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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齐腕没入地面,以此为中心,密密麻麻的裂纹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了足有两三丈方止。
赵寒单膝跪地,左手按在自己的膝盖上,背脊如绷紧的大弓,抬起头,神色清冷的望着前方三丈外一道壮硕的身影,自牙缝中吐出三个字。
“九叔,好!”
此人年约三旬,豹眼环须,虽是寒冬腊月,却只着一件单肩短打,大半个身子袒露在外,露出他饱满结实的胸大肌,古铜色的肌肤透着金属的光泽,浑身满是彪悍之气。
赵圣水,排行第九,人称赵九爷,执掌升灵院,负责赵氏筑基五重以下所有子弟的日常修炼及进阶考核。
在他手中,抱着几乎被赵寒打残了的赵杰,此时这个十三岁的少年已昏迷过去,脸上露出一抹柔弱之色。
先前那一拳,若非赵圣水突然出现,及时出手,赵杰的脑袋此刻估计已碎成一团血肉。
赵圣水豹眼一瞪,冲赵寒喝道:“赵寒,你怎可对小杰下如此狠手,若非我出手,他已死在你拳下,你们可是兄弟,怎能如此狠毒?!”
赵寒拔出拳头,缓缓起身,神色淡漠道:“九叔,你了解整件事情的经过吗?”
赵圣水皱着眉头,沉声道:“我听说你们两兄弟打起来了,就匆匆赶来,正好见到你要对小杰下狠手。至于事情的具体经过,我并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你对小杰下如此狠手,就是绝对错误!”
赵寒面无表情,指了指在赵圣水怀中昏迷过去的赵杰,道:“如此说来,赵杰先后两次对我下毒手,差点破了我的玄窍,依照家法,该如何处罚?”
“什么?不可能!”赵圣水惊呼一声,随即摇了摇头,道,“小杰是我看着长大的,性子最是醇厚谦恭,不可能做出这样狠毒的事情,况且这都是你一面之词,没有任何证据。而你下狠手却是我亲眼目睹,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赵寒闻言,露出一抹淡笑,眼睑耷拉下来,幽幽道:“那么,九叔您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赵圣水眼睛一瞪,哼声道:“你们本是兄弟,却闹出手足相残的事情,必须严肃处理,你随我去一趟刑堂,交由刑堂来处置。”
赵氏刑堂堂主赵圣雄,排行第四,人称赵四爷,生有两子,长子赵战,今年十七岁,两年前凭赵圣崖交给族里的那块鸣鸿金令成功拜入鸣鸿学院修炼,如今他已是超凡四重的新锐命武者。
幼子赵杰,十三岁就已经达到筑基七重巅峰,资质甚至超过了他哥哥赵战,深受四爷宠爱。
“四叔是刑堂堂主,这件事涉及到赵杰,再交给刑堂处置就不合适了。”赵寒摇了摇头,见赵圣水不悦,便道,“不如我们去宗祠吧,请各位族老来评断一下,想来以各位族老的智慧,应该不会被人蒙蔽,出现错判。”
赵圣水闻言,眼角抽了抽,迟疑道:“这不妥吧……”
赵寒见状,冷冷一笑,道:“有什么不妥的,我阿爹的葬礼还没举行,现在还挂着赵氏家主的名号,赵杰是下任家主的儿子,这件事涉及到前后两任家主,区区一个刑堂,怕是没有资格来处理这事,最后不还得麻烦各位族老。”
“这……”赵圣水嗫嚅数次,却找不到理由来反驳,末了豹眼一瞪,哼道,“你们毕竟是兄弟,这事闹大了不好,这次就算了,到此为止吧。”
说完,他不等赵寒回应,抱着赵杰迅速离去,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迹,只留赵寒一人站在原地,抿着下唇,神色淡漠,目光幽深的望着远处。
……
赵氏刑堂,后院一间低调奢华的屋子里。
赵杰已经清醒过来,他被包扎成一个大粽子,仰躺在床上,痛得直抽冷气,眼中满是怨毒之色。
在他床边,坐着一个年约四旬,脸色铁青,目光清冷的中年男子,他一袭黑色长袍,正伸手替赵杰掖着被角。
赵杰痛哼了两声,转过头,恨恨道:“阿爹,我一定要赵寒死!”
“啪~”一声脆响,房间内陡然一静,赵杰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眼中满是不知所措。
“我反复叮嘱过你,最近一段时间要低调一些,不要惹出什么乱子,等我继承了家主之位,大权在握以后,那块鸣鸿金令迟早是你的,你怎么都当耳边风了?”
赵圣雄目光清冷的扫过一脸可怜模样的幼子,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喜欢惹事,偏又没有惹事的本事,堂堂筑基七重巅峰的修为,居然被一个筑基六重的废材打得差点生活不能自理,如果不是你九叔出手,你已经死了。”
“还有你强行施展灵锥术,灵魂受创,若非我手上正好有小半瓶玉髓液,你修为半年内都别想有寸进!”
“阿爹,不是我不行,而是赵寒那家伙身上藏有秘宝,可以抵御灵术攻击,我蓄力催发的灵锥术居然被他硬扛下来,如果没有那件秘宝保护,他的玄窍早被我废了!”
“这肯定是那死鬼三伯留给他的好东西,阿爹,你一定要把那件秘宝还有鸣鸿金令都夺过来。”
赵杰将整个过程细细的想了一遍,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不由大声叫屈,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耐心。”赵圣雄眸光闪烁,淡淡的应了声,语气中透着一股大权在握的气势,道,“该是我们的,一件都跑不掉。”
赵杰张了张嘴,眼中满是不甘:“可是……我被打得这么惨,就这样算了吗?”
“你先把伤养好,然后争取在这小半年内悟出命相,不然就算给你鸣鸿金令,你也用不了。至于其他的事,先暂时记下来,到时候,再和他连本带息一起清算。”
……
院子里,赵寒换下先前战斗时弄脏的衣物,端起桌上的热茶轻轻的啜了一口,神态平和,没有半点急躁。
在他身旁,苏苏走来走去,急得直跳脚,脸上爬满了担忧,目光中满是不知所措,嘴里不停的碎碎念。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居然差点把赵杰给打死了!”
“四爷不会放过你的!”
“少爷,我们还是现在就逃吧,说不定来抓我们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赵寒扭了扭脖子,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宽慰道:“放心吧,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赵杰是自作自受,他先偷袭我,被我反击打伤,咎由自取,我是正当防卫,他活该被打。”
“可是……刚才我从门缝里看到九爷,他不是说要抓你去刑堂吗?只是后来被你说退了,可能他是在用缓兵之计呢!”
“四爷最疼赵杰,你现在把他打成这样,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苏脸上满是惶恐,伸手抱住赵杰的手臂,凄然道,“少爷,四爷的势力太大,要不我们还是先逃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你修为有成,我们再回来讨个公道。”
“我说了没事的,至少这一小段时日内是没事的。”赵寒拍了拍脑袋,尔后一把将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道,“四叔现在就盼着坐上那个位置,暂时不愿节外生枝,所以这段时间他不会拿我们怎样。”
“至于以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要去想太多。”
“少爷……”
“你就把心放回原处,伺候好我就可以了。”赵寒起身,向屋外走去,边走边道,“先前耽误了不少时间,我得去药阁一趟,领些养灵丹回来,你在家安心等我,不要胡思乱想。”
“少爷。”苏苏倚门而立,喊住了迈开步子的赵寒,欲言又止。
“怎么?”赵寒过转身,挑了挑眉头,“担心我会闹事?放心,如果事不可为,我不会逞强的。”
“你……小心些,现时不同以往,能忍则忍,不能忍就回来。”
苏苏松了口气,不放心的反复叮嘱。若是以前的赵寒,她不会担心,但自从他昨天醒来以后,却像似换了个人,强势霸道得多,连四爷最宠爱的赵杰都被他差点打残。以他这样的性格,如果在药阁和人起了冲突,被众多护卫一围,再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连我这个所谓的大少爷的遭遇都是如此,何况是苏苏,想来这几日她受到的对待比我现在更惨吧?”
赵寒走在前往药阁的道路上,神色平静,往来|经过的那些奴仆婢女见到他都是急急打了声招呼,就匆匆离去,好似和他多呆一会便会染上什么急病。
一路走来,各种满含嘲笑讥讽,怜悯,幸灾乐祸的目光更如刀子般在他身上乱划,一些自觉有人撑腰的奴仆更是趾高气扬,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甚至在他经过之时,故意放声大笑,其意不言而喻。
“估计他们还不知道我把赵杰差点打残的事,不然他们绝不敢这么放肆。不过这些杂鱼不值得计较,我现在要抓紧最后五个月的时间,努力将修为提升到筑基第九重才是关键。”
赵寒神色不变,无视往来的一条条杂鱼,施施然来到了药阁。