回忆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肖艾薇坐在椅子上,揉揉泛红的眼眶:“妈,这回我绝不让你变成丧尸。”

    一下飞机,她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号码。

    铃声没响多久,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听起来略显苍老沙哑的女声出现在话筒的另一端:“薇薇,是你吗?”

    新港市的机场里人流涌动,肖艾薇站在一个没什么人会注意到的角落,旁边放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她的声音有些颤动,听见久违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她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

    “是我,妈,你还好吗?”

    肖君平听见女儿刻意压抑住的沉重鼻息声,她沉默半响,叹了口气:“薇薇,回家吧。”

    “妈,你先听我说。”肖艾薇吸吸鼻子,语速有些急切:“你现在好好呆在家里,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门。”

    “怎么了?”肖君平愣住,她手里已经拿好了车钥匙,准备去机场接女儿。

    “你不要问那么多,好好在家呆着,哪里都不要去,我自己会打的回来!”肖艾薇忍不住提高声音,前一世因为父母离异,她有一段时间非常抵触母亲,觉得她从不考虑自己的感受,不闻不问就把自己丢给父亲,让自己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

    电话另一头的人停顿了片刻,然后慢慢放下车钥匙,柔声道:“薇薇,妈听你的,妈不走。”

    挂断了通话,肖艾薇快速跑出机场,招了一个出租车,让司机送自己到市中心最大的超市。肖艾薇家住市中心,碰巧的是,那间超市距离她家并不远,只有十来分钟的车程。

    事实上,八月六日,也就是今天才是末世爆发的第一天。第一个携带病毒的丧尸首先出现于日本东京,短短一天内,这种被后人称为“闪灵”的病毒席卷整个日本,它跨越大洋,蔓延到了中国、印度、俄罗斯、美国、墨西哥……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当各国政府作出行动时,情况已经无法得到控制,受到感染的人群太多,几乎遍布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肖艾薇让肖君平呆在家里。她实在太怕了,她怕母亲再次变成丧尸,她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痛苦,眼睁睁看着至亲失去理智变成只会吃人的怪物,而自己做什么也于事无补。

    肖艾薇坐在出租车里,透过车窗望向外面。她离开这三年,新港市没什么大变化,望着一栋栋熟悉的建筑物映入眼帘:繁华的商业街,绿意盎然的中央公园,人声鼎沸的喷泉广场。

    在每一个大街小巷,那些手挽着手的情侣,那些因为放假而聚在一起玩乐的学生,那些出门踏青的家人和朋友,一个个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灿烂。还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在步行街摆摊的小贩,高声吆喝的店员。众生百态,有人能在假期中肆意游玩,有人却要为了生计而奔波劳碌,但相同的是,他们丝毫不知道,人类的灾难已经在此时悄悄降临……

    约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超市大门前,肖艾薇从车上走下来,拉着行李箱匆匆走进超市。她要尽可能收集足够的食物和水,末世中,一瓶干净的饮用水远远超过同份量的黄金。

    肖艾薇有一张存款为十万元的□□,那是她多年存起来的零花钱和压岁钱。十万元不多不少,只是三年没回国,她也不知道国内的物价是什么水平,更不知道能够买多少生活物资。而且,她还得想办法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首先要买的,是装备和武器。

    肖艾薇这次回国只带了夏季的衣服,多是一些裙子和休闲牛仔裤。所以她先在服装区买了两套便于行动的运动服,又买了两双结实的运动鞋,换上这一套行头后,她走到户外运动用品的卖场,买了不少野外求生装备。

    至于武器,国内贩卖和使用枪支是犯法的,她在厨房用具的区域挑了好几把尖锐的菜刀和水果刀,比不上军刀、藏刀锋利,但在末世初期,丧尸还没开始进化,除了力气比正常人类大上两三倍,其皮肉就跟普通人一样,只要动作迅速,力量够猛,完全可以砍掉它们的脖子。

    接下来要买的,就是最重要的食物和水了。

    肖艾薇并不打算大量囤积食物,一是因为携带和运送不方便,二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最重要的是,末世来临,她绝不会窝在家里坐以待毙。因为,那些丧尸和感染病毒的生物一直在进化,呆在家里就像是呆在牢笼里的小兔子,迟早有一天会被揪出来任人宰割。

    末世爆发三个月后,丧尸开始进行第一次进化,进化的方向大同小异,主要分为力量型、速度型、精神力型。朝着力量方向进化的丧尸,后人称它们为“坦克”,它们的体型越涨越大,皮肉越来越坚韧,就像坦克一般,可以轻易将房屋和车辆碾成碎渣。

    朝速度方向进化的丧尸,被称为“狩猎者”,它们进化出来的模样非常狰狞,全身鲜红的肌肉外翻,四肢发达,弹跳力惊人,往往不被察觉就已经瞬移到人类的面前,用利爪割破人类的喉咙。

    朝精神力方向进化的丧尸非常少,万中也未必有一,它们是众多丧尸的领导者,也是丧尸中间的王者。因此,这种精神力强大的丧尸,男性被称为“King”,女性被称为“”,当然,这是国际上的叫法。不管是国王还是王后,它们都可以用特殊的脑波控制等级比自己低的任何丧尸,经常操控大规模的尸潮进攻人类基地,是所有幸存者的恶梦。

    此外,还有些丧尸朝着不同的方向进化,一类是五感增强:嗅觉、视觉、听觉变得异常灵敏,尤其是人类的气息,它们可以轻易地在废墟中找出隐藏起来的幸存者;一类是放毒:此种丧尸的身体已经进化出了毒腺,它们可以放出毒气或者毒液,毒死抑或感染幸存者。一类是重复再生:这种丧尸非常棘手,不管是被砍掉手臂还是头颅,它们很快就能完好无缺地长出来,只能用火烧成灰烬;一类是分裂:具有分裂能力的丧尸极少,其稀有程度可以跟国王和王后媲美,它们可以自动将自己的身体分裂成两半,每一半都能形成一个新的个体。

    如果有丧尸同时具备两种或以上的进化能力,那这必定是人类的危机。前世的肖艾薇曾遇见过三次,一次是具有再生能力的狩猎者,一次是五感增强的坦克,还有一次是既能再生又能分裂的普通丧尸。虽然只是普通丧尸,但一根断臂也能重新长出新的个体,怎么打也打不死,让他们损失了不少护卫队成员。后来,还是靠着叶阳的烈火才把它烧死。

    丧尸已经如此恐怖,更何况,还有更加强大的变异生物……

    末世一旦到来,人类的处境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肖艾薇摇摇头,将那些可怕的念头甩到脑后。她仔细想了想,超市人多口杂,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于是决定去食品批发市场采购一批生活物资。她搭乘出租车,来到最近的食品批发市场,随意找了一家商铺,跟老板攀谈起来。

    商铺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肖艾薇谎称自己是国内某驴友团的成员,因这段时间放假,便打算组织一次户外探险活动,她这次来是要给驴友团的成员采购食物和水,采购的东西比较多,希望能派辆车送一送。最后,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她还假装跟他讨价还价了一番。

    那老板见来者只是一个小姑娘,尽管有些怀疑,但生意送上门,他哪有拒绝的道理。刚叫了辆面包车,他转眼就看到肖艾薇不要钱一般,将矿泉水、饮料、巧克力、米、面、油,各种食物一箱一箱地往车上抬,顿时就笑脸殷勤地迎上去,主动给她充当苦力。

    肖艾薇累得满头大汗,她家里正好有一辆九座型旅行车,留下驾驶座和副驾驶座,剩下的七个座位全部拆掉,用来装这些食物应该是够用了。等一切准备妥当,肖艾薇坐在车上付了钱,在商铺老板热情的告别下,浩浩荡荡驶向市中心的某个住宅小区。

    到了目的地,肖艾薇吩咐送货的员工把东西搬上楼。一伙人将数量不小的食物一箱箱搬下车,在静谧的小区里显得有几分突兀。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抱着一箱矿泉水率先走入电梯,等人都进来后,按下十二层按钮。

    “叮!”门自动向两边分开,肖艾薇跨出电梯,向左前方走去。可没走出几步,她就徒然顿住不动了。如今重新站在自家大门前,竟有着恍然隔世的感觉,她苍白着脸,轻轻按响了门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