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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九七年一月一日
新年!
还不知道这会不会是好的一年,但不管怎样,是新的一年。整个要塞陷入狂欢的骚动中。
在还是旧的一年的时候,舞会以杨提督的演讲展开序幕。仅仅只有两秒“各位,痛快的享受吧!”因此平民的代表,一个想走政治家路线的中年男性,在两秒演说之后,也只好缩短他的长舌。然后烟火在贯穿的圆柱形空间爆发后,开香槟、乐队演奏开始,之后就只能听到大片吵杂的声音而已了。
这里那里发出完全不同的歌声,互相把啤酒和香槟浇在头上、跳舞、拥抱、开玩笑式的打架、丢纸片、交际舞、毫无意义的大叫、在弹簧垫上跳跃、拍手、穿着衣服跳进游泳池、花炮的声音、气球、已经完全乱成一团。
仔细想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在前线的军人,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迎接下一个新年。象亚姆立札会战那样的事再发生的话,出战的人有七成无法生还。所以在还活着的时候,尽量打、尽量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最开始我是跟在杨提督身边,两手拿看装了果汁的纸杯和火鸡派的纸盘;但混在人潮中才一转眼,等我回过神来时,是和波布兰少校在一起,从贯穿的圆柱形空间的最高一层,朝下面的广场纸片。靠在合金制的扶手上,上半身完全伸出去,少校大吼着对我说话,因为用普通的音量根本听不到。
“哪,尤里安,爬到这种高的地方,朝下界俯视”
“想飞吗?”
“不,谁会想就这样跳下去嘛。”
“爰怎么想任凭各人的自由,但请不要采取实际行动。”
“我会尽力的。”
不知道波布兰少校努力的结果如何,但幸好没出现摔死的人。一会儿我们开始往下走,在楼梯中途波布兰少校和红发的年轻女郎彼此情投意合,不知道躲到那里去了。我则是在惨遭蹂躏的广场和杨提督再会。
“您还好吗?提督。”
“总算还活着。对了,肚子饿不饿?”
“非常饿。”
为了不再分开,两个人手紧紧牵好,偷偷跑进其中一处摊位,叫了盘意大利面,但由于会连累旁人的扔派大战开战,所以又慌慌张张地逃了出去。在大混乱中悠悠散步的高尼夫少校,挥手向我们打招呼,当场迎头被啤酒从头淋下来,但是他悠然的态度却依然没有动摇。先寇布准将在人群的外侧,完全不理睬我们,自顾的和黑发女性接吻。亚典波罗很有精神的,在弹簧垫上,一只手拿啤酒瓶和女性跳舞。如果有男的要上来换舞伴的话,就一拳过去,一转眼间已经把三个人打下弹簧垫。由于实在太历害,不由得就为他鼓掌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醉了,在他和第四个人交手前,自己就先从弹簧垫上掉下来,真是不能看。
和格林希尔上尉在人群中见面,好象从刚才就一直在找杨提督和我。她将一个喝醉了要抱过来的大块头士兵,照防身术教本上写的步骤把他摆平,另一只手把一个被压扁了一半的纸袋交给我。里头的蛋糕和烤鸡都被压得乱七八糟不成原形,但这却是我今天唯一吃到的东西。
七九七年第一个夜晚,很快就要过去了。
今年最初的二十三小时半非常“和平”而且很愉快。
七九七年一月二日
新年休假的第二天,是什么也不做无所事事的一天,我每年都是这么想。
精力都在前一天用光了还没补充好,吃的东西都是新年舞会剩下来的,昨天完全没感觉的大量疲劳,充满了全身,从头到脚每一根纤维中,没有什么食欲,玩游戏精神也无法集中。
去年在行星海尼森的雷杰那山欢渡白色新年和滑雪之乐。一月一日的零时,三千名滑雪者手持火把从滑雪坡道往下,那情景之美,令人为之屏息。
杨提督原本是手拿着酒杯,坐在暖炉前看书,当混在三千人中的我在玻璃窗外挥动火把的时候,提督也对我扬了扬酒杯。
“那时候真是年轻。”
开这种如果出自他人中的话,会令人很不高兴的玩笑,杨提督横躺在沙发上浏览着书。只是浏览,根本没在看。我也是坐在桌前什么事也不做,让时间这么流过。只需用一行“什么事也没有”就可一笔带过的一天。
七九七年一月三日
在军官俱乐部的角落等杨提督时,立体电视中,反战派议员洁西卡。爱德华女士的身影出现在新年集会的新闻。
“唉,那个洁西卡。爱德华人真的不会知道何时自己人生道路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亚典波罗提督这么深深感叹着。不能被称为瘀青的瘀青还残留在脸上,这大概是前天动武的痕迹吧。他的对手可能不是只有瘀青就能了事的。在爱德华女士还是军官学校学生们的“青春同伴”时候的事,亚典波罗提督当然也很清楚。
当时,杨提督对爱德华女士好象是超过一般朋友之间的感情。向亚典波罗提督询问这件事时:“的确没错,如果洁西卡。爱德华和杨提督正式交往的话,不会让人非常吃惊。但与其说他们是情人,还不如说比较象是对亲密的好友。”
这个我也想象得到。杨提督是没有办法象波布兰少校那样快速熟练地(这是他自己这么说的)玩恋爱游戏,而且最重要的,他要是能明白自己本身的感情的话,那才是天大的怪事,关于这一点,我看提督在这十年之中,完全一点进步也没有。但我却最喜欢他这一点。
话说回来,亚典波罗提督本身又是如何呢?偷藏“有害书籍”想出各种方法欺瞒讨厌的教官的这种事,他会提到些爱德华女士帮助他们的情形,但一提到他自己的情形的话,就变得吞吞吐吐。虽然外表来很潇,但也许程度和杨提督不相上下也说不定。
七九七年一月四日
我也搞不太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必须为我们送晚餐来的这种情况。所以回到家以后,杨提督一直坐立不安。
“要副官做晚餐,会不会被人说是公私不分呢?”
这种台词,真该让那些认为杨提督会以伊谢尔伦要塞为据点,渐渐形成军阀的人听听呢!提督在享受卡介伦夫人的拿手好菜时,是一点也不客气,但对象换成格林希尔上尉好象就不太一样。不过,上尉的烹饪手艺如何还不太清楚。
以结论说来,格林希尔上尉拿来的洋葱牛肉、白鱼甘蓝菜卷、还有鸡蛋沙啦,都好吃的叫人吓一跳。但是吃完之后,在厨房洗盘子时,上尉说了实话:“老实说这些都不是我做的,而是餐倌做的。我只是把菜拿到这里来而已。”
这么一说,的确是有餐馆烧的菜的味道。一边洗碗,格林希尔上尉一面叹气。
“当然,我原来也想自己做的。但是勉强自己去做,结果就象是在有杰服粒子的地方丢火花进去一样。”
“不喜欢烹饪吗?”
“也许吧,比起烹饪来说,其他想做的事还有一大堆呢。”
同盟军最了不起的才女也有不拿手的事,令我觉得与其说是感到奇怪,还不如说是觉得很有亲切感。我想起在去年十二月我发烧的时候,也听她说过类似的事。
“尤里安,想要做出好吃的菜会很麻烦吗?”
“也没有多麻烦啊。我也只是照食谱上教的步骤去做而已。”
“我也是照着书做的啊。是材料选得不好吗?”
人的能力以分成发信和受信两种。发信部分就相当于创造能力,受信部分则是包括记忆、理解、处理能力和批评事物的这种鉴赏能力。这种区分也许不是在任何情况都是正确的,但令人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以军队来说,副官最需要的就是受信能力。从格林希尔上尉身上,能很明显的看出来。杨提督个人的能力透过格林希尔上尉,就能够将杨舰队全体的能力加以增幅。格林希尔上尉对杨提督和杨舰队来说,是绝对不可缺少的人物。因此我认为,只是不太会烧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她本人不这么认为就是了。
向格林希尔上尉道谢,在她回去了之后,杨提督用手指轻轻点了我的额头,笑着对我说∶“事后共犯哪!”杨提督好象有点察觉到我从中搞了点鬼,我只有抓抓头笑了起来。
“女性不必每一个都是烹饪高手。住在宇宙中的四oo亿人,有四oo亿种个性、四oo亿个善或恶、四oo亿的憎恶以及爱情、四oo亿人的四oo亿个人生”——杨提督一定会这么说的。杨提督曾经教导我,自我和个性是比任何东西都贵重的。
“所有的人类是统一精神体的一部分,必须拥有几乎相同的思考、有同样的感觉、有相同价值观的情况下,人类才能达成进化。”
当倡导这种方式的宗教家出现在立体电视上时,杨提督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不愉快表情,并低声自语——别开玩笑了,就连古代的奴隶也有在心里反抗主人的自由,要全部的人想同一件事、有想同的感觉,这岂不是精神的群体主义发挥到极至了吗!
“最近我得找个时间回请格林希尔上尉才行。”
提督做了这样的结论。
七九七年一月五日
进入帝国方面收集情报的卫星,接收帝国民用通信波,所以能够看到帝国国营电台播送的画面。
所谓的国营电台,即使是在民主国家来说,也是一点也没有趣。但在军官俱乐部里所有的人都不能把视线移开,那是因为新闻画面上出现的是罗严克拉姆侯爵。
“这个嘛,以鉴赏观点来说,那个金发的小弟是难得一见的好材料。”
这对波布兰少校来说,可说是最高的赞辞了。亚典波罗提督则回答说:“和这个观赏用的材料作战,被打到体无完肤的军队,在宇宙中也是存在的。”
大家互相对望而苦笑起来。现在在座有很多都是由于罗严克拉姆侯爵的缘故,在亚姆立札和亚斯提会战中有过惨痛遭遇的人。
“在那豪奢的黄金色头发之下,有着在这五世纪间最高的军事头脑。如果我能晚一百年左右出生的话,能站在中立的立场来记述他的传记就好了。”
我曾听过提督这么说,而且不只一次两次。我知道这个叫罗严克拉姆侯爵的敌国提督,是如此地抓住了杨提督的人。
对于在我这种年龄就拥有能独当一面的地位和才能的人,我实在相当嫉妒。
但是,当看到“将水晶用银制的雕刻出来的”(这是杨提督的形容)他的身影时,就完全只能为之叹息了。上天也会赋与一个人三、四种恩惠。罗严克拉姆侯爵向群众挥手的姿态、幕僚们紧随着走上台的姿态,不论哪一种都象是名画中的模特儿似的。
“提督,您认为写过去的历史会比写同时代的历史要来的好吗?”
“这是当然了。处在那个时代那个地方的人,绝对比不上几十年,几百年之后研究历史的人,能够更冷静、客观、正确、并在多方面把握住事情的本质。”
我时常在想,杨提督对于事情、对人类及社会所造成的影响远比事情本身要更加的重视。
“是啊,尤里安。你不妨想想看,宇宙有多么的广大,而人类又是多么的渺小,这是对人类本身自我认识的第一项课题。”
我不象提督那样的关心历史。如果身为弟子的话,真可说是个不肖的弟子,我想要是我不想当军人而想当历史学家的话,提督一定会很高兴。
但是如果我只是为了让提督高兴才这么说的话,提督可能反而会非常悲哀。到底要怎样做才好呢?我常常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要我写杨提督同时代的传记的话,我想一定只有热情能充分的表达出来。
七九七年一月六日
为了上次的回礼,请格林希尔上尉来家里,开一个小小的晚宴。饭后举行立体西洋棋对抗赛,结果格林希尔上尉一胜一和局,我也是一胜一和局。
第三个人的战绩,我想也用不着说了。提示一句——不是一胜一和局。
七九七年一月七日
这个下午先寇布准将开始教我肉搏战技。从基本的三种——徒手、战斧、战斗刀开始,以后再慢慢进行到实际应用技能,但是:“实际上说来,啤酒瓶和皮带比较有用的场合还比较多一点。”
“是战争斗方面吗?”
“私人的战斗方面。”
因此,我请教他目前擅长的技术中,哪一种最为有用,先寇布准将就马上回答:“那当然是吓人的技木。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就集中各种各样教你。”
“是,以后可能会拜托您,但是希望能学到的是。”
“想从基础着手吗,好吧。”
所以今天让我见识了基础的大门门。除了测验肌力、爆发力、视力、反射速度、耐久力之外,换上借我的迷彩服,拿着火药式的轻机枪,徒步行进五公里,水中步行三十公尺,再超越二十五个障碍之后,我已经连站也站不起来了。回家之后,接受提督的好意,也不做晚餐就直接倒在床上。睡过了一阵之后,深夜里爬起来,在身上涂好药才写下这段日记。希望在短时间内,能早日习惯这段训练课程。
七九七年一月八日
今天是“诡计大师华尔特。冯。先寇布日”没费多少力气,非常顺利地就把事情解决了,所以会让人觉得没什么。但如果拖长了只要错了一步,事情就会变得不可收拾。
由于昨天玩得太厉害了,所以到处的肌肉和关节都还在抗议。但是我仍然在送杨提督到司令部之后,就到防御指挥官的办公室去了。
一大早先寇布准将就和部下玩扑克牌,看到我就说:“啊呀,你还活着啊!”在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之前,有个下士跑进来。
“先寇布准将,不得了了!”
“什么事?是杨司令官喝醉了把格林希尔上尉压倒在地吗?”
“这不是这种事”
“那是波布兰为过去的种种罪过悔改,而说要去当修道士吗?”
两种都不是。我想可能是毒品中毒的关系,交卸了夜间勤职务的士兵,在平民经营的店里乱闹,捉住要去吃早饭的军官当人质的事件。
“这是一年中大约发生一万次左右,一点创意也没有的事件嘛。为什么要特地跑来叫我?交给宪兵去办就可以了啊。”
“宪兵的可林斯上尉成为人质了。”
先寇布准将听到这个好象非常高兴。他最近常常骂宪兵。什么无能啦、没种啦、只会欺负弱者啦、没用只会糟蹋粮食之类的,大骂特骂。
“是宪兵拿我当眼中钉的。前些时候,说我是‘会走路的伤风败俗’这种没凭没据的诽谤。对那种人根本不用讲什么道义,我还比较同情被了盐的蛞蝓呢!”
最后先寇布准将还是到现场去了,包围住店的士兵人墙中,杨提督也混在其间,向准将和我招手。
“能麻烦你吗?准将。”
“我要提出劳动交换条件。”
“怎样的条件?”
“这个嘛危险补贴、执勤时间外劳动补贴、中断休假导致的精神痛苦补偿费、原来可以到手的赌扑克牌的赌资损失,大概就是这些。”
“这种原则上应该由受益者负担。我只能在名誉方面,向贵官表达感谢之意。”
“哈,是勋章吗?”
“不不,是将每年的一月作日定为“先寇布日”来纪念贵官的勇气与侠义精神,当作伊谢尔伦的庆祝日。”
“这个嘛,这件事我们以后再慢慢谈吧。”
犯人由店内走了出来。一只手攫住宪兵军官的头部,另外一只手拿着战斗刀指住他。先寇布准将用轻蔑的气说:“一点艺术感也没有的姿式。”但总也不能用脚再去拿着一把枪吧。
准将的部下们大声奚落着犯人。
“没用的家伙!我们不知道你的生日,却知道你的死期就是今天啊!”“喂!别胡乱剽窃啊,那是我特别准备有一天要对帝国军的大人物说的台词啊。”
“蔷薇骑士”连队的人,有着不比前任队长差,而且还更有建设性的性格的样子。万幸的是,没有“太危险了,你到敌方去吧!”这种见识高超的台词跑出来。犯人好象也叫了些什么,但不太了解他在讲什么。由于他出到店外,天花板或地板这种角度就变成死角,由上方或横方向的狙击变成不可能了。
“那就由正面攻击吧。”
以前单枪匹马压制伊谢尔伦要塞的司令室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呢?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
先寇布准将朝头上看了一会儿,花了三十秒再想了一下,然后再看看我的脸。
“尤里安,来上一课实战教育吧。”
然后就在我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些话。这些话的内容,我还是用叙述实际发生的经过来代替吧。
为了拖时间,准将要稍微和犯人周旋一下。所以准将单独一个人,从包围圈中走出来。
“首先,一对一不是比较好谈话吗?”
“想说什么的话,先把你的枪丢掉!”
“好吧。”
十足是故意的动作,准将从腰间把热线枪拔出来向上开枪,然后他就站在被射穿的天花板正下方。其他士兵也照犯人的要求退得远远的。
“那么,这样可以了吧。可以好好谈谈不是吗?!”
“哼,想说什么?”
“是关于你就象去势的猪一样没用的这件事!”
“”这之后的对话,换成在根河帝国的话一定会送交电检单位挨剪的,听说似乎是连种马听了都会脸红的台词,一箩筐一箩筐的倾泻而出,我的耳朵完全听不到,豁出去的犯人,看到自己有武器,而准将没有,且其他的士兵都距离很远,于是就一只手仍然紧抓着人质,另一只手挥着小刀,朝准将刺过去。
这个时候,正是没和大家在一起,单独跑到上一层楼的我所等待的时刻。只见一把荷电粒子来福枪,从十公尺长的垂直圆洞中落下,笔直落入准将的手中。
准将的手只稍微动一下,变成殴打用武器的来福枪,结结突实地打中冲过来的犯人脸颊。犯人平飞了将近三公尺才落地,人质也一起摔倒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控制的好!尤里安。”
准将看到了我,摆出一副演员式的敬礼姿式。
杨提督则是一副认输的表情摇摇头。然后就看见恢复精神的宪兵们,一窝蜂拥上还倒在地上的犯人。
其后没多久,我送了一瓶最高级的白兰地到先寇布准将的办公室。这是杨提督当作神技的观赏费,要我送过去的。准将很满意的收下,我就趁机提出我的问题。
“如果先被击中,那就必死无疑了。您有这种觉悟吗?”
先寇布准将就象是与神同在那么平静地回答我:“这种担心全是不必要的。不等寿命终结就先死的这种傻事我是不会做的。”
杨提督的幕僚们,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每个人讲话都很夸大。至少是说了一百,实际只会做五十一左右而已。为什么这样的人们会被集中起来呢可靠是可靠,但是可千万别失去控制了。这个要求以我现在的立场来说,是相当孩子气的。而且老实说,就是有快失去控制的味道,才比较有趣。卡介伦少将如果来了的话,那个人一定是扮演制止的角色,而且现在也还有姆莱少将在。我没有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的必要。
能和杨提督的精神波长配合得上,对我来说是再高兴不过的事。并且,能知杨提督的部下相处得很融洽,也是令人高兴的事。
七九七年一月九日
和平的一天。也就是说和昨天不同,没什么特别可写的事。宪兵总部对昨天的事件,讯问和调查工作还在继续进行中的样子,但这不是我能干涉的事。为了买药出门,整理书房的架,好好清扫家里,品味一下善良市民的生活。
七九七年一月一o日
今天也是比较平静的一天。
去帮提督买大吉岭产的红茶,结果发现这里卖的比海尼森贵了二成,正一肚子不高兴时,到了波布兰少校。他一副无聊的样子。
“没有战斗、没有杀人、没有打架什么的,居然连争执都没有。再加上这两天也没找到什么美女。我是为什么才当军人的,真是搞不懂。”
仔细想想,这种发言想当的可怕。
“做做训练怎么样?”
“训练太多的话,到实战的时候直觉会变钝的。”
“会这样吗?”(我当然是很怀疑的吻)“而且,再怎样训练,反正也是赶不上我的。结果只会增加他们的自卑感而已。”
一只脚翘在自助餐厅的桌子上,波布兰少校一边吹牛,一边把手里拿着的纸包推到我这边。
“巧克力酒糖,吃不吃?”
“多谢,我就收下了。不过少校,你喜欢吃巧克力酒糖吗?”
“就是不喜欢才会分给你。喜欢的话就一个人独享了。”
精彩的理论。如果是原来打算钓女孩子用的小道具的话,让我吃了的确相当遗憾,不过倒是不用客气可以收下了。少校自已也无聊地把纸剥开,把酒糖放进嘴里。我是吃了三个就到极限了。我们就在酒糖的小山前慢慢聊天。以前就一直想问的事,我趁这个机会提出来。
“波布兰少校,觉得上司——杨提督怎么样?”
“嗯你以为我会愿意屈居除了杨威利以外的司令官之下吗?”
我马上在旁边摇头。少校的绿色眼楮中浮起了笑意。
“以他的能力强度来说,大概就是象亚历山大。比克古爷爷那样,但这对我来说还是委屈了一点,会觉得有点大材小用的顾虑。但在杨威利之下,就不会有这种感觉。我很乐意在杨提督的麾下,这里是我自己所选择要待的地方。”
“——这是我自己这么认为,但心理学家可能会有不同的说法。”
“哪种说法?”
“伊谢尔伦美女很多!”
回去之后从袋中把巧克力酒糖全部拿出来。一只手拿着书跑到厨来偷看的杨提督,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酒糖的小山傻在那里。
“提督要不要也吃一点?”
“这样好了,我只要里面的威士忌就好了,外面的巧克力都给你。”
当然,我郑重的谢绝了。
七九七年一月一一日
从海尼森托运的行李终于送到了,所以杨提督非常的不高兴。这么说也讲令人觉得很奇怪,但我还是省略经过,直接记述原因和结果就好了。
这些行李是我们从海尼森出发前委托军方的运输服务部门送来的,由于电脑的失误,结果运到相差将近一oo光年的地方去,将近有两个月的时间查不出它们的下落。这样迟迟的抵达,距延迟抵达的期限却还有三天,所以连一元的补偿金也领不到。会不高兴实在也是应该的。
“算了,总算是平安到达了,就别计较吧!”
我这么打圆场,但是提督马上挥手摇头。
“不!在还没打开检查之前,还不知道是不是平安送达。尤里安,帮我一起检查。”
因此晚餐后就开始拆箱子了。
行李的大部分都是书,大约有三ooo本左右。所以那些空房间都有客了。整理当中,我拿出立体相簿。打开一看,出现了两手抱着壶,开心地笑着的娶儿。这就是杨威利幼年时期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
“提督,你小的时候好可爱喔。”
“希望你不要用过去式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快点整理吧。”
其实,我实在好羡慕提督。我婴儿时代和小时候的照片一张都没有,全部被祖母处理掉了。和妈妈一起照的照片,全部被烧掉;和爸爸一起照的,则不知道被祖母收藏到那里去,在祖母去世之后根本就找不到了。父亲的婚姻,祖母到死都不原谅。连孩子的我,都被她视为“把儿子夺走的女人所生的小孩”
我想祖母也是有她的理由在,但是现在我仍然无法理解。敏兹家是参加国父海尼森“一万光年长征”的名门家系,而母亲只是从帝国逃亡而来的平民子孙,这就是祖母以母亲为奇耻大辱的理由。我认为这种想法,岂不是和那些异常重视血统及门第的帝国贵族们没什么两样吗?拿祖先来自夸,岂不只是证明了子孙的无能而已吗!
要想全部整理好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大略整理一下,然后睡觉前喝杯茶休息休息。
“杨提督的祖先是什么样的人?”
对这个问题,提督的回答是:“这个嘛,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十亿多年以前,大概是在地球的原始海洋中,象水母一样浮啊浮啊的游泳吧。”
这实在不象是想当历史学者的人应当说的话。
七年一月一二日
对伊谢尔伦要塞的前方,也就是帝国方面很和平——比较恰当的说法是没有战事——的状态一直持续着,反而是后方有些骚动。
前天,听到军方委托输送物资的货物船被宇宙海贼袭击,所有的货物全被抢走的新闻时,还真是吓了一跳。杨提督象是很感动似地交抱着手说:“宇宙海贼吗?真是令人觉得非常怀念呢。”
“不是针对保险金的诈欺手段吗?”
这是先寇布准将的意见。
“不,我看是有更深的缘故。”
亚典波罗提督则是这么说。听起来不太象是预想,而是愿望似的。也许是我越来越不安好心也说不定。
七九七年一月一三日
为了调查及逮捕传闻中的宇宙海贼,决定派遣石炮一o艘,侦察母舰五艘,再加上四艘驱逐舰到后方去,指挥官是亚典波罗提督。这次也兼舰队运动的训练,要离开要塞三天左右,好象也要顺便去护卫卡介伦少将搭乘的运输船的样子——
听到这个消息的波布兰少校,可能认为这是打发无聊的最好机会,就拉了高尼夫少校和我去请求准予同行。姆菜少将用他那分不出那里是黑色那里是白色的眼珠瞪了我们一下,久久没有回答。由于这巧是在杨提督和格林希尔上尉刚刚出去视察二十个炮台的地点时,所以波布兰少校才会向最难缠的对象提出申请。参谋长的回答如下:“我觉得让你们三个人去做,就算是最严肃的问题,也会变成笑话一样。
这对解决问题来说,实在不太好。就是这样。”
“这是一种伪见。这边的两个还比较没话讲,但是我,不对,下官是从呱呱落地开始,就以加倍的诚实天性而引以为傲——”“但非常遗憾,从那之后就彻底的被改变了呢。参谋长,非常抱歉占用您的时间,告退了。”
平静地说完话,高尼夫少校半推半拉地把我拉出去,波布兰少校看情势不利,就敬个礼飞也似地跑出司令部。
在外面的咖啡店里听他们两个的交谈,好象是高尼夫少校小声的对我说:“其实从飞行学校时代起,波布兰就被说是六无主义的巨头。”
“六无主义?”
“无思虑、无差别、无头脑、无节操、无责任、无反省”
“忘记最要紧的了!无神论和无欲、无敌。”
喝光了第三杯咖啡,波布兰少校在旁边插嘴。
“那加起就总共是九无主义吧。”
“对朋友一点也没有道义的家伙,从来没想过帮我一点吗?”
“朋友?是谁啊?”
这时,两人的表情真是非常够看。
傍晚,回到宿舍的杨提督,意味深长地对我说:“是不是又被波布兰唆使去做什么了,尤里安?刚才姆菜少将告诉我,尤里安交朋友最好要选择一下呢。”
“朋友?是谁啊?”
原来很想这么回答,但实在学不来高尼夫少校的语调,只好作罢。老实说说,对于能被说是“波布兰少校的朋友”我感到十分高兴。
晚餐后,把红茶端到提督的桌上时,顺便聊了一会儿的天。我问提督:。
“提督,你会不会后悔来到伊谢尔伦要塞?”
“为什么会这么问?”
“大家都说,与其在最前线,提督还是比较适合在后方统辖指挥全军的。”
“你说的大家,大概就是先寇布、亚典波罗、波布兰这一群人吧。不能因为这群人声音大、态度硬,就认定他们是多数派啊。”
“可是,我也常常这么想的。”
“好啊,等你当了国防委员长的时候,再任命我这种了不起的职位吧。”
提督笑着说,我才安心下来。因为我知道这不是我可以过问的事,原本以为一定会挨骂的。这种事,如果是象格林希尔上尉说的话,还比较无所谓,但我的话就太放肆了。
我想,我心里在想什么,杨提督一定都清楚,所以他才没有骂我,逐渐地慢慢让自己了解有多不成熟。
“不管怎么说,我很中意伊谢尔伦。况且这里没有上司,也没有那些争权利的政客。有例行公事的时候,不必听长篇大论的演讲就可以了事。这里与其说是地狱还不如说比较接近天堂”“而且居民都象天使一样?”
“天使?那些家伙吗?”
最先讲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一想到先寇布准将头上有黄金色的光环在闪闪发光,波布兰少校背后有着白色翅膀的光景之后,我爆笑出来。
刚开始是一副认真觉得不舒服表情的杨提督也跟着笑了出来,结果我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两个人都笑得倒下了。
笑累了回到自己房间,写这个日记时又继续大笑。先寇布准将和波布兰少校如果不是天使而是恶魔的话,会更奇怪。两个人一定会互扯对方的尾巴的。希望明天见到那些人时,不要笑出来才好。
七九七年一月一四日
去年十二月中旬开始,差不多有四个星期,从幽灵骚动开始一连串发生的各种事件,听说似乎全部都相互有关连。也就是说,有个后方和前线勾结侵占军用物资的组织存在。为了查出这个组织的内部,好象展开了暗中侦察的活动。但结果如何,我则是完全不知道。
在路上到波布兰少校和平民的年轻女性走在一起。当然已经不是生面孔了,但一想起昨晚和杨提督的对话,忍不住爆笑出来。对我茸茸肩膀的波布兰少校,什么也不知道的还对我眨眼楮,我只能用两只手紧紧压住脸的下半部很快地跑过去。他一定觉得我是个奇怪的家伙,但实在是没办法。
七九七年一月一五日
卡介伦一家乘坐的运输船,没发生事故也没遇上宇宙海贼的袭击,已经和去迎接的亚典波罗提督会合了。明天,会照预定时间抵达。杨提督明明对他的平安到非常高兴,嘴里却说“夫人和小姐们没事就好了。她们可是一点罪过也没有的。”
七九七年一月一六日
卡介伦一家终于到达伊谢尔伦了。十三时四分,我代表杨提督前往要塞宇宙港的六号门去迎接。
“哟,劳驾来迎接了。”
少将的笑脸好令人怀念。夫人和两位小姐看来也都很好。
“尤里安也来了,我就放心多了。身为先住者可以麻烦你在各方加以指导。”
被这么说我实在是惶恐之至。
由于夫人说“反正是要去伊谢尔伦的”所以一切家庭用具全部打包寄存在海尼森宇宙港的货柜储藏室,只带最低限度的行李前往下一个就任地点。
“结果到了那边打开行李一看,连威士忌酒杯都没带呢。”
“那么就一直禁酒了吗?”
“怎么会。就用纸杯喝了,比较没气氛就是”喝酒的执着,就是如此。
杨提督称我是“家事和整理的能手”以提督的水准看来,也许的确是如此,但我看卡介伦夫人则象是“白魔女”好象只要手指一弹,家庭器具、用具全部就自动回到它的所在位置上去似的。今天早上我这么说的时候,杨提督就猛点头。
“一定是这样没错。夫人是白魔女,丈夫则是黑魔道士。因为魔法大战输了,所以从此以后,才在他家里当仆人的。”
这么一说,我又想起前天的笑话了。有恶魔和魔道士什么的,伊谢尔伦也越来越生气勃勃的,今后大概根本没有让幽灵出现的余地。
我带路送卡介伦一家到离杨家大约一百公尺距离的宿舍去。房间数相同,起居室兼餐厅则大上将近有一倍之多。现在虽然还只是空洞洞的,但只要过了一个晚上,一定会变成一个漂亮的家。
“那么,碍手碍脚的人请在晚餐之前不要回来。”
夫人这么说,就把卡介伦少将和我赴出去。莎洛特。菲利线站在玄关一只手牵着妹妹,一只手挥着,目送我们离去。
到了司令部,形式上举行就任交接,少将把要塞事务总监的任命公文接过来。而能将打杂的工作全部塞到干练专家手中,杨提督也是一副高兴的模样。
总之,这样一来杨舰队的幕僚阵容完全照理想(?)的到齐了。可说符其实成为宇宙最强的战斗集团。
“在亚斯提、亚姆立札会战中都活过来了,就不能再继续输下去。”杨这些话虽然只是表面上说的话(因为这个舰队的确还没有以舰队战的形式作战过)但我认为这不但是事实,而且会继续下去。
希望在我能独当一面之前,杨提督当然不用说,其他的人也能平安无事才好。对我来说,杨舰队不只是单纯的军队内部构成的机能集团而已。
伊谢尔伦也不是单纯的要塞。卡介伦少将能非常欣悦地在以前军官学校的学弟手下工作。这样的人际关系,这种气氛,我认为这就是伊谢尔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