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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灵丹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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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莹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静斋里,身上盖着一条被单。他刚坐起来,那个白衣少女走进斋门。白衣少女见他醒来,万分惊喜。回头对一青年道姑道:“清宁师妹,快去告诉师父,这位公子醒了!”

    那叫清宁的道姑答应一声,回身走去,直奔师父住的上院--静心堂。

    白衣少女走到沐莹床边,欲扶他躺下。但她想,男女授受不亲,他是个陌生少年,又是二人独处一室,怎好揽腰把臂地去扶他呢?!她伸出的手又缩住,只是亲切地道:“公子快躺下,公子伤得好重,昏迷了一夜半天,才醒来:还是躺下休息的好。”

    沐莹对白衣少女:“请问大姐,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

    白衣少女燕语莺声:“这是碧霞庵。庵主和尘师太是我师父,昨夜我和清宁师姐,受师父差遣,去白云观给和光师伯送信,走到河边,正遇公子受三个蒙面人围攻。我们躲起来偷观,见公子虽伤了他们中的一个,但处境仍很危险。听了公子与他们的对话,知道公子家的不幸遭遇。我们同情公子,故跳出来相助。师父派我们夜里出来,放心不下,跟来暗中护送,见敌人又添强援,伤了公子,就出来将你救下”

    沐莹感激涕零,对白衣少女:“谢大姐,谢令师和几个师姐妹!”欲下地拜谢,但身子未下地,就挣得脸通红,吁吁气喘,身子摇晃欲仆。

    白衣少女一急,忘掉男女授受不亲之大妨,赶紧趋前扶他倒下:“公子勿多礼!我们都是武林中人,抑强救难,是应该的,不必言谢。”

    沐莹身子实在支撑不住,只得躺下,看着白衣少女,眼里蕴含感激之情。

    这时候,大袖飘飘,那中年道姑进来,后跟三个青年道姑。白衣少女赶紧躬立施礼:“师父!”

    中年道姑对白衣少女:“怀方,这小施主怎样了?”

    叫怀方的那白衣少女道:“方才这公子醒了,欲挣起来谢我们相救之情,又仆倒床上。”

    中年道姑走到沐莹床前,凭了凭沐莹的脉,掀开被单,撩起沐莹的衣服看了看他的伤处,对沐莹道:“贫道全力施为,也须一月方能治愈。”

    白衣少女对沐莹:“这是我师父和尘师太,是来给公子治伤的。”

    沐莹爬起半身,望着和尘师太,眼含热泪:“多谢师太垂怜,给小生施术疗伤。小生感铭五内,终生不忘。”

    和尘师太:“南无量佛,上天慈悲。施主有难,贫尼合当救治,不敢承谢!”说罢对清宁道:“清宁,到我屋里,取一颗三宝七花丸来!”

    清宁道:“是!”走出去。

    和尘师太对另两个尼姑:“清空、清虚!你们将小施主扶起。”

    清空、清虚答应一声“是!”但观望、迟疑。

    和尘师太道:“心静则万念不生,色相俱空”

    清空、清虚道:“谢师父指点教诲。”大方地扶起沐莹。

    和尘师太把双掌贴在沐莹后背上,闭目静坐,把真力输给沐莹。沐莹精力增加,稍感气舒。清宁取来三宝七花丸,伺立一旁。许久,和尘师太撤掌,显出精疲力竭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对怀方:“我要去调息养神,你把三宝七花丸给他吃下,看护他好好养息。”

    怀方应了声“是”和尘师太走出静心斋,清宁、清空、清虚也随和尘师太出去。

    怀方给沐莹端来了茶水、素饭,放在床前桌上,对沐莹道:“公子将近一昼夜水米没进了,一定渴饿,庵中无荤腥,这些素饭,公子将就用些。”

    沐莹点头谢了,感到口渴,想去倒茶,可是身不由己,移动困难,动了动身动不了,也就算了。怀方以为沐莹饿了,要盛饭吃,给他盛了一碗饭,递过去,可是沐莹摇头,对怀方道:“沐莹不饿,沐莹移身不便,有劳姐姐给倒一杯茶喝!”

    怀方倒了一杯茶,递给沐莹。茶不热,沐莹一口气喝了。怀方见沐莹英俊秀朗,温文有礼,心里有好感。但少男少女独处一室,无语可说,未免尴尬,又倒了一杯茶,递给沐莹,柔声道:“公子喝了这杯茶,请躺下休息!”

    沐莹点头,怀方扶他躺下,又俯身柔语道:“饭放在桌上,你饿了就吃些。三宝七花丸就放在饭旁,它是师父炼制的灵丹妙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但药性太烈,空腹不能用,公子吃过饭,再把药服下。”

    沐莹点头:“谢大姐!沐莹照姐姐的话做,大姐为沐莹劳累一天了,沐莹心里很过意不去。请你去休息吧!”

    怀方接过沐莹手里的茶杯,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留给沐莹吃药。在屋里再也没事做,就回自己房里去了。

    沐莹躺在床上,动辄腹内疼痛,睡不着觉。腹内的疼痛倒能忍受,最大的痛苦就是杀亲之仇不能报。眼睁睁地让这些恶人逍遥世上。他想,父亲剑法独步天下,还遭敌人杀害,自己这点功岂能报仇!?而且敌人一定抢去自家的武功秘籍去潜心研炼,武功造诣,一定更上一层楼,而自己如今,不但没有人教传高深功夫,而且也没有武功秘籍做参照,在武功上己消彼长,此仇怎么能报呢!?此仇不报,我怎有脸活在世上!?他想到了武先生。他想,武伯父的武功也已臻化境,假若武伯父在身边,就能教他报仇的武功。武先生虽名为沐家的家庭教师,实是父亲的密友,父亲要让武伯父传自己沐家剑法秘诀,公孙越女剑的全剑谱,一定不对他保密。可是武先生为了使自己脱险,他力拦强敌,生死未卜况且,武先生还安然无恙,又怎么样呢?!我们都浪迹萍踪,怎能碰在一起?!绝望中,沐莹想到父亲的另一个朋友。两个父亲的朋友,一个叫杨春阳,听父亲说,他的刀法、掌法都天下第一,杨叔叔若在,我可托庇他家,学艺报仇,可是杨叔叔已金盆洗手,不知退隐到何地了!说是家在太湖,可是路途这么远,又无详细地址,怎么去找他!?父亲的另一个朋友叫李文谦,家就住在遵化,可是他武功并未出名,而且又有很长时间断绝来往了他想:“我现今武功这样低,又伤势未愈,需要躺倒床褥,怎么报仇!?”他心疼欲裂,眼泪纷纷而下。他看了看桌上的饭,怎么也吃不下,又把眼光移在旁边的药上。看着桌上那药,沐莹灵机一动。他想:“我何不先吃了它,让内伤早好!?只要我内伤好了,就能创造报仇的条件。”他强挣身体,使身体半坐半卧,取来了三宝七花花吃了,又忍疼探身取来了水,把那杯水喝了。

    这一切完毕,沐莹又躺倒床上。为了睡好觉,身体恢复得快,他澄心净虑,强压下千思百感,闭目养神。可是,刚要入睡,突然腹内“咕咕”响了两声,立即腹内疼痛难忍,身体燥热得大汗淋漓。但是沐莹是刚强人,他怕呻吟出声,惊动别人,就口咬被单,强忍着

    沐莹正腹内翻腾,痛苦难忍,怀方走进屋。此时沐莹的衣服全被汗水浸湿,身上热气蒸蒸。怀方见此情形,吓了一跳,走到沐莹床边,俯下身,亲切地呼道:“公子!公子!你怎样了?”

    沐莹不答。怀方见桌上的三宝七花丸不见了,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急道:“公子,你是否空腹服了药!?你一定痛苦难熬,我去找师父来想办法。”

    沐莹强忍着疼痛道:“大姐,勿劳尊师了。小生没什么。”

    怀方见沐莹苦痛之状,悯侧之情顿生,埋怨道:“你呀,折腾得这么厉害,还说没什么公子等着,拿点东西给你吃。”说着走出屋,走回自己房中。

    怀方走出屋。沐莹才吐出口中的被单呻吟了一声,此时腹痛愈烈,这一呻吟出声,再也忍不住了,不禁“唉呀唉呀”轻呼

    怀方进屋,拿来几个熟透了的大桃子和一个香瓜,见沐莹疼成这样,急得哭了。带哭柔声道:“公子,公子,请你把这些吃下。吃点东西,腹内疼痛便会缓解一下。”

    沐莹本来吃不下东西,但见怀方这样殷切,不忍拒她,忍着疼道:“谢大姐,我吃,我吃!”怀方递给他一个大桃子,他发狠地咬了一口,嚼了嚼,强咽下。然而这口桃子咽下,口内生津,身上的燥热真的减轻了很多。桃子是长熟了的,酸甜可口,他不禁又咬了一口,一直把这个桃子吃光。怀方又递给他一个桃子,他又吃了,果然腹内疼痛便减轻了很多。他还想吃,但是不好意思要了。

    怀方是个心细如丝的少女,早看出沐莹的心意,但是她不再给他桃子,亲切地道:“公子,别再吃桃子了,吃点饭吧,你吃点饭,腹内便舒服了。”说罢期待地看着沐莹。

    沐莹见怀方对他这样好,不忍伤她的心,点头道:“大姐,我吃,请把饭递给我!”怀方把饭递给沐莹,沐莹强耐着把一碗饭吃了。他吃了这碗饭,果然腹内就不甚疼了。他去看怀方,见怀方瓜子形的莲脸上,一双凤眼,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此时他心底波澜、思绪万千。他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家里不遭惨祸,也该是给选“窈窕淑女”的时候了,可是现在举目无亲,生活尚无着落想到这里,不禁眼泪潸然。

    怀方见沐莹哭,以为是伤痛难忍,俯身安慰道:“公子,你还疼吗?我去找师父来”

    沐莹想:“大丈夫顶天立地,何在姑娘面前作儿女态?”他忍住泪道:“大姐,勿劳尊师,小生不疼。”

    怀方关切地道:“还说不疼:不疼,为什么哭了!”

    沐莹不好意思:“大姐,蒙你关怀。沐莹真的不疼了。”

    怀方道:“常言‘男儿有泪不轻弹’,看公子是刚强人,非到伤心处,一定不哭。为什么哭,能见告吗?”

    沐莹:“小生遭遇,小姐已知一二。沐莹有如海深仇,敷天大恨,不得湔雪,感慨身世。悲从中来,故此涕泣,小姐勿见笑。”他以前对怀方总怀有感激和求助之意,为了亲切,称之为大姐,但怀方是陌生女子,而且举止又那么高雅,口口称他为公子,所以他客气地改称怀方为小姐。

    怀方道:“我们相逢,即是有缘,公子肯对怀方吐露心事,

    足见信任,我师父和尘师太武功既高,心地又慈善,公子若能将你家和仇家结怨原因详告,怀方可恳师父设法为公子报仇。”

    听说能为他报仇,沐莹激动异常,强挣扎着跪在床上:“请小姐见怜”

    怀方赶忙搀他坐下,扶他躺倒,坐在他的床边道:“为公子报仇之事,我一定去恳求师父帮助,不过请公子不要如此多礼。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同难相恤,公子对怀方就不必客气——还是请你先谈谈遭祸经过吧!”

    沐莹未语泪先流。过了一会儿,才强自忍住哭道:“其实我父亲是豁达君子,并没有仇家。可是昨天夜里,突然有一伙蒙面人闯入我家。当时我正在后宅睡觉,当我被惨叫声惊醒时,与我在一起睡觉的武伯父回来,说是睡在前院的父母及全家人都遇了害”

    怀方思索着:“这倒奇了。既然令尊是豁达君子,为什么那些蒙面人,要杀你们满门呢?!”

    沐莹道:“听武先生说,他们为的是来抢我家的公孙越女剑谱,他们迫杀我是为了斩草除根”

    怀方道:“哦,我也听说过天下无敌剑沐前辈的名字。但是我想,那凶手既然能杀你父亲,可见武功在你父亲之上,既然他武功高于你父亲,还抢你父亲的剑法秘籍有何用呢?”

    沐莹愕然无所答。许久才道:“我也不明白,不过贼子们为抢我家剑谱,杀我全家是千真万确的。也许是他们对我父亲先施了暗算,然后才能杀他,也说不定。”

    怀方点头:“有”她正想说“有这可能”可是刚说了个“有”字,见窗外有人,就把下面的话咽住,飞身出去。只见月亮地里,两个蓝衣蒙面人,正离开窗子,向院外飞纵过去。怀方一个飞纵落在二蓝衣人前面,持着剑相问:“什么人敢夜里探碧霞庵!?”

    二蓝衣人不答话,一跃身,站在怀方的两侧,采取犄角之势,各抒长剑,刺向怀方。怀方出剑破解了二蓝衣人的剑。月夜里,二男一女战在一起。

    两个蓝衣蒙面人急欲脱身,攻法很猛,双剑联璧,左右夹击。怀方的身法奇妙,出剑奇快,只见白影飞起,寒光笼罩。尽管两个蓝衣蒙面人的凌厉的剑法猛烈攻击,仍讨不去什么便宜。怀方挥长剑纵跳腾挪,纵横捭阖,面对两个强手配合默契的联剑强攻,仍有攻有守,从容镇定。

    三人斗了三十多招儿,未显胜负。又斗了十多招,怀方才显出内力不足。她想,我不能老拖在这里斗下去,我必须赶快回去保护沐公子。于是纵起身子,使了个天龙下击,长剑一挺,向右面的蓝衣蒙面人刺去。她知道,自己的这一剑,对付一个武功高强的对手,是难一招制敌的。但是,全力使出这招儿,至少能够迫得对方缩身退避。这样就可突破一个剑网的缺口,自己从这里跳过去,向全庵报警。不意两个蓝衣人武功实在不凡。她的威猛的剑势刺向右方蓝衣人,那蓝衣人只是侧身搁剑,并末后退,而左方的蓝衣蒙面人,在她不能防守后方的情况下,也腾起身,跟进挺刺,剑尖追她的后背。只是他的身法稍慢了一点儿,剑尖未及怀方后背就招法用老,剑不能再往前伸。但是刺不住后背,剑尖一低“嗤”的一声,剑从怀方的小腿上擦过,划破了她的裤管,也在小腿上划破了二寸多长一块皮肤。这一来,怀方再不敢自己逞能,一声惊叫:“师父——!有贼!”这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叫过之后,只听庵内几处门、窗轻响,从几个房里,飞出几个黄衫道姑,来援怀方。

    两个蓝衣蒙面人一见形势不妙,二人合在一处,向怀方猛攻一招,迫退了怀方,然后抽身向庵外飞去。

    怀方欲追,和尘师太已大袖飘风,立在她身边:“方儿,穷寇勿追,让他们去吧!”

    怀方收身站住。这时全庵的道姑都飘然而至,立在和尘师太身旁。

    和尘师太:“方儿,怎么回事?”

    怀方道:“我正在静心斋中,照看那公子,忽见窗外有人,我出室外查看,正见两个蓝衣蒙面人窥探静心斋,我看出二人来意不善,想截住问个究竟,想不到他们的武功均在徒儿之上”

    和尘师太凝思片刻,对众人道:“看来碧霞庵从此要不静了!你们都要警惕。”

    怀方和众师姊躬立“是,师父!”

    和尘师太道:“贼人已去,大家都回房睡觉吧!”众道姑散去,和尘师太叫住怀方道“方儿,受伤没有?”

    怀方道:“小腿受了一处伤,但只伤了皮肤,不妨事的。”

    和尘师太道:“这就好,回房去包扎一下吧!”

    怀方道:“是,师父。我再去照看一下那受伤的公子,然后去睡。”

    和尘师太点了点头,回房去了。

    怀方回到静心斋,沐莹正在焦急。见怀方进屋,急道:“小姐,受伤没有?沐莹好担心。”怀方笑了笑:“划破一点皮肤,没什么。”沐莹蹙眉道:“为了沐莹,致使贵庵失去清静和小姐受伤,心里很是难过。”说此话时,眼里又泪水充睫。

    怀方道:“公子不要将此放在心上。其实,来人不一定是冲着公子”

    沐莹惑然,眼睛睁大了:“小姐,这话怎讲?”

    怀方道:“他们也许是冲着怀方而来。我见公子乃至诚之人,不妨对你讲讲怀方身世。我姓秦叫怀方。十七年前,国家不幸,发生了‘靖难’之变,奸王朱棣赶走了仁孝的天子朱允文,篡夺了帝位。他初登皇位,即滥杀忠于建文帝的大臣。有一个忠直大臣叫方孝孺。奸王要他写登位草诏,他掷笔于地,直斥朱棣篡位行逆。朱棣大怒,将方孝孺磔于市,灭九族。方孝孺之弟,即是小女的先祖父。”

    沐莹肃然起敬,对怀方道:“原来小姐是忠臣之后。听说令祖父贤昆仲,临难不惧,在刑场慨然作诗,从容就义,观者无不钦敬。”

    怀方泪眼潸然道:“是,听说当时朱棣下令逮捕我全家之时,我正寄居在镇江外祖家,在家的父母亲及兄弟、大伯父家众堂兄妹,均刑场被戮。二伯母及二堂兄,知不免,自缢死,二堂姐,投秦淮河死。方家一门,只余小女子一人。缇骑到外祖家捉我,我被舅父护送潜逃。缇骑追至山下,杀死我舅父,就要将小女子杀于途中,适逢师父到镇江访友路过,将小女子救下,带回庵中,成了落难孤女。为避祸,改姓秦,取名怀方”

    沐莹道:“如此说,秦小姐是落难后才学武功的了?”

    怀方道:“是。当时朱棣派人到处追杀我。师父要我存下孑然之身为方家报仇,就留我在庵中,教我峨嵋派武功,成为碧霞观的俗家弟子。师父悉心教我,众师姊诚恳帮我,因此怀方在庵中几年,就学了现在这身功夫。”

    沐莹道:“怪不得小姐对我说‘同是天涯沦落人’,原来小姐仇恨比我深,责任比我大呀!小姐一个孤身弱女,挺然立于危险四伏之世,尚时刻不忘雪仇,好让沐莹钦敬。小姐如不嫌沐莹出身低微,是否允许沐莹叫你姐姐。”

    怀方道:“我遇难的弟弟年貌和公子相似,所以一见公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怀方也正欲认公子为弟,只是怕有屈公子,未敢启齿。”

    沐莹:“从现在起,你就是沐莹姐姐,沐莹严慈均遇害,以后就累姐姐教养,姐姐请受沐莹一拜!”欲下床叩拜,被怀方阻住:“弟弟体尚弱,勿行此俗礼!你我既是姐弟,今后相依为命,不应再存客气,弟弟快躺下静养,早日恢复体力好练武雪仇!”

    沐莹道:“是,弟弟听姐姐的话。”躺在床上。

    怀方给沐莹倒了一杯茶,放在床边桌上。沐莹道:“姐姐一日劳乏,回去休息吧!弟弟一切能够自理,不用姐姐照顾。”

    怀方答应道:“弟弟睡吧!我就回房去睡。”然而口中说去,足仍未行。又给沐莹盛了一碗饭放在桌上,抻了抻沐莹未盖严的被子,柔声道“弟弟,茶饭都在桌上,渴了饿了将就用些。姐姐要回去睡觉了,明晨再来看你。”

    沐莹故意闭目:“姐姐快去休息吧。”

    怀方出了静心斋,回房睡下。

    沐莹仍辗转难眠。听了怀方讲述身世后,自己心里稍稍宽松了些。怀方姐的仇比他大,然而怀方心怀大志,平静生活,创造报仇条件,以俟将来。她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决不逞一时之勇,去冒险行事。我的遭遇和姐姐相若,姐姐的处世方法,实堪自己仿效。和尘师太武功高,心慈善,姐姐对我又爱逾亲弟,我不如先留在此庵,恳求和尘师太收自己为徒,等跟和尘师太学成能报仇的武功,再去杀仇人去血祭亲人

    沐莹打定了主意,心里的恨火便消了些,心也平静多了。他渐渐睡去。

    第二天,和尘师太又来给沐莹疗伤。他试着自己运力配合,感觉治愈很快。

    过了几天,和尘师太给沐莹诊脉后大喜道:“据贫道脉诊,公子体力恢复很快,明天再给你疗一次伤,身体就可恢复如初了。”沐莹也非常高兴,跳下床就给和尘师太叩头:“谢师太全力给沐莹疗伤,师太的大恩大德沐莹没齿难忘。”

    和尘师太赶忙道:“起来!起来!贫道乃出家人,不讲尘世恩怨。”

    沐莹跪着不起,恳求道:“沐莹还有一桩心事,望师太成全。”

    和尘师太大袖一甩将沐莹托起:“公子请起!公子请起!有什么事,尽管对贫道说。”

    沐莹又跪倒:“沐莹家遭横祸,现在孑然一身,望师太收留,传我武功,将来为亲人报仇雪恨。”

    和尘师太道:“公子壮志不泯,令人敬佩。但贫道武功低微,难负公子厚望,还是请公子另拜名师,以免自误。”

    沐莹跪哭道:“沐莹家破亲亡,无家可归,四海茫茫,举目无亲。现在仇家到处追杀,非但身有大仇不能报,而且无处安身。师太如不收留,沐莹已无活路,我就跪死在师太面前,永不起来。”

    怀方也跪下:“师父,我莹弟身世甚是凄凉。师父一向慈悲,请师父垂怜,收下他吧!”

    和尘师太无奈,对沐莹和怀方:“你们都起来吧!莹儿,感你至孝,暂准你留下,学习武功。不过,贫道这点武功,确实有逊少林、武当,就是沐家剑法,也觉自愧不如。我派向无收男弟子的成例,因此请公子不要行拜师之礼。你先跟我学本派武功,等贫道将来给你另荐名师。”

    沐莹没听和尘师太的话,跪下就行拜师大礼。拜完和尘师太又拜了清宁、清空、清虚师姊。

    和尘师太等沐莹拜完了,道:“事已至此,我只得收下你了。等明天我再给你疗一次伤,你的身体和内力都可复原,等你气力两足,就可练功。贫道是峨嵋门徒,你也需知道一些本派历史。本派创派祖师是宋末女侠黄蓉的女儿郭襄。郭师祖的兰花拂穴手、玉箫剑法,九阴神功,均当时天下第一,贫道虽然学了峨嵋派的皮毛,但教给你,也有好处。古人曰:‘闻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玉箫剑也许没有公孙越女剑优越,但是任何两种剑法都会互有短长,等你身体康复,我传给你玉箫剑法,九阴神功和兰花拂穴手。方儿已经学会,你将来暇时,可与她共同研习。庵中尽是女子,你居住实在不便。左挎院有三间客舍,内外倒也清静、幽雅,从明天起,你就到那里去住吧!”

    沐莹道:“好。弟子知道住此诸多不便,不如今天就搬过去,免得影响师父和师姊们的清修。”

    和尘师太很高兴,道:“那就这么办。那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很多书籍,你住在那里,定很方便。”说罢回她的斋房静坐养神,怀方帮沐莹整理好行装,到左挎院去住。

    沐莹换了新卧室,兴奋不已,思绪万千,久不成寐。他索性坐起,练起内功心法。他感到内力似有若无,难以凝聚,也就不练了。又摘下帐上挂着的剑练。心是多日未练,有些生疏,稍一用力,便感到周身不舒服。他停住手沉思。他想,家若真以公孙越女剑法名扬天下,父亲教他的剑法,肯定是公孙越女剑法,而这套剑法实在平庸无奇,显不出什么威力呀!为什么这样一个剑谱,还有人要抢它,而且为了抢它,不惜费尽心机,冒险杀人!?这套剑法,一定有它的精妙之处,只是我学得尚浅,没探到它的奥妙罢了。他要等师父给他疗好伤,把公孙越女剑法,一招一式地演给师父看。他想和尘师太武学造诣深,一定能评点它的优缺点。

    这一夜沐莹睡得很晚,到午夜方才入睡。他一日劳乏,一入梦乡,便酣然睡沉。但是沐莹经过那次家庭惨祸,警惕性很高,即使睡得很沉,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会惊醒。他刚睡熟不久,忽然庵院里传出金铁交碰声。练武之人,对这声音是很敏感的。这声音一入耳,沐莹马上惊醒。他从入挎院,本是枕戈以待的未及多想,抽出枕下的剑就飞出房去。一出房金属交碰声听得更清了,还有杂沓脚步声。他立即飞身上房,顺着客舍与庵堂的连脊房屋,飞到大殿上,隐身脊后,向院中看,只见几个宫廷侍卫装的大汉,正围住怀方姐和几个师姊激战。看见侍卫装的人,他立刻想到怀方姐的身世。他想,不好!这几个宫廷侍卫,一定是奔怀方姐来的!滴水之恩,报以涌泉,怀方姐对我有恩,她现在有难,我要舍命救她。想到这里,他奋不顾身地飞下房去,挥起长剑,攻向与怀方激斗的两个高手。

    怀方见沐莹投入战斗,非常着急,急喊道:“弟弟!快回去!你的伤还没好,快!”

    几乎在沐莹飞下殿的同时,黄影一闪和尘师太也飞纵过来。她在战团外立定身形,声音不高,但很威严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深夜来侵扰我庵堂静地!?”

    一个瘦脸、尖颏、豁齿,毛腮的宫廷侍卫道:“我们是宫廷侍卫,来抓朝廷钦犯,你们让开!不然与钦犯同罪!”

    和尘师太双手合什道:“南无量佛!敝庵弟子,均是安分良民,没有朝廷钦犯。施主们请回吧!”

    豁齿毛腮的宫廷侍卫指着怀方笑道:“哼!和尘师太,这女子明明是方家遗孽,朝廷钦犯,你存心包庇她,要造反吗!?”

    这豁齿、毛腮人叫赵常山,是宫廷侍卫的一个统领。因他冷酷无比,又阴狠毒辣,人送外号毒辣椒。毒辣椒这几句话,说得非常蛮横无礼,但是和尘师太不怒,又双手合什道:“南无量佛,贫道不敢造反。施主灵台明净,善恶是非一定清楚,希望能网开一面,勿滥杀无辜!”

    毒辣椒道:“我们托身朝廷,唯知君命是从,不知善恶、是非,但是今天我们来杀的,只是方家遗孽一人,别人不想死,就让开!”

    和尘师太:“敝庵没有方家之人,施主抓错人了。太祖明令崇佛崇道,庵院清静之地,不许你们随便打搅,施主还是回去”

    毒辣椒不耐烦了,冷冷道:“和尘!休要多说!本尉若不看你峨嵋派的面子,连你也杀了,赶快让开,别耽误我们回北京复命!”

    和尘师太也冷笑:“想不到青城派的叛徒,也做了朝廷鹰犬!你们硬要侵我庵堂,杀我弟子,贫道只好得罪了!”

    毒辣椒自恃武功高,正欲邀功争宠,哪里听得进和尘师太的话。长剑一挥道:“汝等自找死,休怪本尉嗜杀!”说着,攻向和尘师太。

    和尘师太大袖飘飘,摆长剑迎上,与之战在一起。二人一交战,又有几个大内侍卫过去助战。

    沐莹向一个大内高手猛攻,企图缓解怀方姐的压力,可是力不从心,战了一会儿,功力骤减,险象环生。

    和尘师太一见沐莹情状,非常着急,突然一反平时宁静温和常态,喝道:“莹儿!快回去静养!这样蛮干!不想要武功了吗!?”

    沐莹被和尘师太一喝,心一凛,不敢逞强,跃退一旁,停住手。但心里焦急万分。他痛苦地想,在姐姐的生死关头,我怎能袖手旁观呢!?我应该与姐姐一起浴血奋战。可是师命难违,想到方才怀方见他参战的焦急情状和和尘师太阻他参战的严厉声色,他不敢违背师命,只得焦急观战。正在此时,一个“清”字辈的年轻道姑被杀,那个与之对战的大内侍卫撤下来,耀武扬威地攻向怀方。怀方以一敌三,立即招架困难。她只顾招架前面两侧的两个大内侍卫的进攻,身子后面形成空隙。一个大内侍卫乘虚而入,长剑贯力,向她后背刺去,眼看长剑就要刺透她身体。

    沐莹旁观者清,不禁心一沉,不及多想,飞身跃过,长剑一挺,喝道:“看剑!”向怀方身后的大内侍卫刺去。这是围魏救赵的打法,攻敌之必救。这一招儿果然有效。怀方身后那侍卫,为了保命,果然撤剑,回身与他接战。

    和尘师太见沐莹参战,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和尘师太既是名门高徒,又经过自己数十年修为,峨嵋剑法出神入化。峨嵋剑法是集峨嵋派祖师郭襄外祖的玉箫剑法和桃花神剑掌法而成,是世上第一流的剑法。她一参战,把毒辣椒引过去,整个战场的形势立转。她右剑左掌,右剑出手快逾电闪“吹箫引凤”、“落英缤纷”、“泫花飞雾”连施,几乎使人看不出招数,更难寻破绽。左手掌间兰花拂穴手,劈空掌雄沉力猛,拂穴手拂穴准确,中指立僵。十招内便有两个大内侍卫被点中穴道,倒在地上:一个侍卫中剑伤了手臂。赵常山使出浑身解数,仍无胜望。

    赵常山大急,对众侍卫喊道:“大内高手都过来!先杀了这个老妖婆,再整治那些小妖道!”赵常山喊过,众侍卫纷纷撤下,来攻和尘师太。怀方、清宁、清空、清虚诸弟子齐举长剑纵身过去帮助师父,各引了一个侍卫对付,尽管这样,攻击和尘师太的侍卫,除赵常山外,仍有四五个。和尘师太力战众侍卫,全无惧色。长剑上下挥舞,紫电盘空?银光泻地,如同一个光幢,罩遍全身,真是泼水难进,而且在严密防守中,还能偶出攻招儿。眼看就要逼退赵常山和几个侍卫的进攻。

    突然怀方一声惊叫,和尘师太和碧霞庵各弟子齐向怀方看去。只见沐莹脸色苍白,躺在地上,怀方守住沐莹,受到两个强敌前后夹击,情势万分危急。

    和尘师太大急,急跳过来去救。这一纵身,长剑飞舞形成的护体光幢立撤,背后立即出现了空隙。

    赵常山不愧为永乐帝宫内一流大内高手,眼疾手快,看出和尘师太的空隙,身子纵起空中,长剑挺刺,直奔和尘师太后心。

    和尘师太发觉身后有剑刺来,躲避已经不及,急忙施倒理秀发,长剑从头顶绕过招架,出剑和伸剑是那么及时,准确和恰当好处,和尘师太的剑正好在头顶上把赵常山的剑搁住。然而赵常山的剑贯了力,和尘师太仓卒招架,反手使剑力道不足,虽然搁了赵常山的剑,只是把剑搁得向右偏了一点儿,剑仍前进未停“嗤”的一声,刺进了和尘师太右肋。幸得赵常山纵力已尽,身子渐落,剑尖到了前伸的最大极限,只刺进肉里一寸而止。和尘师太仍纵身直前,落在地上,迫退了进攻怀方的侍卫,缓解了怀方的险象。

    但是和尘师太血流如注,脸色清白,再难坚持战斗,只好退到沐莹身边,持剑惕立。

    战场上,和尘师太一受伤,碧霞庵一方,便失去了砥柱中流,战斗实力大减,局面再难支撑。

    赵常山哈哈大笑,对众宫廷侍卫道:“碧霞庵众妖道帮助钦犯,拒捕造反,罪在不赦。全部格杀!”各大内侍卫大长威风,持剑欺上攻击碧霞庵各徒众,怀方等护住和尘师太与沐莹,情况万分危险。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房上发出一声朗朗笑声,赵常山及众侍卫一惊,向房上看去,只见庵堂正殿上,出现了几个穿夜行衣的蒙面人。这些蒙面人中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道:“鹰爪孙,休得逞能!你们若敢杀碧霞庵一个人,叫你们立刻尸横当地!”

    赵常山心想:“这群人在房上窥视我们,我们都没发觉,真是神出鬼没,还是不惹他们为好!”他身子一纵,飞到怀方跟前,趁怀方不备,迅速点了怀方天池、膻中两穴,提起怀方就走,众侍卫跟去。他们带着怀方,直奔庵院大门,越庵门而去。

    沐莹急得乱嚷,但是不能动。“清”字辈弟子均欲追,被和尘师太喝住:“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别去白送性命!”和尘师太道:“方儿若有命,吉人自有天相。若天意我们追去也无能为力!唉,可惜给莹儿疗伤功败垂成。他身体就要恢复了,却妄动真力,造成元气重损。这次元气大伤,我又不能给他输力疗治,恐怕恢复无日了。”

    沐莹难过地低下了头。

    和尘大师的话声刚落,只听房上那个苍老的声音道:“和尘师太勿忧,在下可给沐家贤侄治疗。”说完话,众穿夜行衣的蒙面人纷纷从房上跳下。这些人个个穿着蓝色夜行衣,青布蒙着面,只从两个洞里露出两个眨动着的眼睛,显得神秘莫测。

    还是那个声音苍老的人道:“那些朝廷的鹰爪孙好可恶,救援师太来迟,请原谅!”

    和尘师太咬牙忍着伤疼,抬头问道:“施主有事而来吧?有什么事,请讲!”

    那苍老的声音道:“好,师太快人快语,我们也就径直而言。在下李文谦,家在迁安李家庄,昔日曾与沐贤侄的令尊沐临风义结金兰。前些日风闻临风兄惨遭不幸,沐贤侄只身逃出,在贵庵避难养伤,特来接沐贤侄到敝处养伤,以尽叔父地主之宜。”

    和尘师太凝面沉思未说话。

    沐莹的思绪电转。他想,我是听武伯父说过,过去曾有一个李文谦叔父,可是此人早已与父亲断交,多年不通音信,既与父亲断交,今日为何殷勤来接我呢?我那夜被怀方姐及众师姊救到碧霞庵之事,师父已严嘱各师姊保密,这个李叔叔是怎么知道的呢?!即使李叔叔知道,他为表和父亲生前之谊,来接我到李家居住,为何偏在这个时候,为何用这种架势来接!?此事大有蹊跷。世事复杂,我可不能轻率地跟他们去。他又想,我活着是为了报父母之仇。师父的武功这样高,人又这样仁善,正好在此托身学武,等到将来武功绝世,刃敌湔仇,我怎能跟了他去呢?况且那李府真是可寄身之所,姐姐被大内侍卫捉去生死未卜,师父受伤,不知能不能治愈,我也不能离开此地,放心去过恬逸生活呀!他主意既定,勉强坐起对李文谦道:“小侄谢谢李叔叔美意。但是,小侄蒙师父收留,已列峨嵋门墙。现在师父正替小侄疗伤,小侄伤未愈,怎好去府上讨扰!?叔父请恕小侄不躬。”

    李文谦道:“贤侄,莫非不信任叔叔吗?贤侄父母罹难,幼年孤苦。文谦家道虽不敢夸富,但亦可保证贤侄无冻馁之虞。诚意来接贤侄过府抚养,不意贤侄见拒,好令文谦尴尬。”

    沐莹道:“非是沐莹敢却叔叔好意,实是小侄身受很重内伤,师父尽心竭力治疗多日,尚未痊愈。如果小侄跟叔叔去,内伤无人疗治,武功不能恢复,亲仇不能报复,岂不是小侄一生之憾事?!”

    李文谦道:“原来贤侄拒绝为叔是为恢复武功,为父母报仇,孝道志向很令愚叔钦佩。愚叔不才,也在家乡忝列武林之首。尊师和尘师太现在身受重伤,自顾无暇,怎能继续疗伤?!贤侄身受之伤,愚叔自信尚能治疗,愚叔手中有大还丹一颗,是治疗一切内伤的灵丹妙药。贤侄若肯跟愚叔到敝舍,马上把大还丹给你吃。”

    李文谦边说,沐莹边想。听着李文谦的话,沐莹不禁点头。李文谦说得很对。看来师父受伤不轻,师父要自己疗伤,怎么能给自己疗伤呢?!既然这李叔叔能给他疗伤,又能帮他报仇,他家真是好去所。只是这个李叔叔来接他之举,大有疑窦,而且师父受伤不知轻重,姐姐被虏去,不知死活,他不能离开此地。

    和尘师太听着李文谦的话,也思绪电转。李文谦来接沐莹,虽然时间场合令人生疑,但看情形,他们倒是实意。李文谦的武功燕赵曲指可数,让莹儿跟了他去疗伤学武,倒可以使自己放下一副重担子。她强移几步走到沐莹跟前道:“莹儿,碧霞庵已公然得罪宫廷侍卫,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这里已不是安全之所。为了养好伤,学好武,报你家仇,你跟着李施主去吧!”

    沐莹哭道:“师父,可是你的伤还有怀方姐都让沐莹放心不下。我不去,我要留在这里,与师父和师姊们生死与共,再者怀方姐遭难,我就是无力营救,也该留在这里,打听她的音信啊!”他的话说得诚恳,让和尘师太和大家好感动。

    和尘师太道:“莹儿,你放心地去吧!我虽然受了伤,但峨嵋派还有我师姊妹。对营救怀方,我还要尽人事的,怀方是忠臣之后,淳真善良,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徒自悬念,放心地去吧!”

    沐莹仍哭:“师父若不是因为沐莹,就不会受伤:师父不受伤,怀方姐就不会沐莹是罪人!沐莹是罪人!我不能走:我不能走!李叔叔,你们回去吧!”

    李文谦道:“沐贤侄,事已至此,你自责也没用,你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和尘师太给你疗伤,教你武功,都是为了你能报仇。我们来接你,也是为你能报仇。我们异曲同工、目的一致。沐贤侄,你就跟叔叔走吧!别让叔叔尴尬了!”

    和尘师太突然对李文谦问:“李施主,你真有大还丹吗?你若当面治好莹儿的伤,莹儿就跟你去!”

    李文谦道:“这个这个”他支吾了许久,突然从身上掏出一颗油纸包着的红丸,递给沐莹道:“这是大还丹,是少林寺的一行大师给我的,为了给沐贤侄疗伤给你吃下吧。这是灵丹妙药,一定能治好你的伤——沐贤侄,你的伤好了,可要跟我走哇!”

    沐莹没说话。和尘师太对沐莹:“莹儿,吃了它!若真能治好你的伤,你应跟李施主去!”

    沐莹吃了那药丸,过了不久,便觉身上发热,热过一阵,便觉精神焕发,内力充盈。

    李文谦看着沐莹,催问道:“怎么样啊,沐贤侄?!大概伤已好了,跟愚叔走吧!”

    沐莹不说话。李文谦和那些蒙面人焦急等待着。过了许久,沐莹毅然道:“李叔叔,我不去!我”

    和尘师太道:“莹儿,你去吧!我想过了,你去对你有好处。”

    李文谦道:“贤侄,动身吧!别让愚叔在这里尴尬受窘了!”对两个蒙面人:“快扶我贤侄上路!”

    两个蒙面人过来,架起了沐莹就走。

    沐莹挣扎着:“且慢!叔叔,你的好意小侄心领。叔叔这样重情谊,父亲如地下有灵:一定含笑九泉的。但是,叔叔府上,小侄暂时不能去。”

    李文谦对架着沐莹的两个蒙面人作了个手势。两个蒙面人架着沐莹向庵外走去。沐莹挣扎。李文谦道:“沐贤侄,你的武功尚未彻底恢复,一动真力,就会元气大伤,前功尽弃”

    沐莹知道李文谦不是骗他。才不敢动了,任两个蒙面人挟持而去。

    李文谦见架走沐莹,对和尘师太拱了拱手:“师太保重!”说罢带着剩下的蒙面人离去。

    和尘师太看着沐莹被拉走,心里一片迷茫。

    清空道:“师父,你不该让沐师弟跟这帮人去。”

    和尘师太道:“清空,你看出这帮人哪里不对劲吗?”

    清空道:“这徒儿也说不出,只是觉得他们请人,不该这种请法。”

    和尘师太还没说话,清宁道:“这个李文谦,连一点武林道义都没有。看样子,他们早就伏身房上,见我们遭受攻击却袖手旁观——他们这样请沐师弟,不也是乘人之危吗?!”

    清空道:“他们见师父受伤,管也不管,漠然而去,真不讲武林道义!”

    和尘师太道:“我们的伤,怎能让他们疗?!但我也看出他们有些不对劲儿了,但是,这碧霞庵我们是不能住了。我们要去白云观投你们师伯。到了你们师伯那儿,我们再去蒸京去营救怀方。带着莹儿一个受伤的少男,实在有些不方便,所以同意让他去了,等以后我们生活平定,再去看他。”

    众道姑谁也不再说话,把和尘师太扶进房里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